朱樂怡並沒有因為自己的身邊人被金州軍嚴厲懲處而有什麽過激的反應,根據孫什的反饋,朱樂怡不但沒有生氣,反而暗自有些高興。


    說到底這些人並不是朱樂怡的親信,全都是崇禎硬塞給她的,甚至這些人為什麽來到遼南她也一清二楚。隻是作為皇室成員,即使她並不情願,也不能拒絕這樣的安排。


    經曆過被韃子俘虜,清白與生命朝不保夕,朱樂怡已經體會過了人生的大起大落。現在她最想過的就是安安穩穩的日子,什麽勾心鬥角、明爭暗鬥都不在她的想法之中。


    說實話能夠嫁給孫什對她來說已經足夠幸運了,凡是從韃子營地裏出來的女人哪有什麽名聲可言。如果不是孫什接納,為了皇室的清白,說不得要孤老終生,甚至以死明誌了。


    因為與德王妃的特殊關係,孫什對朱樂怡非常寵愛,兩人的感情也在婚後迅速火熱,如膠似漆得不得了。


    所以朱樂怡的心思完全放在了自己夫君孫什身上,任何危害孫什的事情都是同時在傷害朱樂怡。那些為非作歹的太監和嬤嬤被懲處,朱樂怡恨不得拍手稱快。


    雖然這批太監和嬤嬤辦事不利被金州軍借題發揮,但是崇禎顯然並沒有就此罷手的打算,另一批人手很快再次來到了遼南,公主身邊怎麽能沒有“貼心人”侍候呢?


    不過這批人明顯接受了前一批人的教訓,低調乖巧得很,違法亂紀的事情從來不做,默默的幹著情報收集員的工作。


    對此監察司和暗影也是心知肚明,隻要他們不越界,大家就相安無事。


    在監察司打擊職務犯罪的同時,人事部的考成法在醞釀很久之後終於出爐,對官員們的日常工作有了具體量化的考核標準。


    考成法的實施,金州軍的官員們不再是做多做少一個樣,或者憑借與上級打好關係就可以得到升遷的機會。


    官員們平時的工作考核全都記錄在案,誰在努力工作,誰在摸魚劃水一目了然。


    隻要你有能力,考核分數高,即使上級不喜歡你,也不能阻止你走上更高的位置。反之,一個考核分數低的官員,想要得到提拔,再討領導喜歡也不行。


    當然,如果你不但考核分數高,而且還能夠得到上級喜歡和重用,或許越級提拔的機會就在你眼前了。畢竟搞好與上級的關係也是能力的一部分,是可以加分的。


    對於那些不思進取、碌碌無為的官員,職位也不再是鐵飯碗,隻要連續幾次考核沒有達到合格標準,離開金州軍的官員隊伍將不可避免。


    受考成法影響最大的就是京師來的那批吏員們,而且這些人完全走向了兩個極端。


    有雄心壯誌的人對考成法持非常熱烈的支持態度,這些人往往是有能力又肯苦幹的。他們最擔心的就是自己的努力得不到認可和回報,畢竟不是誰都有機會像賀勝勇一樣得到魯若麟的青睞而平步青雲的。


    他們需要的是一個公平、公正,看得見、摸得著的上升階梯,考成法完全契合這一點。


    有了考成法做依據,京師出身將不再是障礙和人為的標簽,他們獲得了與其他人一樣的競爭機會。


    另外一些想到金州軍來撈油水混日子的官員麵對考成法就難過了。


    監察司加上考成法,讓他們原形畢露,在金州軍沒有了容身之所。特別是金州軍還鼓勵民告官,一旦查實,這些百姓非常沒有任何的處罰,甚至還會有豐厚的獎勵。


    這可就要了那些貪官、庸官的卿卿性命了。


    隱藏得再好的貪官也躲不過百姓們雪亮的眼睛,以金州軍這樣的監督力度,事發隻是早晚的事情。在金州軍為官,想要逍遙快活,難啊。


    麵對這種情況,這些人要麽徹底的改變想法和作風,按照金州軍的標準來行事。要麽哪裏來回哪裏去,否則下場很有可能不是被辭退,就是進監獄。


    有一些人確實適應不了金州軍的這種做官環境,暗地裏高呼:“官不聊生,不若歸去。”


    對於這種人,金州軍即使再缺人手也是直接就禮送出境,讓他們去朝廷繼續“發光發熱”,作為金州軍的“隊友”削弱朝廷的實力。


    經過這番整頓,金州軍官場風氣為之一震,比原來更加高效廉潔了。


    也許是因為金州軍的同化手段實在是太厲害了,朝廷現在已經不再向金州軍派遣官吏了,徹底絕了從官員層麵同化金州軍的可能。


    金州軍在大力整頓內部事務,發展經濟的時候,朝廷那邊也有了一些變化。


    隨著朝廷從去年的清軍入侵中緩過氣來,朝廷對金州軍的態度也發生了一些變化。


    原本朝廷對金州軍從北方大肆收攏流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現在卻開始設置障礙,暗中阻擾流民前往遼南。


    朝廷又不傻,肯定不想金州軍的實力繼續增長,再往金州軍送人無異於飲鴆止渴。


    朝廷能夠有這樣的底氣,一方麵是因為滿清再南關遭遇失敗之後現在安靜得很,關寧錦一線難得的非常安寧,朝廷的壓力小了很多。


    加上農民起義處於低潮,讓崇禎和朝中大臣們以為形勢已經好轉,也沒有必要再將就金州軍了,養虎為患的事情大家實在太清楚了。


    就這樣,朝廷與金州軍短暫的蜜月期就結束了。


    雖然朝廷開始控製與金州軍的物資和人員流動,但是真要執行起來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容易。


    王朝末期,中樞對地方的控製越來越力不從心,上麵的政策到了下麵能否得到執行完全看是否合乎地方勢力們的利益。很顯然,這次朝廷對金州軍的封鎖政策損害了地方勢力的利益,根本就執行不下去。


    明麵上人口、物資不再大規模向金州軍流動,但是私底下往來金州軍的船隻非但沒有減少,反而越來越多。隻因為其中的利益實在太大了,大家根本就割舍不了。


    特別是與遼南隔海相望的山東、遼西受到了金州軍的巨大影響,根本就不能斷絕與金州軍的聯係,完全成了金州軍的後勤供應基地。


    洪承疇在金州軍的幫助下在遼西建了一個巨大的水泥廠,這個水泥廠生產出來的水泥不但滿足了遼西明軍的需求,還大量賣到了京師附近。


    當然,因為金州軍在水泥廠裏也占了股份,金州軍也拿到了大量的成品水泥,用來滿足遼南日益增長的建設需要。


    隨著大量水泥的投入,遼西的各個重要城池都被修葺了一番,防禦能力成倍增強。隻要物資供應得上,洪承疇有信心打退清軍的任何一次進攻。


    水泥的工藝並不複雜,滿清其實已經掌握了水泥生產的大致工藝,隻是相比起金州軍和明軍對工程建設的大量投入,滿清對這方麵的興趣就要弱得多。


    滿清的軍隊以騎兵為主,死守城池原本就是下下之策。真要到了敵軍兵臨盛京城下,滿清是不會愚蠢到讓騎兵上城牆的,還不如撤退保存實力以圖再起。


    所以滿清的戰略重點是如何禦敵與國門之外,消耗有限的國力修建城牆並不是他們的選擇。


    京師這邊則完全是另外一幅光景,隨著水泥的大量流入,各地掀起了建設的風潮。


    因為對清軍入侵的陰影實在太深了,京師的各個城池對防禦的需求直線上升,修建城牆就是最好的保護。而水泥在建城牆上的神奇作用現在已經眾所周知,那些地方官府為了修建水泥城牆甚至到了砸鍋賣鐵的地步。


    這可不是什麽簡單的政績工程,而是實實在在的迫切需求,是關係到小命能不能保住的問題。不但官員們格外上心,就是那些地方大族們也是難得的慷慨解囊,實在是當初清軍破城的慘狀將他們嚇著了。


    產能隻有這麽大,但是需求卻日益增長,水泥完全是供不應求,價格也是水漲船高。


    見水泥如此暢銷,朝廷肯定是坐不住的,西山水泥廠在遼西水泥廠建成後不久也開始建設了,用的技術都是金州軍教給洪承疇的。


    西山有豐富的礦產資源來生產水泥,完全可以輻射京畿市場。特別是北京城,不光朝廷要用水泥,那些達官貴人們哪個不想用水泥修修自家的房子和花園。這樣巨大的市場,再多的水泥也吃得下。


    比起金州軍的水泥廠朝廷的水泥廠技術和工藝肯定要差一些,但是架不住朝廷人多啊,效率不行可以堆人嘛,產量一樣可以拉起來。


    至於汙染和工人健康問題,那是什麽東西?在朝廷眼裏根本就不是事。


    水泥讓洪承疇很是賺了不少錢,如果說現在離了金州軍遼西的水泥廠還能正常生產的話,那遼西明軍現在在牲畜與皮貨出口,武器進口方麵已經與金州軍深深捆綁在了一起。離開了金州軍遼西明軍將重新過回苦日子,這是他們絕對不願意的。


    所以哪怕朝廷已經有了與金州軍劃清界限的意思,但是遼西明軍完全無視了。現在金州軍是遼西明軍的最大金主,朝廷的話也好使。


    山東的情況和遼西明軍差不多,而且受到的影響更深。


    因為近水樓台的原因,金州軍對山東,特別是登州和萊州的影響是非常深的。有非常多的山東商人去遼南經商甚至是定居,舉家搬遷到遼南的也不在少數。


    特別是當初被迫逃到山東的遼東人,回流遼南的非常多。


    這些遼東人其實在山東過得並不好,很受當地人排擠,如果不是實在沒地方去,他們也不願意滯留山東。


    現在既然可以光明正大的回到遼東,而且金州軍對他們非常的歡迎,給他們一種家的溫暖,這些遼東人又有什麽理由不回去呢?


    特別是金州軍在南關戰役的勝利,大大加強了人們對金州軍的信心,山東那邊自發前往遼南的百姓就更多了。


    金州軍的水師日夜航行在登州至旅順的航線上,為那些移民船和商船護航,沒有任何人敢進行阻攔。


    比海上實力,登萊水師在金州軍麵前完全不夠看,非但沒有參與封鎖,反而積極的參與到和金州軍的貿易中來。在這種情況下,朝廷對金州軍的封鎖完全就是一個笑話。


    金州軍繁榮的經濟還帶動了一水相隔的登州和山東,uu看書 .uukansu 不但為金州軍輸出了大量的原材料,還大做轉手貿易,賺了不少的錢。


    金州軍甚至在登州與當地官府和世家大族合夥建了水泥工廠,規模龐大,不但供金州軍自己使用,還大量外售,是合作共贏的最佳典範。


    有這麽多的利益糾葛,朝廷想要山東與金州軍斷絕往來不是開玩笑嗎?


    朝廷原本想趁著局勢好轉好好修整一下,恢複一些元氣。可惜朝廷的好日子沒過太久,已經招降的張獻忠在穀城又反了。而且在投降朝廷的這段時間裏,張獻忠蓄精養銳,再次反出時實力反而更加強大了。


    而且張獻忠的再反在農民軍中引起了連鎖反應,羅汝才、馬守應部也起兵而響應,並到穀城與張獻忠會合。隱伏在商雒山中的李自成也重整旗鼓,經湖北鄖、均地區進入河南。農民起義的烽火,又一次在中原大地上燃燒起來。


    此時朝廷依然沒有引起足夠的重視,當初招降張獻忠的熊文燦派左良玉、羅岱前往剿滅張獻忠,被張獻忠擊敗,熊文燦也因此被盛怒的崇禎皇帝逮捕並處死。


    而作戰失敗的左良玉雖然連降三級,但是依然可以戴罪立功,可見朝廷對於統兵大將的約束力已經越來越弱了。


    這次張獻忠、李自成等人明顯汲取了以前的教訓,不再與官軍正麵硬抗,而是四處遊走,並且在宣傳上也下了一番功夫,開始拉攏百姓,不再一味的少殺搶掠,很是贏得了一些民心。


    鑒於中原的農民軍愈演愈烈,朝廷將主要的精力放在了對付農民起義軍上麵,其他地方已經無暇他顧了,自然放鬆了對金州軍的製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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