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林寬雙腿又重新滲血,林子江並不驚訝,按住了小護士,噓聲道,“年輕人嘛。沒什麽。你先幫他止血吧。”


    “謝謝林叔。”林寬客氣的道謝。


    等小護士幫林寬處理完了傷口,才把三個人重新留在病房裏。


    “快12月了,你們倆是不是也得考慮早點兒回學校了。正好欣欣可以跟著你們一起回去。”林子江沒遮掩,的確作為父親最擔心最牽掛的就是自己的女兒,這種心思無可厚非。


    “林叔意思是,劉警那裏也對家長會有了進展,換句話,已經破案了?”天艮也順其自然,問的沒有一絲隱晦。


    “天艮,你處處出我意料,的確,已經破案了。”林子江的點頭是回答,更是對天艮的讚許。


    “那麽,林叔,不辜負你的期待,我來猜一下犯人,行嗎?”天艮還是很謙虛的給林子江搬了個椅子,自己坐在了林寬的床邊。


    “怎麽,你知道家長會的犯人了?”林寬按耐不住震驚,比林子江先打斷了天艮。


    “好啊,你說來聽聽吧。”林子江接過椅子,不慌不忙的坐下,像一個父親一樣,露出的是慈愛的眼神。


    “犯人是夏雨。至於細節,怎麽來都好。”天艮沒有吊人胃口的意思,開篇從結論開始。


    “那夏雨的動機是什麽?”林子江問的坦然自若。


    “動機,這個不難。夏雨剛剛失去了身邊唯一的親人,母親。而且,是以如此突然殘忍粗暴的方式。那麽,既然我沒父母,你們就都別想有父母,一種扭曲的複仇,或者說製造無差別恐怖事件的心理就很容易產生。”天艮眼瞼低垂,認真的解釋起來。


    “就是說,這個事實,你也覺得可以沒有疑問的被大家接受了?”林子江茶色的瞳孔被幾個眨眼的動作擦得如瑪瑙般晶瑩透亮。


    “嗯。”天艮點了點頭。沒搭理旁邊一臉疑惑的林寬。


    “那你,也沒有疑問了?”林子江向來坐如鍾的姿態沒有絲毫動搖。


    “有。”天艮依舊點點頭,沒有隱晦。


    “那也說來聽聽。”林子江的臉上,此時皺紋的疏密都沒有變化,表情已經停在了一分鍾之前。


    “林叔,既然你問了,那我就不跟你客氣,有什麽說什麽了。我想知道,夏雨是怎麽被你說服,去同意做這個犯人?你對夏雨承諾了什麽?”問完最後這句,天艮留給了林子江思考的時間,視覺的空間,站起身,走向了窗邊,看著窗外,背對著林子江。


    “我也是為了你和林寬著想,但你們還是不肯接受夏雨已經死了的事實,是嗎?好吧,我告訴你,夏雨的確很願意接受家長會的這個結果。畢竟有一個人死了,沒有誰的生命是可以簡單的過濾掉的,難道不是嗎?大家需要安心的學校,案子必須結,而夏雨去做這個犯人,你剛才不也說了嗎?大家都能接受。”背後傳來的林子江的聲音,沉穩緩慢,沒有絲毫狼狽吞吐。玻璃窗上映出的影子也依然穩健。


    “林叔,就不介意真正的犯人逍遙法外?”天艮這一句是握著拳問的,他需要安撫自己的情緒。


    “真正的犯人,不滿十八歲,法律可以對他規劃,但不能一命償一命。你們剛才不還在討論,要8分鍾弄死他嗎?”林子江清了清嗓子,沒有停頓。


    “真正的犯人,可以都不滿十八歲,可並不是一個人。如果沒記錯,林力跟家長會沒有直接的關係,畢竟那天他剛從國外回來,對吧。我們8分鍾弄死林力,就萬事大吉了?”天艮聲調有些高,語速有些快,畢竟激動起伏的心脈越來越難控。


    “萬事說不上,但至少可以幫上你們的朋友,那個在醫院裏等著供腎的女孩兒,不是嗎?我能把兒子押給你們。你們沒什麽籌碼跟我在這講條件了。飯得一口口吃,事得一件件做。急迫隻會手忙腳亂,幫不了你們。所以,先做好眼前的事兒,解決眼前的問題。這是商場上的經驗之談,欣喜這裏貌似也能用上。”林子江也站了起來,走到窗邊,跟天艮並排看著窗外。


    “兒子?林叔,我很不懂,你從他降生開始,就知道他不是你兒子,又為什麽要等到今天,等到禍水開閘不得不收拾。”天艮側過臉來,看了看屹立在旁邊的林子江。


    “這個不是你現在能明白的事兒,而且,跟眼前幾起案子也沒直接關係。如果你真感興趣,等送他下葬時,我可以給你講故事。”林子江沒有跟天艮對視,依舊注視著窗外殘冬枯枝。


    “故事?我更感興趣事實。林叔,你還沒回答我剛才的問題,夏雨去做這個犯人,僅僅是為了大家都能接受?這種理由,uu看書.knhu 連故事都不夠吧。”天艮的言語多了些棱角,有些犀利了。


    “你是替夏雨操心,她死後是背負著罪名的夏雨,即使沒死也要陰暗下苟活一生是吧?那你了解過,你擔心的夏雨,是真正的夏雨嗎?有多少人會在乎,有沒有夏雨這個名字呢。夏,雨,隻是兩個字,可以是一個名字,一個代號,但未必永遠代表一個生命。你的思維如果也可以柔軟一下,或許你冷靜下來,能跟上我的意思吧。”林子江沒有再做更多解釋,因為如果天艮林寬不能理解他的意思,解釋的越多便隻能越混亂而已。


    “那林叔就始終不肯告訴我們現在夏雨人在哪裏怎麽樣嗎?”天艮握實了拳頭,狠狠砸在了大理石的窗台上。


    “我已經告訴過你了,夏雨是犯人,夏雨已經自殺,夏雨如今已經火化。至於你說的人,現在多言無意。做好了你該做的,你自然會知道的。”林子江沒有惱火,沒有焦慮,也沒有絲毫安慰的神色,隻是淡淡的把話說完,說的有些重複,但也算盡力細心解釋了。


    “你呢,天艮,有精力去調查已經火化成灰的人,不如去好好研究下,你躺在醫院裏等著腎的朋友還有多少日子。希望下一次,我們可以有個帶著日期的更具體的方案。”林子江沒等天艮再說話,已經把任務安排下來了。


    “好了,你爸讓我晚一些過去,我想現在是時候了。我想去看看我的女兒,會會真正的老朋友了,你們這次就好好在這休息吧。”說完這句,林子江衝著兩個人,以每次的微笑收場,輕輕推開門,離開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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