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呂場長和老支書他們的第二天,劉青山就開車去縣裏,參加第一中學教學樓落成典禮。


    典禮很隆重,全校師生都整齊地站在操場上,激動地望著嶄新的教學樓。


    縣領導也都來參加,劉青山看到不少老朋友,包括王書記,還有老周等等, 自然是好一陣寒暄。


    這兩年,碧水縣發展得還可以,有統一食品這個支柱產業,極大地解決了縣城人員的就業問題。


    不過也有許多企業和工廠,都在麵臨著轉型, 一場更大的變革, 已經在醞釀。


    人逢喜事精神爽,大胡子校長今天也格外精神, 還特意掛了胡子,顯得年輕不少。


    上午八點,徐校長邀請各方領導到主席台上就坐。


    主席台就是擺了一行桌子,上麵蒙上紅色的絨布。


    王書記他們非讓劉青山坐在中間,都是父老鄉親,劉青山哪好意思,最後還是挨著徐校長,坐在邊上。


    徐校長主持大會,按照慣例,自然是領導講話。


    先是教育局的領導講,然後是縣裏領導講,最後壓軸的,安排的是劉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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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青山起身鞠躬, 然後就手持麥克風:“各位領導, 各位老師,同學們, 大家好。”


    熱烈的掌聲響起, 師生們都知道, 這樓是怎麽蓋起來的。。


    “我就站著這麽說吧,因為下麵站著的,有我的師長,第一中學是我的母校,各位師長,永遠是我的老師。”


    劉青山又鞠一躬,掌聲便更加熱烈,那些老師們,也都起勁地鼓掌。


    當老師的,最喜歡那些走出校園之後,還記得他們的學生。


    劉青山的發言還在繼續:“由於某些原因,我在教室裏的時間有限,所以我覺得虧欠咱們學校太多,就想到了這個彌補的法子,希望能給學弟學妹,創造更好的學習環境。”


    不少人臉上都露出微笑,因為在校園裏,流傳著劉青山不少的故事。


    尤其是這些學生們,最喜歡討論那些八卦。


    在他們心目中,劉青山師兄,就是他們最好的榜樣。


    “我們國家,正在進行改開,這將是一場從來未曾有過的大變局,我們每一個人,置身於這種大變革之中,都應該努力向上,集合所有人的力量,讓我們的國家變得更加強大……”


    劉青山知道,現在信息不發達,所以限製了學生們的想象力,他們不知道,真正的世界是什麽樣子。


    所以劉青山盡量用客觀公正的態度,介紹了當下世界的發展,國家的發展,還有個人的發展。


    他想要盡可能地開拓這些青年學生的視野,這樣才能真正鼓舞起學子們的學習動力。


    “最後我想送給學弟學妹一句話,胸懷祖國,放眼世界,為華夏之崛起而讀書!”


    經久不息的掌聲,表達著學子們對劉青山的感謝和敬意:原來,外麵的世界這麽廣大,這麽精彩。


    每個人心中,都有了更加明確的目標。


    不僅僅是學生們,在場的人,若論眼界之寬,見識之廣,誰也比不上劉青山。


    所以就連縣裏的領導們,也都受到一些啟迪。


    徐校長也使勁鼓掌,他心裏已經做出一個決定:


    把“胸懷祖國,放眼世界”這八個字,懸掛到每個班級的黑板上方,時時刻刻來激勵學生。


    參加完典禮,縣裏領導,在招待所設宴款待劉青山。


    這個必須得參加,都是老關係,需要時不時地維護一下。


    忙完這件事之後,劉青山這一趟回老家的任務,也就算基本完成。


    時間也進入到十一月份,劉青山也準備收拾東西,返回首都。


    隻不過,這次需要收拾的東西,實在有點多。


    他的計劃是,把恐龍化石博物館裏麵的古董,全都運到首都,那邊的博物館,經過這段時間的改建,也差不多了。


    早點把博物館建起來,也更有利於文物的養護。


    經過這些年的收集,這邊的古董也有一萬兩千多件,就算全都打包裝的話,也是個大工程。


    沒法子,劉青山隻能把首都那邊的魯大叔、老帽兒師叔和王小兵他們都調過來,甚至連白二爺也領著張春雨來幫忙。


    正好,張春雨也回家看看。


    魯大叔來的時候,還請了兩位幫手,都是博物館的專業人士,相交比較好。


    劉青山這兩天都愁壞了,當初收東西的,多多益善,現在一整理才知道,原來東西太多,也是真麻煩啊。


    光是各類紙箱木箱之類,就從縣裏運回來好幾卡車,另外還需要泡沫板之類的填充物。


    魯大叔他們到達恐龍化石博物館的時候,就看到劉青山領著二十多人,正在那忙活呢。


    還有博物館的古俊山研究員,也領著幾個人在這幫忙。


    一個個全都坐在小板凳上,給古董進行包裝,包裝完畢,還要貼上標簽,記錄編號。


    “及時雨來了啊!”


    劉青山直起腰,想要站起來,結果坐得時間太久,倆腿發麻,一個踉蹌,差點栽倒。


    “虧你還是習武之人。”老帽兒鼻子裏麵哼哼兩聲。


    劉青山活動一下腿腳,這才上前見禮:“二爺,把您老都給折騰來啦。”


    又和兩位博物館的專家握手:“歡迎李研究員,添麻煩了。”


    至於另外一位年輕的胖子,劉青山就更熟悉了:“金老師,一路辛苦。”


    “可別叫我老師,你還是叫我小金就成。”金胖子和劉青山年齡相仿,以前有過接觸,當然不敢托大,樂嗬嗬地說道:


    “我還好,一身肉,坐車不怕顛。”


    劉青山點點頭:“行,那就麻煩李研究員和金大哥了。”


    那兩位嘴裏客氣幾句,他們這次也不是白幫忙,也要拿勞務費的。


    白二爺也是幹脆:“書畫這一類的,就交給我們爺倆啦,最好一張畫一個箱子,平鋪著運過去,好畫也怕卷。”


    “您老還是先歇歇,明天再上手。”劉青山擔心老爺子一路車馬勞頓的。


    二爺擺擺手:“怕麻煩就不來了,來了就是幹活的。”


    劉青山也沒法子,隻能努力搞好後勤工作吧。


    一瞧人家這麽大年紀的老爺子都不辭勞苦,兩位專家也不好偷懶。


    李研究員說道:“咱們也開工吧,東西真不少啊,不過有些上不得台麵的,就不用這麽精細的包裝。”


    在專業人士眼裏,尤其是現在這個時代,有些東西,並不算是古董。


    當時的分界線是清朝乾隆年以後的物件兒,就都不算古董。


    魯大叔心裏有數,這裏的大半東西,都是他們收上來的,於是笑嗬嗬地回道:“還是咱們多麻煩些吧。”


    李研究員心裏還有些不解,等他過手了幾個物件兒之後,也終於明白過來:這裏的東西,基本都是精品啊。


    “這個大罐真漂亮,嗯?不會是元青花吧?”金胖子一聲驚呼,把李研究員也給吸引過去。


    看著器形碩大的青花罐子,上麵花紋精致,尤其是主圖,太公垂釣,文王訪賢,十分大氣生動。


    “好東西,真是好東西!”李研究員主項就是瓷器,立刻深陷其中,難以自拔,一看就是一個多小時,眼睛都直了。


    老帽兒撇撇嘴:“請你來是幫忙幹活的,不是來欣賞的。”


    可是這話肯定白說了,因為李研究員根本就是充耳不聞,對他來說,外界所有的紛擾,都被大腦給屏蔽。


    “元青花,是元青花無疑!”李研究員猛的大叫一聲,把那些打包裝的人嚇了一大跳。


    一個年輕姑娘手裏的器物,當啷一下,掉到地上。


    還好不是瓷器玉器之類的易碎品,而是一個木雕。


    李研究員依舊在那大喊大叫:“元青花大罐啊,國內目前尚未有所發現,這是國之重器,必須專人專車護送!”


    以這個大罐的體量,確實應該享受這種待遇。


    不過好東西太多,要是一物一車的話,劉青山估計得弄個百八十輛車才行。


    “老李啊,淡定,淡定。”魯大叔笑眯眯地安撫著對方。


    而老帽兒則嘟囔一聲:“這東西,我們首都那邊還有一個呢,沒啥好稀奇的。”


    還有?


    李研究員徹底呆住了,他原本以為,這裏大都是一些不值錢的破爛,還有點不大想來。


    誰又能料到,人家這裏不顯山不露水的,還真藏著寶貝。


    李研究員立刻端正心態,再也沒有小覷之心,滿臉鄭重地說道:“這些瓷器太過貴重,還是我親手包裝吧。”


    “那你可有的忙嘍。”老帽兒嘿嘿兩聲,他最清楚這裏瓷器的數量,基本占了三分之一。


    與此同時,在大廳的另外一側,白二爺領著張春雨,也在兩個大桌案上忙碌著。


    劉青山這裏的字畫,大多是經過白二爺之手修複的,所以他最是熟悉不過。


    即便如此,看到這些大多出自名家之手的珍品,白二爺還是小心再小心。


    “二爺,歇一會,到這邊喝口茶。”劉青山和吳桐,就轉為後勤人員。


    在角落的一個茶幾上,有茶水和水果。


    白二爺直起腰杆,用手捶了一陣,就慢慢溜達過去喝茶:“小山子啊,你這幾年了沒少收好東西,不錯不錯。”


    作為一名文物修複專家,當然是對文物有著無比的熱愛,所以白二爺還是非常欣慰的。


    “還不是大夥兒幫襯。”劉青山給白二爺遞過去一個蘋果,吳桐已經把皮兒削好了。


    “一半就夠了,春雨,你也吃,先別急,等晚上肯定放你回家。”


    白二爺對這個寶貝徒弟是真不錯,他也瞧出來張春雨歸心似箭。


    張春雨點點頭,又給師父的茶杯斟滿。


    聊了兩句,白二爺看到旁邊的櫃子裏,還放著兩口方形的木箱,不免有些奇怪:“那裏裝得也是書畫?”


    他裝裱過的作品,無論橫幅還是立軸,都是長方形居多,記憶中好像還沒有方形的呢。


    劉青山不由得眨了兩下眼睛,內心有點糾結。


    望望那邊,其他人距離書畫區這邊比較遠,於是他就壓低聲音:“二爺,您一會沉住氣,千萬別聲張。”


    白二爺在這個行當幹了大半輩子,當然清楚,大半是這東西來路不正。


    老爺子不由得皺皺眉頭,心中有些不滿,他並不希望劉青山去搞邪門歪道那一套。


    而劉青山則小心翼翼地將盒子抱出來,擺在茶幾上,打開盒蓋,解開外麵的保護物,一張古色古香的絹本設色畫,顯露出來。


    白二爺手裏的少半個蘋果,直接掉到地上,老爺子使勁眨眨眼睛,滿眼的不可思議:


    “這,這不可能!”


    “老爺子,不要聲張。”劉青山連忙出聲提醒。


    白二爺這才回神,微微點點頭,向那邊望了一眼,並沒有注意到他們這邊,老爺子這才噌一下站起來,取出放大鏡,俯身去仔細觀看那副紅芙蓉圖。


    修複專家,在某種程度上,比鑒定師還要厲害。


    因為他們手上,拆解過太多的文物,所以了解得比鑒定師還要細致入微。


    張春雨在後麵扶著師父,他當然也知道這幅名畫的來曆,不時驚愕地瞥一眼劉青山。


    紅白芙蓉圖啊,隻要是行內人,都知道這東西在島國那邊收藏。


    可是現在,就擺在眼前,實在令人難以置信。


    要不是張春雨熟悉劉青山,知道他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情,肯定直接認定眼前這幅畫是贗品。


    呼!


    白二爺長長吐出一口氣,抬眼望著劉青山,微微點頭,目光中滿是笑意。


    看到師父的表情,張春雨反倒激動了,身子晃了幾下,大腦因為缺氧,而有些發暈。


    劉青山扶了他一把,白二爺瞪了徒弟一眼:“老家夥都扛得住,年輕人差點栽跟頭,春雨,心性還需要磨礪!”


    別看白二爺平時對徒弟比兒子都親,但是該訓的時候,絕對不會有一絲客氣。


    嚴師出高徒,就是這個道理。


    “是,師父。”張春雨低頭受教。


    白二爺這才轉向劉青山,眼中滿滿都是欣慰。


    最初的時候,白二爺心裏還疙疙瘩瘩的,埋怨劉青山不該弄這樣來曆不明的東西。


    可是這幅畫就不一樣了,屬於回流的國寶,而且是從小鬼子手裏回流的,白二爺除了欣慰,還是欣慰。


    他抬起手,輕輕拍拍劉青山的肩膀:“小山子啊,你做了一件好事,真是大快人心啊!”


    這時候,忽然有一個突兀的聲音響起:“哎呦喂,這誰仿的紅芙蓉圖,都能以假亂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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