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艮跟林寬一起進了屋裏,又輕輕推上了門。


    天艮明顯感覺林寬緊緊抓住了自己的兩隻手,天艮低聲回頭道,“就這麽怕?是鏡子。”


    好心的提示卻換來了低沉的一聲怒吼,“我怕你腦子壞了,隨便碰東西。這間屋子什麽也動不得。”


    天艮鬆了口氣。


    即使淚腺塞滿鼻腔已經不通氣兒,喉嚨堵塞口痰塊兒裏已是瘀血,腦子還是在的。天艮衝著林寬點了點頭,慢慢往裏麵挪了進去。


    夏雨已經不在屋子裏了,但手電筒慢慢照過床上,又把微弱的光挪到了地上,在床邊,有警察留下的標記。隻是簡單的白色圓圈狀,比起一個人的身量要小了太多。


    床頭櫃子上,也有提取過重要物證之後留下的標貼。一枚紅色,一枚黃色。


    床是橫置在窗前的,隻有一扇窗戶。


    想繞過小雙人木床走到窗邊,床腳和衣櫃直接的換衣鏡子擋住了路。


    天艮克製住每一個急不可待的神經,硬是沒有從床上跳過去。他試圖推了推衣櫃,櫃子門被推開了,裏麵竟然是空的,但卻有一隻木衣架掛在中間。


    即使不講究穿衣打扮的天艮,幫著奶奶晾衣服的時候,對衣架還是熟悉的。一般家裏,就是隨便拿鐵絲做個三角圈而已,稍微講究一點的,也無非1元店裏的塑料架子。這種肩膀跨闊講究的木衣架,天艮隻在老爸的衣服套裝裏看見過。


    看著眼前這個獨占一個櫃子的衣架,天艮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麽。“對了,放煙火那天,就是寒衣節那天,夏雨就是從這間屋子裏走出去的。”天艮猛然間想起了夏雨那條如仙似妖的白裙子。


    那一夜,穿在夏雨身上,悠然飄逸的百葉式的裙擺,上半身若隱若現的一條條白色綢緞,平時一定是讓它舒展著自然下垂著精心收藏過,才會看起來更添幾分婀娜多姿。


    可是,那條裙子現在並不在這裏,天艮盯著衣架,想象起如果有一條連衣裙掛在這裏,那麽……是的,所以換衣鏡才會被挪到床腳和櫃子之間。天艮借著櫃子的空隙,從換衣鏡旁邊鑽了過去。


    來到了窗前,臨時關了手電,仔細看了看每一個插銷。夏雨家的房子太老,每一個插銷都是老式的前後插銷,開關需要一番工夫。


    再回到床前,天艮有開了手電,往床單,床腳,和兩個貼在一起的枕頭上照了照。隻在床頭櫃邊留下一圈印記,說明夏雨至少不是倒在地上的。難道最後走時的夏雨是偎依在床頭,坐著離去的?天艮隻是猜測。


    床蓋被掀開了一半,另一半還整齊的裹在床角下麵,夏雨還不曾睡下。可是,夏雨這些日子以來,從未在這間屋子裏睡過。天艮又一個疑問。


    “差不多時間了。”被林寬的手從背後拉了下,天艮沒再強行逗留。跟著林寬仔細檢查過沒有留下痕跡,才悄悄從夏雨家離去。


    到了樓梯口,天艮又叮囑林寬一句,“把摩托推到小區外麵拐角,我們分別出去。”林寬明白,下午在這邊轉悠的時候,就發現除了進進出出的警察,也有在附近時而出沒的身影。


    兩個人都悄無聲息的上了摩托,開出幾分鍾,林寬才把摩托停在了海邊。四處望望,這裏之前那個皎潔月色下,祝潔跟自己告白的海邊。如今海浪洶湧,風聲四起,渤廣已時過小雪,岸邊也開始飄起了雪花。


    林寬劃了幾根火柴都被海風吹滅,還是沒點起煙來。


    天艮沒有催促,等了一會兒,看見小小的紅色火苗燃氣,才把臉轉向林寬。


    “天艮,下次擂台,我控製不住的,我想往死裏打,打死那個林力。”沒想到林寬一開口是這一句,聲音依舊顫抖。


    “這次是林力?你看見了?他來了?”天艮的心也被提到了嗓子眼,問的迫不及待。


    “不知道。隻是猜的。沒看見。我跟你看到的差不多。等我趕到,隻看見了他們把夏雨抬了出來而已,白色的裙角露在擔架的外麵,但沒看到血跡。”林寬如實答道。


    白色裙角,果然是那條裙子。天艮更肯定了心裏的猜測,還是跟林寬確認了下,“就是放煙火那天,夏雨穿的那條白色連衣裙嗎?”


    林寬沒想到天艮這個節骨眼兒上問什麽裙子,“什麽?什麽裙子?”頓了頓,畢竟煙花那天一進門就被林寬堵在了門口,天艮覺得林寬是能想起來的。“嗯,是那條。”這次林寬的回答,簡介肯定。


    “為什麽你告訴我夏雨是自殺?”天艮一路上都在想這個問題,自殺,畢竟這個詞出現的太突兀,太不可思議了。


    “奧,林欣欣說的。進進出出的警察,不對,好像是看眼兒圍觀的街坊鄰居說的,這一天下來,好像不止一個人這麽說過。”林寬邊回憶,邊猛吸了口煙,又吐了出去,“盡管,我也不相信。”


    “那你最開始是怎麽趕來的?”天艮追著林寬的眼神,幫林寬一起回憶。


    “我,我周六跟林力打完那一場之後,uu看書w.uukn林力她媽又介紹了她一個朋友。說也想跟著我爸學散打。平日又沒時間,硬推著拉著就把我和我爸送到了柳河莊,開車過去就是9點多了,等打完了就晚上10點多了。那家人很熱情的給我和我爸安排了住宿,第二天一大早才把我們送回來。”


    林寬又續了支煙,繼續回憶道,


    “我們不是有約定嘛。周六那天我跟林力都掛了彩,所以取個血樣,不難。今天一回來,我就直接編了個理由找我媽測了下,就知道血型了。知道你周六考完要住一宿,也是想告訴你結果,也是擔心夏雨她們,所以就打算直接過來了的。”


    天艮打斷了林寬的話,“打算?是什麽意思?之後改變了?”


    “沒有。是正打算出門,就接到了林欣欣打來的電話,說夏雨自殺了。電話裏她哭的稀裏嘩啦,聽不清什麽。等我再趕過來就是現在這個樣子了。林欣欣,等我來了,她已經昏倒了,直接被趕過來的林叔給接走了。”林寬說到這兒,重重歎了口氣。


    天艮跟著林寬的節奏,深吸了口氣,“所以,我們現在,關於夏雨,什麽也不知道,是嗎?”


    林寬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似乎嘴角微顫,說了句什麽,被滾滾海浪聲吞沒的沒留下一絲回蕩。


    天艮沒有再追問,隻是伸出手搭在了林寬的肩膀上,“你著急告訴我結果,說明林力是o型血,對吧!這就足夠了。”


    天艮按在林寬肩膀上的手感覺的到,林寬沒有動,是的,再強的海風,再烈的海浪他們都不會動搖了,該覺醒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染紅了的向日葵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方程式求證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方程式求證並收藏染紅了的向日葵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