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嘎嘎,老劉支書家養的一群大白鵝,撲扇著翅膀圍上來,伸著長脖子要擰人。


    估計是看到帽兜裏麵的大雁蛋,誤以為是鵝蛋呢。


    農村的大鵝可厲害,也是村裏的三霸之一,有著“好鵝勝過狗”的說法,是可以看家護院的。


    尤其是那張嘴,咬到身上,一擰就是一個大紫疙瘩。


    老肥子嚇得連忙躲到爺爺身後,雙手高舉帽兜兒。


    而老劉支書則拿出村支書的威嚴,手上的鞋底子啪的一聲,抽在大鵝腦袋上,又用腳丫子補上一腳,把大鵝踹跑。


    瞧得劉青山直樂:剛才你打孫子,可沒這麽痛快。


    說起來,還有一個問題:家鵝的祖先到底是什麽,是天鵝還是大雁呢?


    結果可能出乎不少人的意料,竟然是野雁。


    等老劉支書穿上鞋,劉青山就樂嗬嗬地說:“老支書,恭喜您老後繼有人啊。”


    老劉支書嘴裏嗬嗬兩聲,也不知道劉青山是真誇獎他孫子,還是故意說反話。


    劉青山則摸了摸老肥子的腦瓜:“小家夥才這麽大點,就知道替大人著想,長大了肯定有出息。”


    “你還真別說,養大雁這個法子挺對路的,可以成為咱們珍禽養殖場的新品種。”


    聽劉青山這麽一說,老劉支書也不由得眉開眼笑:“這麽說,這幫淘小子還誤打誤撞了。”


    在外人麵前,孫子替他爭光,老劉支書也覺得臉上有光。


    老肥子這下也開心了:“爺,俺們看到的那窩裏,有十多個大蛋呢,俺們不知道能不能用上,沒敢都撿回來。”


    看來這些娃子,還記得長輩的話,不然的話,準找個沒人地方,就把大雁蛋烤著吃了。


    別說他們了,就算是原本的劉青山,小時候也沒少幹撿鳥蛋和掏鳥崽子這種事。


    主要是真沒啥吃的,


    大雁繁殖後代,一般能產十枚到十五枚蛋,他們這邊,多是鴻雁,模樣和大鵝差不多,就是羽毛顏色不同。


    大鵝大多是雪白的羽毛,而鴻雁則是灰褐色的羽毛。


    在大鵝之中,也有一種異類,叫做雁鵝,羽毛和大雁類似。


    這類雁鵝是怎麽來的呢?多半就是家鵝在甸子裏溜達,把野生的大雁給拐回來,然後繁育出來的後代,就是雁鵝。


    劉青山看看老肥子帽兜的的幾枚大蛋,然後又摸摸他的小腦瓜:


    “你這想法是好的,給大雁留一半兒蛋,不過這種做法不可取,好心辦錯事了。”


    老肥子仰著臉,有點迷糊。


    劉青山就給他解釋說:“候鳥春天飛到咱們這裏,就是為了繁殖後代的,這是它們的使命,必須完成。”


    “要是你撿走一半的大雁蛋,那麽大雁就會把剩下的蛋孵化出來,這樣它們後代的數量就會減少。”


    “要是你一次性都撿走,那麽母雁就會再重新下蛋,完成這一季的繁殖。”


    “當然了,現在這個月份兒還可以,要是再晚些天,那就不成了,過了繁殖季節,幼鳥到秋天還沒有長成,就飛不走。”


    這幾個娃子都使勁點頭,表示聽明白了,老肥子還一臉崇拜地望著劉青山:“大哥,你懂得真多!”


    老支書也樂嗬嗬地插話:“叫青山哥,咱們村搞養殖和扣大棚,都是你青山哥出的主意。”


    說完他又和劉青山說道:“青山,你看這樣成不成,我叫村民再多弄幾窩大雁蛋回來,放自家炕頭上統一孵化,俺們也把大雁養殖搞起來。”


    劉青山也點點頭,他後世還真見過養大雁的,好家夥,養好幾千隻,飛跑起來,場麵十分壯觀。


    而且這大雁非常好養,又不用費太多的飼料,也就冬天的時候,需要喂一喂。


    “那就抓緊時間,今天下午就去雁蕩湖那邊撿大雁蛋去。”老劉支書做事還真是幹脆,主要是他也知道劉青山剛才說的話有道理。


    要撿蛋就趁早,別等過了孵化季節,那就真的把大雁給坑慘了。


    眼瞅著天氣越來越冷,偏偏幼崽羽毛未豐,還飛不走,你說著急不著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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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娃子們立刻去喊人,至於孵化問題,那根本就不用擔心。


    這時候的農村,正是老母雞趴窩的時候,就算不用老母雞,各家的老娘們,都有一手摸蛋的本事,在自家的炕頭上,就能孵蛋。


    “劉,我們也想去看看。”


    雷歐這家夥是個喜歡湊熱鬧的,一聽說有這種好玩的事情,當然忍不住了。


    劉青山也有點被勾起了以前的回憶,上小學和讀初中的時候,他也是摸鳥蛋的高手。


    通常在發現一窩鳥蛋之後,就拿起一枚,用手遮擋鳥蛋的上部,然後對著太陽照。


    要是裏麵有血絲或者有黑影晃動,就證明蛋裏邊已經有幼鳥快要長成,這時候的鳥蛋,就不能烤著吃了,放回窩裏,繼續尋找下一窩。


    那個年代,鳥窩也多,在伐完的柳條叢的墩子上,基本上每個柳條墩子中間,都能扒拉出一個鳥窩。


    於是他也就欣然答應,既然那邊叫雁蕩湖,那麽弄個一百二百枚大雁蛋,應該還是比較容易的。


    很快就召集了十幾個村民,拎著幾個土籃子出發。


    老劉支書想得挺周到,還叫人帶了幾個小棉被子,到時候苫在撿來的蛋上,免得著涼,讓裏麵的幼鳥夭嘍。


    雁蕩湖,距離守林村大概三、四裏的樣子,剛開始是一望無際的沼澤地,裏麵生長著茂密的蘆葦等雜草。


    遠遠望見中間有一個大湖,那個就是雁蕩湖了。


    剛走到沼澤地邊上,雷歐就是一聲怪叫:“野鴨,這裏有野鴨!”


    劉青山瞧了一眼,然後撇撇嘴:“你啥眼神啊,家鴨野鴨都分不清。”


    這裏剛出村不遠,村子裏家家戶戶養的鴨子,每天都會跑到這邊,在沼澤裏覓食。


    吃些小魚小蝦、田螺蝸牛之類的,下出來的鴨蛋,蛋黃都是紅的。


    老劉支書也樂了:“這些都是俺們村兒的鴨子,天天長在這裏,不到晚上,都不回家。”


    正說著,有兩隻鴨子就很不爭氣地脫離大部隊,一拽一拽地向著村子的方向走回去。


    “呃,這個肯定是回家下蛋的,哈哈哈。”劉青山也瞧著有趣。


    結果大夥從這片地方經過的時候,竟然還在水坑邊上,發現一枚青色的鴨蛋。


    被老劉支書撿起來,嘴裏還罵道:“肯定是誰家的鴨子在這玩傻了,結果憋不住,把蛋生在外邊。”


    又向前走了幾裏路,老劉支書張羅著,叫大夥都換上高腰雨靴,因為再往前,就徹底沒有路徑。


    沼澤裏麵的蘆葦,已經有膝蓋高,這個季節,還可以勉強通行。


    要是等蘆葦長到一人高之後,那想要進去就費勁了。


    “現在還能掰到嫩蘆芽,一會兒回去的時候,給你們弄點嚐嚐。”


    劉青山隨手從地上抽出一根蘆葦,剝了兩下,露出裏麵嫩嫩的蘆筍,直接放在嘴裏嚼了起來。


    這個也能吃嗎?維克多他們瞧得有點發愣。


    於是他也剝了一根嚐嚐,嗯,好像還不錯,滿口清香。


    “老天爺餓不死瞎家雀,能吃的東西還是很多的,都是大自然無私的饋贈,所以我們要懂得感恩,不能無度地索取。”


    劉青山望望遠處的雁蕩湖,嘴裏有感而發。


    他記得,在十幾年之後,這裏陸陸續續被開墾成田地,然後那個大湖就慢慢幹涸消失了。


    維克多一聽,立刻就開始揭老底:“劉,那你們去撿大雁蛋,算不算是對大自然的索取?”


    搞得老劉支書他們都是一愣,他們不知道這是維克多在跟劉青山開玩笑,心裏還琢磨呢:


    這個老外,哪壺不開提哪壺啊。


    劉青山則正色道:“維克多,我們撿大雁蛋,是為了以後不去獵殺大雁,希望你能理解。”


    “劉,我是開玩笑的,事實上,我也支持你的做法,希望以後再來的時候,我們能吃到香噴噴的大雁肉。”


    維克多聳聳肩膀,他開始覺得,以後沒準真的能在這方麵進行合作。


    對於人工繁殖和飼養的野生動物,他們那邊的要求還是比較寬鬆的。


    “哈哈,等我們的大雁養殖成功,管夠你吃。”老劉支書也豪氣大增,對未來,他也同樣充滿期待。


    等到日落西山,一行人從雁蕩湖回來的時候,幾個土籃子裏,都裝了兩層大雁蛋,數量在二百枚左右。


    大雁的成熟期是兩到三年,屆時,就能成幾何級數進行繁殖。


    晚飯還是在老劉支書家裏吃的,劉青山采回來的蘆筍,切成小段,打了個水焯之後,清炒一盤,吃起來清香爽口。


    “來來來,都嚐嚐這個!”


    老劉支書拿著幾個乳白色的大蛋,哢哢幾下,在維克多他們每個人跟前的桌子上,都磕了一個。


    磕破的是大頭,大蛋正好豎在桌子上。


    搞得維克多他們都納悶不已:“不是說好了要孵蛋的嘛,怎麽吃上了?”


    露絲還擔憂地盯著眼前的大蛋:“裏麵不會有沒長成的小野雁吧?”


    “你們不吃是吧,我吃。”劉青山抄起來一個,就開始扒皮。


    搞得雷歐連連搖頭:“劉,原來你是一個虛偽的人。”


    虛偽個蛋啊!


    劉青山扒掉磕破的蛋皮,然後用筷子挖了一大塊,露出裏麵黃燦燦的蛋黃:“這是醃的鹹鵝蛋,老香了,你們不吃拉倒。”


    原來是鵝蛋啊,維克多他們連忙也學著劉青山的樣子,美滋滋地吃起來。


    雷歐一邊摳著蛋黃一邊念叨:“不會是天鵝蛋吧,下午在湖邊,我還真看到天鵝了。”


    劉青山對他表示鄙視:“想得美,你是不是屬癩蛤蟆的?”


    跟著他講了講癩蛤蟆和天鵝的故事,把露絲樂得咯咯直笑:


    “雷歐,你就是癩蛤蟆,我就是美麗的天鵝。”


    劉青山咂咂嘴:“那癩蛤蟆就真吃到天鵝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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