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青山拉著爬犁,爬犁上麵坐著三個美滋滋的小家夥,至於抓到的小偷,直接就送鎮裏派出所了。


    “山杏,還是你聰明,知道把錢上的數字都記下來。”


    小老四嘴裏誇獎著老五,然後從兜裏掏出來兩張大團結,塞給山杏:“這錢就當是大哥獎勵的零花錢兒,咱倆分了。”


    “四姐,還有我呢?”


    旁邊的杜家興也眨巴著眼睛瞧著,他兜裏倒是有幾張美金,剛才在集市上買糖葫蘆的時候,那個賣糖葫蘆的老爺爺,竟然不收。


    小老四擺擺小手:“沒你啥事,按照大哥的說法,你就是個打醬油的。”


    聽著三個小家夥在後邊嘰嘰喳喳的,劉青山心情舒暢,健步如飛。


    眾人又忙活了幾天,終於到了除夕,夾皮溝也張燈結彩,充滿了過年的氣氛。


    劉青山正領著幾個小的,粘貼對聯福字,小猴子也穿著一身小衣服,跟著湊熱鬧。


    結果它卻免不了被小老四數落:“小白,你那個六畜興旺可不許瞎貼,必須粘狗窩。”


    大人們也都忍不住笑:這要是貼大門上,那就熱鬧了。


    以前過年的時候,有不識字的,還真鬧出來過類似的笑話,愣是把肥豬滿圈給貼到屋門上麵當橫批。


    能幹出來這種事情的,當然是張杆子。


    看來是冥冥之中,早就注定:張杆子是肯定要成豬老大的。


    “還是咱們國內,春節的氣氛最濃。”姨奶奶他們在華人街的時候,當然也過春節,可總覺得差了點什麽。


    她現在搞明白了,身處異國,就像在別人家做客,怎麽也不是自己的家啊。


    早飯簡簡單單,不過卻一共擺了四張桌,在劉青山家過年的人,是一年比一年多。


    老姐楊紅纓和鄭紅旗回來了,算上楊紅纓鼓起的肚子,是一家三口。


    看到小老四還把小腦瓜湊到楊紅纓懷裏,在那認真地聽著,奶奶冷不丁問了一句:


    “老四,你老姐肚子裏是男娃還是女娃?”


    在農村都有這個習慣,婦女懷孕了,都會這麽問小娃子。


    不過大多都問剛會說話的小男孩,據說比較準。


    在那個年代,還沒有那麽多先進的儀器,不容易檢測嬰兒的性別。


    就像村裏的老板叔,生了一窩姑娘,每次他老婆懷孕的時候,他也沒少問別人家剛會學話的小男娃。


    劉青山都經曆過好幾回,他覺得是老板叔問話的方式不對。


    老板叔喜歡這麽問:“乖,你說你嬸子肚子裏是弟弟還是妹妹?”


    小孩兒剛會學話,說不了太複雜的,也記不住那麽多,就會順著大人剛才的話來說:“是妹妹,妹妹。”


    結果,老板叔家裏就是現在這個樣子啦。


    聽到奶奶的問話,小老四又認真地聽了一會兒:“嘻嘻,老姐肚子裏是小寶寶。”


    眾人大樂,楊紅纓輕輕戳戳小老四的腦門:“你個小鬼頭!”


    “你們要問,也得問小火嘛。”姥爺樂嗬嗬地把小火抱過來。


    老爺子現在走路已經基本正常,前兩天,孫子和孫女也來這邊過年,所以老爺子心情特別舒暢。


    看到大家的目光都看著他,小火就咧嘴傻笑,還用小巴掌輕輕拍拍楊紅纓的腹部:“大姨肚子裏是小寶寶。”


    小家夥和他小姨最親,不用說,肯定是跟小老四學的。


    “走,大外甥,小姨領你遛遛去!”


    小老四這下可得意了,領著老五和小六子,還有杜家興和小火,到外麵野去了。


    鄭紅旗則走到妻子身邊,把手搭在楊紅纓的肩膀上:


    “男孩女孩都好,其實我更希望是女孩,看老四老五多招人喜歡。”


    老姐把自己的手也搭到丈夫的手上,臉上滿滿都是母性的光輝。


    雖然她是女強人,但此時此刻,她更享受這種家庭和親人帶來的溫暖。


    這時候,啞巴爺爺走過來,伸手搭住楊紅纓的手腕,診了一會兒脈相,然後抽回手指,笑著比劃幾下。


    楊紅纓看不懂啞巴爺爺的手勢,就問劉青山:“爺爺想說什麽?”


    劉青山笑嘻嘻地說:“我師父已經知道你肚子裏的小寶寶是男是女啦。”


    “真的,那你快告訴我!”楊紅纓也興奮起來。


    劉青山眨巴眨巴眼睛:“這種事情,還是留著點懸念比較好。”


    “你個壞小子,快點把腦袋伸過來,叫我擰兩下耳朵。”楊紅纓也不覺又氣又笑。


    劉青山剛要逃跑,結果被大姐劉金鳳和林青青扭住胳膊,押送到楊紅纓跟前。


    那些長輩,也都樂嗬嗬地瞧著小輩們打鬧,過年不就過個熱鬧嘛。


    楊紅纓伸手輕輕摸了一下劉青山的腦瓜,給他來個摸頭殺:


    “咱家三鳳可是個寶兒,新的一年,能大展宏圖。”


    “謝老姐吉言,我一定努力。”


    劉青山心裏也洋溢著一股暖意,老姐和他家,不是親人,勝似親人。


    說完他又笑吟吟地望望鄭紅旗:“鄭大哥,也祝你心想事成!”


    鄭紅旗微微一愣,隨即麵露喜色,他已經領會劉青山的意思了。


    他也伸手輕輕撫摸著楊紅纓隆起的腹部:“好!”


    這時候,母親林芝把一大盆凍梨,一大盆花紅,一茶盤橘子,一茶盤蘋果,陸續擺到桌子上。


    櫃蓋上還有瓜子花生榛子之類,都擺滿了。


    看到楊紅纓伸手去拿凍梨,林芝就笑著拍了下她的手,然後遞給她一個大蘋果。


    劉青山見狀,拿了個凍梨,美滋滋地啃起來,惹得老姐朝他直翻白眼。


    看到劉青山沒事,林青青就湊上來,準備匯報一下工作。


    劉青山朝她笑著搖搖頭:“姐,大過年的不談這些,你們陪老姐打撲克去。”


    “大過年的,必須帶點彩頭,青青姐你要是沒錢,就先去給長輩拜年,收點壓歲錢,再跟他們火並!”


    林青青現在好歹手裏也掌控著幾十萬的資金,至於這麽慘嗎?


    她也知道小表弟是想叫她放鬆放鬆,所以也就找出撲克牌,跟楊紅纓他們玩牌去了。


    這段時間,林青青很努力地去學習,動畫公司也經營得井井有條。


    隻是她瘦了不少,身材顯得愈發苗條,配上精致的麵容,比那些電影明星都毫不遜色。


    劉青山則跟著忙活年夜飯,今年二姐和表姐黃月明以及錢玉珍她們都沒回來過春節,也叫劉青山心裏稍稍有些遺憾。


    雖然人多,但是幹活的人也多,等到下午兩點,就準時開飯。


    一大家子,三十多口人,熱熱鬧鬧地吃了一頓年夜飯。


    林芝也最是欣慰:隨著兒女們這些年輕一輩逐漸成年,家裏的人口,肯定還會越來越多。


    等撤完桌子,小老四就領著這些小的,開始挨個磕頭收壓歲錢,一時間收錢收到手軟,好不熱鬧。


    小火磕頭都磕蒙了,看到小白在炕沿蹲著,也傻乎乎地給磕了一個。


    搞得小猴子直撓頭,最後從衣兜裏掏出來一張大團結,心不甘情不願地塞進小火手裏。


    人家小猴子剛才也討要了不少壓歲錢呢。


    “走,給拐子爺爺和支書爺爺他們也拜年去!”


    小老四一揮手,大部隊都拎著各色的塑料小燈籠,浩浩蕩蕩出發。


    劉青山瞧得直樂:“這是出去搞創收啊。”


    話音剛落,外麵呼啦啦就湧進來一大幫小娃子,以二牤子為首,開始給老人們磕頭。


    “瞧這架勢要賠呀。”劉金鳳打趣道。


    以夾皮溝現在的收入水平,誰還在乎這點壓歲錢,過年的時候,娃子們高興,大人們也就更樂嗬。


    打發走幾波拜年的,劉青山也出去轉了一圈。


    他當然不是搞創收,就是東家走走,西家轉轉,聊上幾句。


    快到晚上八點了,大夥就一邊包餃子,一邊看春晚。


    今年是龍年,春晚也邁進了第六個年頭,整體還算可以,營造出歡樂祥和的除夕氣氛。


    但是令人眼前一亮並且記憶深刻的節目並不是那麽多,隻有牛哥表演的那個“領導,冒號”的那個段子,流傳了很久。


    另外就是,趙老太太第一次登上春晚,正式拉開她老來紅的開端。


    給劉青山印象最深刻的則是舞蹈《雀之靈》,這個是拿到國際上,都能把老外唬得一愣一愣的那種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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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超越它的,估計就隻有後來的千手觀音了。


    就像春晚裏麵的這些節目,如果要選一個去國外演出的話,那還真得屬《雀之靈》。


    你給老外說相聲,那基本跟對牛談琴也差不多。


    在春晚的節目中,也出現了大樹下娛樂公司的一些歌手,其中阿毛最亮眼,唱了她老師的那首《思念》,開始向國內頂尖歌手進軍。


    至於大樹下的兩位扛把子,老崔和張大姐,根本就沒收到春晚籌備組的邀請。


    玩搖滾的,春晚從來都不大待見。


    即便是這兩位在大洋彼岸已經闖出了不小的名頭,可是這年頭信息不發達,國人根本就不知道。


    這要是放到以後,估計連劉青山都得被請去,三人一起吹奏一曲《最後的莫西幹人》。


    半夜十二點,劉青山在大門點燃了兩掛大鞭炮,劈裏啪啦的聲響和耀眼的閃光中,告別舊歲,迎來嶄新的一年。


    對於新的一年,劉青山也同樣充滿期待。


    結果剛過大年初五,劉青山就被當頭敲了一棒子。


    林子洲領著妻子賀敏來到劉青山家拜年,瞧著林子洲有點鬱鬱寡歡的樣子,劉青山就詢問了一下。


    結果才知道,原來是受了牽連,在單位開始坐冷板凳。


    “姨夫,不會是我的那篇文章,給你惹禍了吧?”劉青山立刻就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林子洲擺擺手:“我也累了,正好休息休息。”


    大過年的,他可不想說這個,自己窩火,別人也添堵。


    賀敏倒是不怎麽在意:“老林要不你就辭職算了,當記者表麵風光,實際上處處掣肘,還不如咱們一起在廣告公司自在。”


    她的廣告公司紅紅火火,自然不願意看到丈夫在單位受氣。


    賀敏說完丈夫,又安慰劉青山:“青山,這事你別在意,他們報社就那樣,起起伏伏的,隻要不犯原則性錯誤,過兩年又起來了。”


    劉青山點點頭:“塞翁失馬,沒準姨夫愈挫愈勇呢。”


    林子洲倒是沒他這麽樂觀,因為他並不知道,價格闖關的結果,會是一地雞毛。


    而到那個時候,再看劉青山和他在內參上發表的評論之後,任誰都會服氣。


    正因為預見不到,所以林子洲才會苦惱,不光是為自己苦惱,更為劉青山擔心。


    林子洲拍拍劉青山的肩膀:“青山啊,估計這件事對你也有不好的影響,安排工作的事情,隻怕沒那麽順利了。”


    在他看來,劉青山頭上也戴著幾個耀眼的光環,前途無比光明。


    這次的評論,要是換成一般人,沒準直接被打進冷宮,再無出頭之日。


    但是劉青山的話,估計頂多也就是冷藏一兩年。


    “姨夫,沒事的,我的重心,也不在工作上。”劉青山卻一點也不在意,工作對他來說,實在是可有可無。


    賀敏也不想大過年的,還說這些鬧心事,她把帶來的麻將放到桌子上:


    “紅旗,過來打麻將,還誰會玩,都上場。”


    現在麻將還沒普及,所以會玩的真心不多,尤其是在農村,都沒幾個見過這玩意的。


    當下農村,除了打撲克,就是看葉子牌了。


    最後實在湊不上手,把杜爺爺都給拉上牌桌。


    這下可壞了,老爺子是老麻將,不大一會,把剩下那三個都給摟冒汗了,還好是贏籌碼的。


    “抓賭的警察來啦!”


    小老四噔噔噔地跑進來,身後果然跟著一名警察。


    劉青山一瞧,連忙樂嗬嗬地站起身:“吳大哥,過年好啊!”


    來的是吳鬆,後邊還跟著妹妹吳桐,以及吳教授老兩口,一家子都來了。


    劉青山挨個拜年,大家相互都問候一番,這才坐下閑聊。


    “何夢飛那丫頭呢,沒回來過年呀?”


    劉青山給吳桐遞過去一個橘子,剛問完,就看到何夢飛就進了屋,後邊還跟著一臉不大情願的張撇子。


    張撇子得了水膽瑪瑙之後,一直在家潛心創作,被何夢飛給拉來,當然不樂意。


    不瘋魔不成佛,說得就是他這類人。


    何夢飛卻是歡快地給劉青山的家人拜年,最後湊到劉青山跟前:“老大,去年在股市賺了那麽多日圓,咱們怎麽花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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