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贏了,咱們贏了!


    龍騰的眾人都握緊拳頭,開始慶祝。


    可是卻被劉青山豎起手掌,阻住他們的歡呼。


    競拍並未結束,因為還有一個對手,尚未退出。


    是國貿的人,那一位中年人和年輕人,始終都像個局外人,到這個時候,終於發出自己的聲音。


    那個年輕人抬了下手:“我們加一百萬。”


    原本有些嘈雜的會客廳裏麵,頓時鴉雀無聲,人們這才意識到,新一輪的競爭,又開始啦。


    最高興的還是台上的領導,現在的價格,是他們根本就不敢想象的。


    原本以為,頂天能賣到兩個億,就已經破天荒了。


    今天的競拍,可謂是開了個好頭,因為隨著政策的開放,會有越來越多的地皮,會以這種方式進行出售。


    這個五億的價格,就是立在這裏的一個標杆,以後隻多不少。


    “青山,咱們還要不要繼續?”


    馬老三低聲向劉青山詢問。


    劉青山晃晃手中的水瓶:“我開始就說過不爭的,我們需要的,隻是那家花園裏麵的那些古建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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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說話的聲音比較大,兩邊的人,都能聽得很清楚。


    這也確實是實話,劉青山真的不想涉足地產這個行業,這一行的水太深。


    這次之所以跟李大少卯上,完全就是想要打壓一下對方,現在目的已經達到,劉青山當然也就沒了競爭的心思。


    真要是把這塊地皮弄到手,以龍騰公司現有的人力物力,還真玩不轉。


    國貿那邊的中年人忽然朝劉青山點點頭:“我們也很支持劉先生保護古跡的做法,如果最後我們成功,也會無償將那些建築,贈送給劉先生。”


    對方既然表達出善意,劉青山也就微笑著點點頭,然後朗聲道:“那我們龍騰選擇退出。”


    另外一邊的李大少,差點氣暈:不帶這麽玩兒的,剛才跟我死磕,現在直接收兵,擺明了針對我是吧?


    他忍無可忍,憤然起身,拂袖而去,還是那兩位老者和台上的領導打了個招呼,這才追上去。


    “輸不起。”


    馬老三給出了一個恰當的評價。


    台上的馮領導也順勢大聲宣布結果,然後,那些早就迫不及待的記者,便一擁而上,全都開始采訪國貿的代表。


    隻有林子洲來到劉青山身旁,輕輕拍拍他的肩膀:“你們不錯。”


    “底子還是有點薄。”劉青山笑著和林姨夫握握手。


    “每個人的能力有大小,你已經盡力。”


    林子洲這絕非口頭安慰,而是真心的佩服:手裏有一億的資本,就敢去做五億的事情,又有幾個人能做到呢?


    看到好像又要有記者過來,劉青山就和前麵的領導招呼一聲,先行離開,剩下的掃尾的事情,就交給陳東方他們去處理好了。


    今天雖然成功阻擊了李家,但是劉青山心裏並沒有太大的成就感,他也同樣感覺到:無論是龍騰還是自己,都還很弱小,他現在也同樣渴望強大。


    國貿那邊確實很講究,當天中午,就通知龍騰公司,可以去進行拆遷。


    當劉青山趕到那家花園的時候,已經有上百個人在那忙活,還有大車小輛的,正在進進出出。


    舒作家領著十幾位顧問,都在現場指導,梁老和那二爺他們這些老頭子,一個個都精神抖擻,仿佛又煥發青春似的。


    “哈哈,青山,好樣的!”梁老開懷大笑著迎上來,山羊胡一翹一翹的。


    老爺子還拍拍劉青山的胳膊,然後開始擠眉弄眼:“老那把自己的孫女都領來啦,嘿嘿。”


    瞧著眼前這個老頑童一般的老爺子,劉青山都能體會到老人心中的愉悅。


    看那樣子,他們比劉青山自己,還要在乎這些老物件。


    雖然這些東西,並非他們所有。


    不過,那老頭把孫女領來,是幾個意思?


    劉青山順著老頑童的手指望過去,果然看到那二爺正指手畫腳的,指揮著幾名工人在挖掘一棵老梨樹,樹上白色的花朵,還尚未落盡。


    其實這時候移栽,已經稍微晚了一些,隻能多帶上一些根須和原土,希望它們依靠自己頑強的生命力,挺過這一關。


    最先挪走的,都是地表的植物,有些是老樹,有些是上了年頭的灌木,還有一些多年生的花卉,像芍藥之類。


    正好影視基地那邊,也需要修建一座花園,連樹木帶假山、小橋之類,統統都挪過去。


    劉青山還看到,在那二爺身邊,還立著兩個姑娘,一個穿著白色的裙子,另一個則是一身黑衣。


    距離有點遠,容貌看不大真切。


    工地上一派忙碌,劉青山和梁老他們,慢慢往前溜達。


    還真別說,收拾得還真幹淨,連鋪路的青石板,都不放過。


    來到那口古井旁邊,隻見幾個工人,正在那拆井沿周圍的石頭雕花欄杆呢。


    梁老頻頻點頭:“搬走搬走,統統搬走!”


    劉青山也忍不住笑:“梁老,您這可比抄家還徹底呢。”


    眾人一齊大笑,舒作家補充道:“一磚一瓦,運回咱們那邊,都有用,留在這裏,直接就被推土機給毀了。”


    這話在理,就像鋪地的石板,在別人眼裏或許沒用,但是在影視城那邊,無論是鋪街道還是鋪院子,都能用上,還省得花錢購買了呢。


    瞧著東西挺多的,百十名工人加上現代化的機械,還都是熟練工種,估計有個十天半月的,就能徹底清理完畢。


    邊走邊談笑,就到了那二爺那邊,老爺子主要是負責移栽那些古樹。


    看到劉青山,那二爺立刻朝他招招手:“青山啊,過來過來。”


    大夥一陣輕笑,都樂嗬嗬地瞧熱鬧。


    劉青山倒是沒什麽,很正常地走了過去,嘴裏還開著玩笑:“二爺,您有什麽吩咐?”


    “給你們介紹一下,這是我孫女小容,你們年輕人多交流交流。”


    那二爺慈愛地望望那個白衣姑娘,然後又瞧瞧劉青山,還眨了下眼睛。


    “你好,我叫劉青山。”


    劉青山大大方方過去,伸出右手。


    姑娘倒是稍稍有點害羞,臉蛋微紅,輕輕瞄了劉青山,見他神色如常,眼神澄澈,給人如沐春風一般,於是也就伸出小手,輕輕一握:


    “我叫那容,謝謝你幫著我爺爺完成夙願。”


    這姑娘是很耐看的那種,氣質也很淡雅純淨,站在樹下,宛如樹上的梨花一般。


    劉青山笑了笑:“其實應該是二爺他們給我幫忙才對。”


    這時候,旁邊那位一身黑衣的姑娘,猛的躥到劉青山前麵。


    她打扮得就跟小太妹似的,一雙眼睛,肆無忌憚地打量他一番,嘴裏還嘟囔著:


    “長得倒是蠻帥的,就是不知道是不是銀槍鑞槍頭。”


    那二爺連忙上前:“這是我侄孫女小英子,從東北到這兒來學唱歌的,她說話不走腦子。”


    小英子?劉青山眨巴兩下眼睛,嘴角不覺微微翹起:這不是葉赫那拉英嘛,二爺啊,你還真有個好侄孫女!


    “你笑什麽,信不信我削你,我在這可有一大幫哥們。”迎麵傳來一個凶巴巴的質問。


    劉青山擺擺手:“沒什麽,就是想起了城南舊事裏麵的那個小英子,感覺差距有點大。”


    撲哧,連旁邊的那容都有點忍不住,捂著嘴扭過身。


    “你是誇我還是損我?”


    這個小英子有點搞不清楚狀況。


    劉青山跟著說道:“你們先忙,我去那邊瞧瞧,那個石拱橋拆的時候,最好給石料都標上數字,複原的時候比較容易。”


    說完,他就朝著不遠處的一座石拱橋走過去,那裏有一個小池塘,水裏還有剛發出來的小荷。


    劉青山一瞧大喜,立即招呼道:“別忘了連下麵的蓮藕一起挖走。”


    “你們怎麽跟撿破爛似的,下麵的爛泥要不要?”


    身後傳來一個聲音,劉青山一回頭,原來是這個小英子跟上來。


    他也懶得搭理,找了雙大靴子,直接下去摸藕。


    水裏的爛泥還挺深,靴子沒了大半截,裏麵的藕絲絲連連的,還真不少。


    劉青山摸出來幾根,琢磨一下,沒準還真得弄點爛泥回去。


    “這個好玩,我跟你一起弄。”岸邊傳來一聲歡呼。


    劉青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連忙抬頭觀瞧,隻見一道黑影朝池塘裏麵跳下來,啪嘰啪嘰兩聲,泥水四濺。


    幸好劉青山反應比較快,伸手擋在臉前,這才沒有被濺一臉泥點子。


    不過身上肯定躲不過去,斑斑點點的,全都是。


    這個小英子也沒好哪去,自己臉上都花了,她也不在乎,用衣袖抹了一把,然後就把兩隻白嫩嫩的手掌伸進水下,開始摸索。


    很快就拽出來一截長藕,拿在手裏得意地搖晃,任憑上麵的泥水嘀嗒到身上。


    “姐,接著!”


    她胳膊一揚,把藕向岸上的那容扔過去,然後又彎下腰,吭哧吭哧地開始在爛泥裏亂摸。


    池塘裏麵,就聽她一個人大呼小叫了。


    劉青山都不知道該怎麽說這位,在他看來:就是個咋咋呼呼沒心沒肺的家夥。


    算了,人家老師都管不了,咱們也就別跟著瞎操心了。


    劉青山想通之後,就專心幹活,一節一節的蓮藕被他們扔到岸上,被那容裝進麻袋,這姑娘的白裙子,也早就變成了花裙子。


    噗嘰噗嘰的,靴子踩在泥裏,不斷發出聲響,小英子漸漸接近池塘中間,腳下的淤泥也越來越深,漸漸的,抬腳都有些費力。


    當她又一次往前艱難邁步的時候,靴子陷得太深,沒拔出來,直接把腳給拔出來了,然後就啪嘰一下,整個人直接趴在池塘裏。


    劉青山趕緊過去,把人拎到半空,好家夥,弄得跟泥人似的。


    不過她嘴裏還一個勁咯咯笑,還真是個傻丫頭。


    那容也忍著笑,趕緊領著妹妹找地方清洗,這丫頭一邊被拽走,一邊還朝劉青山招手呢:“等會兒我再過來!”


    劉青山也隻能搖頭笑笑,然後繼續幹活,弄了幾麻袋藕,應該也夠了,他這才上去。


    蓮藕這東西,繁殖也特別快,幾年時間,就能鋪滿池塘,呈現出接天蓮葉無窮碧的景象。


    剛才這麽一折騰,劉青山也弄得跟泥猴子似的。


    幾名工人拿著大鐵鍬,還要挖幾筐塘泥運回去,劉青山瞧瞧自己身上的衣褲:“還是可我一個人造吧。”


    於是他又返回池塘,掄起大鐵鍬,一鍬一鍬塘泥,甩到岸上。


    正幹得來勁呢,就聽到一聲歡呼:“我又回來啦。”


    劉青山收手不及,一鍬泥已經甩出去,落在泥堆裏,四下飛濺。


    這個小英子自然被濺了一身一臉,她也不在乎,抹了兩把臉,然後也抄起一把鐵鍬,跟著一起挖塘泥。


    看來,人都有叫人討厭的一麵,同樣,也都有叫人喜歡的一麵,這個世界上,沒有完人。


    就像劉青山,大概在那位李大少眼裏,他就是最討厭的人,沒有之一。


    劉青山也就放下心中的芥蒂,正常相處就好。


    “劉總,夠了。”岸上的一名工人大聲喊著。


    劉青山這才上岸,而這個小英子又往上扔了兩鍬,這才跟著上岸。


    到了上麵,那容用清水給他們洗洗手,小英子就又針紮火燎叫起來:“手磨破啦。”


    隻見她的手掌上,冒出兩個大水泡,其中一個已經破了,肯定有點疼。


    劉青山就叫曹小飛去車裏取來藥麵兒,叫那容幫她敷上,這丫頭也不怎麽在乎,大大咧咧地說聲“謝啦。”


    大夥七手八腳的,把爛泥裝進花筐裏,花筐裏麵罩著一層塑料布,塘泥也灑不出去。


    等清理完地上的塘泥,劉青山還瞧著地上有個圓形的小東西,順手撿起來,感覺挺沉。


    用水涮涮,赫然發現是一枚戒指,戒麵上嵌著的一塊小寶石,依然熠熠生輝。


    “哈哈,還有意外收獲。”


    劉青山把戒指朝那容拋過去:“物歸原主。”


    估計情況,是以前那家的夫人小姐掉落到池塘裏的。


    “我瞧瞧,我瞧瞧。”


    這個小英子也搶過去瞧,嘴裏還念叨:“剛第一次見麵,就開始送訂婚戒指啦。”


    這話說得那容俏臉一紅:“你要喜歡就拿去。”


    小英子大樂:“正好我沒有戒指,這個沒準還是我奶奶或者太奶奶當初掉的呢。”


    一邊說,一邊就往手指上套,中指戴著有點小,就戴到無名指上。


    那容實在看不下去,摘下來幫她換到右手的無名指上:“按照老輩人的規矩,戴左手無名指的,是結婚戒指。”


    小英子揚起右手,瞧著比較滿意,然後撇撇嘴:“我才不會和他結婚呢。”


    對於這個妹妹的口無遮攔,那容都已經習慣了。


    至於劉青山,他當然更不在乎,眼睛眨巴兩下:“既然池塘裏有戒指,沒準還有什麽手鐲項鏈啦,金銀珠寶,月光寶盒啦……”


    沒等他說完,就看到小英子又拎著鐵鍬,噗通一下,跳進池塘裏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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