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快,非常地痛快,這就是呂布的感覺,雖然比當日射殺鞠義時候的痛快不能相提並論,但是在這大營中衝來突去,依稀又回到了當日在濮陽殺的曹操人仰馬翻時候的情景。太痛快了,隻是呂布不知,曹操隻留於禁在南門大寨,而自己領著大將們俱是在西寨駐守,故此沒有什麽猛將來糾纏他,他也才能如此痛快一番。


    “將軍,西寨處鼓號齊鳴,當速速撤回山林。”那小校前來道。


    “正當如此。”呂布笑道,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唇,“吹起長號,退軍。”言畢,又衝著城牆方麵大笑了一陣,暗自得意,宣高,異日相見之時,你可要好生感謝吾一番。


    轉眼間,已至天明。曹操在許褚典韋等人的護衛之下,巡視著南門大寨。覽畢,曹操一臉鐵青,喝道:“於禁何在?”


    於禁一臉頹喪地走了過來,雙膝跪倒。


    “文則,你久隨吾征戰,豈不知夜裏當防劫營?”曹操怒斥道,“如今南門大寨五萬大軍一夜死傷兩萬餘人,其中多為互相踐踏而死者,汝可知罪?”


    “末將知罪,請丞相責罰。”於禁頭低著,低聲道。


    “如此,來人呐,將於禁拉出去,斬了。”曹操怒喝道。旁邊立即走過兩個親衛,便要來拖於禁過去斬首。


    “丞相,不可。”郭嘉見狀,忙出言勸道:“丞相,如今城池未破,大軍新敗,若斬大將,恐與軍心不利啊。”


    呂虔曹仁等將亦是齊齊跪下求情。跟徐州軍打仗,不知嘛時候就被劫營了,若是此時不將於禁的情求下來,那自己以後若是被劫營了,豈不是一樣要被拉出去喀嚓了。


    曹操見眾人求情,這才道:“如此,將其押下去,重則二十軍棍,另發往許昌夏侯惇處效力。”


    眾人聞言,心中一寬,這看來是死不了了。至於為什麽將其趕往夏侯惇處,很明顯啊,要是於禁出了這麽大的紕漏還留在軍中好好地,那軍士們肯定要嘰嘰咕咕的了。這麽大的事兒,總要給軍士們一個交代啊,不然以後誰還會為自己賣命啊。


    “丞相,昨夜臧霸引軍前後夾擊,吾以為當中有可疑之處。”程昱道。


    “仲德有言請講。”曹操一愣,忙道。


    “吾再想,臧霸不過三萬軍,前幾日攻城之時更是頗有傷亡,其如何敢於出一萬軍來襲南寨?且泰山城各個城門皆有軍士監控,即便其走城牆而下,亦是能被吾軍發覺,然自始至終,這字後寨進來的徐州軍卻不曾發覺。更有軍士曾言,看到此支軍隊襲營之後不往泰山城中去,反而自後寨退出,往山林去了。如此說來,此軍必然不是臧霸自城中發兵。”程昱道。


    “對,其言甚是有理。樂進,領五百軍士速速往山林處搜尋,找出蹤跡。”曹操忙道。


    樂進應諾,便過去點軍往山林處搜尋。


    日頭已然高升,樂進領著這五百人小心搜索,一上山坡,樂進便知道來對了。很明顯的蹤跡,大片的腳印,以及被踩得東倒西歪的雜草,還有深陷下去的落葉,無不表明了此處曾經駐紮過一支軍馬。觀其規模,約有萬人之多。


    倒吸口涼氣,樂進已然明白遇到哪位了,必然是呂布領著的兩萬軍前來襲營。幸好主公昨晚在西門大寨休息,不然若是被呂布撞見了,這後果簡直不堪設想。再望望遠處的山林,雖說烈日當空,然猶自透出一股森森之意。逢林莫入這個道理樂進自然明白,隻是如此退回卻又不太甘心,躊躇了一下,決定還是先回去稟報曹操再說。畢竟自己隻帶了五百人而非是五千人來此。一念至此,便領著眾軍士往回退去。他卻不知,不遠處的密林中正有數人仔細觀察他的一舉一動,甚至密林中已然設好了各種陷阱,就等他進去了。沒想到他躊躇一會兒反退了回去,倒是讓眾人一陣感歎,還真是福大命大啊。


    “什麽?呂布之軍?”曹操大驚而起,“其軍無有糧草,如何在山中生存?怪不得子和久久未回,卻是未曾遇著呂布,故此在那裏耽擱了。”


    “丞相,山林中多有野物,水果,足可果腹,吾聞楊宇霆曾於九裏山大寨立下一項規矩,道是什麽野外生存訓練,便是訓練軍士在山林孤島等處無有補給,生存下去的本領。想必呂布所率軍中,有不少人受過此項訓練。故此,其大軍在山中能存活下去。”郭嘉道。


    “又是楊雷。”曹操聞言,不由一聲長歎,甚是無力,“如此怎生是好?”


    “主公,如今之計,呂布在山林之中活動,與臧霸遙相呼應,泰山城已然不可取,不若留五萬軍在此看守此城,大軍徑直插向北海臨淄。如何?”郭嘉道。


    “這,”曹操猶自沉吟,兵貴神速的道理誰都知道,但是很明顯的徐州軍的城池不是那麽好打的,畢竟器械比徐州軍差的太多了,自己這邊是處於下風。前幾日攻城,雖說損耗了不少臧霸軍的箭矢,亦是殺死不少人。但是自己這邊的額投石機幾乎全滅,床弩亦是被城上的床弩擊毀。就算蒙上了水牛皮也是沒用,那床弩的穿透力太強了。


    “主公,吾有一計,不知可行否?”程昱遲疑著。


    “仲德快講。”曹操忙道。


    “縱火燒山。”程昱沉吟了一會兒,方說道。此言一出,不禁曹操郭嘉,便是那些武將們亦是吃了一驚。要知道泰山在中國人心目中的地位可是非常特殊的,乃是帝王封禪之地啊。若是一把火燒了,恐怕曹操這名聲可真的要遺臭萬年了。


    果然,曹操臉色鐵青,盯著程昱,卻見其亦是看著自己,目光中無有一絲慌亂之色。良久,曹操歎道:“此計不可行。奉孝之計雖可,然若是臨淄北海不能速拔,則吾歸路亦是難以安矣。故,吾意已決,繼續打造投石機,床弩,雲梯,登城車,衝車,晝夜不歇,攻城。”


    眾將聞言,心中一凜,隨即應諾。


    “曹操這廝瘋了。”臧霸立在城牆上,看著那如螞蟻一般湧來的曹軍,不由暗罵道。


    一波一波接一波,已然攻打了一天一夜了,護城河已然被屍體填滿了。而且城牆下屍體的高度亦是不斷地增加著,照這個速度下去,再過一段時間,或許就用不著雲梯了,踩著屍首就能登上城牆。


    死了大概有兩萬多人了吧,曹操麵無表情地盯著遠處的城牆,那裏早已經是暗黑色的了。很明顯,城牆上的箭矢密度已然稀疏了一些,而投石機拋出來的也不再是石塊,而是磚頭,看情況,似乎就是在城內百姓家的牆上拆的。這時候,曹操忽地有些覺得自己當初那個殺一儆百的屠城令下的有些不太明智。很明顯百姓在幫著徐州軍守城。


    該死的,曹操在心裏暗罵,眼睛卻不由瞥向了南麵那連綿的山脈,呂布就藏在那裏,他知道,大家都知道。或許呂布正在看著自己攻城呢。隻是呂布這幾天一直沒什麽動靜,而自己當然亦是難以有什麽動靜。因為派過去搜索的軍士俱是死的千奇百怪的,陷坑暗箭吊索,應有盡有的手段讓如今手底下的軍士們提到山林就覺得有些腿肚子發轉。


    郭嘉看著城池,努力保持著心中的平靜,暗暗思索著,那連綿不斷撲到一地的屍體讓他有些不太舒服,雖說亦是久經沙場了,但這麽血腥的攻城戰還真是第一次見到。徐州軍怎地有如此犀利的殺人兵器。打一座小城就已經死了三萬多人了,那以後的臨淄呢?北海呢?還有徐州軍的老巢呢?那裏有被經營成什麽樣子了?還有在山林裏遊弋的呂布軍,郭嘉毫不懷疑呂布的臨陣指揮能力,這一點,濮陽之戰已然領教過了。該想個辦法快速打開城池,若不然,恐怕大軍久攻不下,士氣一泄,這場大戰就輸了。而那個所謂的鳳雛龐統,到現在還沒有出招兒呢。看著那城下堆積愈高的屍體,郭嘉忽地想起來了,當下便道:“主公,可在城池下堆積土山。”


    曹操回過頭來,一臉疑惑,堆土山,前幾次堆起的土山都被對方的投石機和床弩弄平了,這次要跑到城下堆土山,那還不更是迅速的就垮了?


    郭嘉見曹操如此模樣,立馬解釋道:“主公,城下堆土為山,軍士可疾馳而上啊。”


    此言一出,曹操立馬明白了,就是造斜坡,讓自己的軍士們能夠衝上城牆啊。隻是看了看城牆上不斷飛下的弩矢,曹操又有些猶豫。


    “可將衝車上撞木取下,於其上用鐵皮蒙頂,做屋脊形狀,而後,軍士伏餘下,包土前往,至城牆處擲出,如此,可矣。”郭嘉忙道。


    曹操聞言,眉毛一展,笑道:“奉孝,為何不安裝撞木直接衝撞城門?”


    “恐城門處已然堵死矣。”郭嘉低聲道。


    曹操的臉色僵了一下,隨即道:“若是早得此策,或許城已破矣。”


    “吾亦是曾在劉曄先生處見得此圖,方才才想到。”郭嘉有些自責。


    “奉孝不必如此,既有良策,不日便可攻破此城了,到那時,定然雞犬不留。”曹操看著那城樓處一個魁梧的身影,惡狠狠道。郭嘉默然。


    北海城,龐統道:“曹純已然現身矣,有獵戶來報,泰山山腳處有一處騎兵營地,約有五千人。打得旗幟便是虎豹騎,生恐別人不知其名。看來這曹純,甚是自傲啊。”


    趙雲聞言,不由一笑道:“其人武藝不高,但麾下虎豹騎卻是個個高手,比之吾白馬義從,有過之而無不及。”


    “吾有一計,可破虎豹騎。”龐統忽地眼睛一亮,想起一件事物。


    “哦?”趙雲一愣,忙道,“軍師請講。”


    “吾曾與徐州軍械營機密研究室得到一物,名曰火藥。”龐統神神秘秘地壓低了聲音,“依吾觀之,其威力不小,若是以其來攻擊虎豹騎,則戰馬必然四散奔逃,到那時還不是任由將軍處置?”


    “火藥之威力吾亦是見過,隻是須將其打大量堆與一處方能有用,且使用甚是不方便。”趙雲聞聽的是火藥,便皺了皺眉,道。


    “無妨。”龐統笑道,“曹純孤軍前來,必然補給不多,吾等便扮作一支輜重隊,往臨淄去,如此,必然引得其前來劫糧。到那時,將軍一支火箭,引爆車上火藥,虎豹騎再也不複存在矣。便是曹純曹子和,亦是難逃此劫啊。”


    趙雲沉默一會兒,方悵然道:“便依軍師之計。隻是可惜了曹純了,畢竟是親斬蹋頓的英雄啊。遼東幽州一帶,恐有多人為其設立牌位啊。”


    龐統聞言,亦是默然,良久乃道:“吾曾聞宇霆言道,火藥必然將開啟一個時代,如此說來,曹純乃是第一個死在火藥上的軍事將領,也算對的起他了。”


    趙雲聞言,臉色一肅,道:“如此,請軍師設計。”龐統微笑點頭,便將安排一一說出。


    “將軍,斥候來報,有運糧車隊往臨淄去。押送軍士約有五百人。有五十輛馬車,每輛大車上皆滿載糧食。”小校向曹純道。


    “哦?如此規模,為何隻有五百人押送?”曹純皺眉道。


    “那些軍士皆是手持重弩,另配備環首刀,疑是徐州軍中重弩手。”校尉道。


    曹純聞言,恍然明白,有五百重弩手,隻要列好陣勢,恐怕尋常的隊伍根本不敢去打他們的主意。看來北海欲要調兵了。


    “報,斥候有報。北海城中趙雲忽地引五千餘騎往西南而去。”又有一小校來報。


    “將軍,吾等在山中搜索,並無呂布大軍蹤跡。”又有一小校來報。


    聽著下屬們的匯報,曹純緊緊皺起眉頭,丞相讓自己前來截殺呂布,不想呂布至今未曾出來。如今糧草將盡,偏偏又有一支運糧隊往臨淄去。雖說是麥熟之時,到處不缺吃的,但是正所謂兵馬未動糧草先行,難保這押送的糧草就是北海或者臨淄欲要動作的先兆。若是能就此截下糧草,恐怕就能影響到徐州軍的一次行動吧。


    至於趙雲領著那五千騎得去向,恐怕是要迂回到兗州,襲擾自己大軍的後方吧。隻是如今牽招方率一萬五烏丸精騎在東郡正裝待發,雖說不一定能全殲趙雲,但是能纏住他是一定的。不過白馬義從的威名實在太大,恐怕那些烏丸鮮卑人心裏有陰影吧。


    如此看來,自己可作四條選擇,一就是在此苦等,而則是截殺糧草輜重隊,三則尾隨趙雲,與其決戰,四則是收兵回大寨。很顯然四可以被排除掉,一麽就派幾十個人在此巡邏好了,至於二和三麽,一時之間難以抉擇啊。沉默了一會兒,曹純忽地下定決心,截殺糧草輜重隊。至於趙雲,想必牽招會和他過招兒的,若是趙雲死了便罷,若是不死,哼哼,自己再領著虎豹騎給他來上一刀。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前方的糧草輜重隊亦是停了下來,紛紛埋灶做飯,另有三百餘重弩手結陣,看向四方。一切顯得井井有條。曹純領著虎豹騎就隱在不遠處,眼睜睜看著那些軍士忙活著。不一會兒,飯香便飄了起來。而此時便有人叫道:“李校尉,快來吃飯了。”


    隻聽得那邊一個甕聲甕氣地聲音道:“你等先吃,吃完了換我們。”想必就是李校尉了。


    “校尉大人,這青州境內至於那麽緊張麽?這可是咱們的腹地啊。”又有人道。


    那李校尉顯然遲疑了下,方道:“好吧。”話音一落,隻聽得一陣歡呼。此時那校尉又道:“弩矢上好,放在手邊。另外,吃完抓緊趕路,老覺得有些毛毛的。”又是一陣噓聲。


    看著那些軍士紛紛過去吃飯,曹純大喜,手一揮,戰馬輕輕的啟動起來,往那個地方衝去。


    “騎兵。”不知是誰喊了第一句,隨即便見得那些正在吃飯的軍士們站了起來,隨即轉身便跑,卻是不在路上跑,而是往山坡上去,那上麵有樹林。更是不時的有箭矢發出咻咻之聲射了過來,顯得這支壓糧隊反應素質甚是不差。


    曹純見狀,心中有些惱怒,隻是看了看前麵不遠處的兩車猶在,當即道:“燒了糧車。”言畢,催馬過去,長槍一探,自篝火上挑起一根火把落在糧車之上。眼見得有軍士學他耍帥,把火把挑的到處亂飛,不由笑道:“且下馬,將火把仍在糧車之上。”山坡上還有重弩手呢,曹純不願意耽擱太久。話音方落,就聽得轟隆一聲巨響,曹純身邊的糧車炸了,隨之而來的那其餘被點火的糧車亦是紛紛炸了起來。一時間,人喊馬嘶,亂成一團,至於曹純,已然化作無數碎肉矣。山坡上,那些重弩手紛紛趴在地上,拚命地捂著耳朵。而十裏外,趙雲正在催促,快些行軍。目標,儼然就是那些四散奔逃的虎豹騎們。這聲音,太大了,馬兒全驚了。(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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