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關於卓越位置的問題已經引起公憤,寧弘揚本意是通過詢問宋柏辰,安撫眾人的閑言碎語,畢竟,魏千城和宋柏辰不說什麽,那此事也就沒什麽大礙。


    宋柏辰貴為此次的主角,雖然他不想與卓越鄰座,畢竟,現場中哪一人的身份地位不在卓越之上,可是,偏偏他身邊確是卓越。


    但是,宋柏辰的一言一行都要十分謹慎,他起身先對寧弘揚抱拳,然後說道:“位置主者,要麽身份尊貴,要麽位高權重,要麽德高望重,而我身邊這位小友,三者不占其一,不知憑什麽能占據高位。”


    說完,宋柏辰當即像說錯話了一樣,轉身對卓越抱歉的說道:“這位小友,宋某有口無心,望小友不要介意。”


    卓越一臉不在乎,起身說道:“宋先生無須自責,也說的極對。”


    宋柏辰得意一笑,原以為卓越要讓出這個主位,沒想到卓越卻話鋒一轉,說道:“但是,此處是議棋之地,至於身份尊貴,什麽位高權重、包括德高望重都是次要的,否則,我們何必聚於此地,幹脆找個敬老院,豈不更能讓閣下溜須拍馬?”


    卓越的話也引起了現場少部分人的笑聲。


    宋柏辰自然聽得出卓越口中的冷嘲熱諷,心中雖怒,但麵上仍舊看不出,道:“那依這位小友說,還有什麽人可位居高位?”


    “不知才高八鬥者應不應該占據高位。”


    宋柏辰當即愣住,剛才所說三條可位居高位者,唯獨沒說才高八鬥者,因為宋柏辰自己本身就是才高八鬥,若說出來,有自誇之嫌。


    可這眼前卓越,直言自誇才高八鬥,令宋柏辰和現場眾人大吃一驚,然後便是毫無遮掩的嘲笑。


    宋柏辰嘲笑良久後,說道:“這才高八鬥,多是別人形容的,可這位小友年紀輕輕,竟然自己誇自己才高八鬥,古往今來,在下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人。”


    寧弘揚見狀,不慌不忙的說道:“不知才高八鬥者,可否占據高位?”


    宋柏辰笑道:“當然,既然這位小友如此自誇,那宋某作為此次的主要嘉賓也不客氣了,在下正是因為才高八鬥,才位居此處的。”


    “好,霸氣......”


    段彥競說道,然後拍起掌來,所有人也跟隨拍掌。


    寧弘揚笑道:“那宋先生可知您身邊是何人啊?”


    宋柏辰回首再次看了看卓越,確定不認識之後,才說道:“恕在下眼拙,此人的確不認識。”


    寧弘揚揚聲道:“此子雖然年輕,但才氣驚人。”


    接著,寧弘揚望了望宋柏辰,接著說道:“此子卓越,也就是前不久麵對風神棋院的時候完成一穿五神跡的人,並且機會是以一己之力,帶領著並不被看好的落川棋院殺進四強,期間戰勝了包括唐偉琪在內的諸多名手,此等才氣,世之罕見......”


    寧弘揚此次為了保住卓越,可謂破了大本兒了,連他最得意的弟子唐偉琪的失利,也被他拿出來烘托卓越。


    卓越此次大賽中的這份履曆,不算年紀,已經是十分傲然的了。


    但聽聞此言的宋柏辰卻搖了搖頭,說道:“雖然在下未曾關注過此次笙城對抗賽,但久聞貴院之中有一女學員號稱笙城‘鳳雛’,今日也在現場。”


    說著,宋柏辰朝龐如鳳的方向看了看,然後繼續說道:“論才氣,此子又怎能和龐如鳳相比?而剛才宋某看到龐如鳳身於偏座,實在為其感到不平,難道貴院不是有顛倒之嫌嗎?”


    這一次,寧弘揚不知如何作答了,他已經將他的愛徒唐偉琪拿來烘托卓越,斷不能再將龐如鳳拿來,而且龐如鳳也沒有弱點讓他拿來烘托卓越。


    宋柏辰躬身抱拳,笑道:“這隻是在下的建議,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隻希望貴院在日後的安排上可以嚴謹一些。”


    說著,準備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雖然宋柏辰看似讓步,但實際上倘若不拿出讓人信得過的理由,必然難以堵住在場眾人的悠悠之口。


    宋柏辰的屁股剛剛落地,也就在寧弘揚為難之際,卓越身後的徐化吉站起身來,笑道:“多謝宋先生對如鳳的讚譽,老夫先行代如鳳謝過了。”


    徐化吉起身,微微躬身抱拳,說道:“如鳳是百年難遇,同齡人中自然是難尋匹敵之人,笙城數年乃至幾十年中恐難再出一人,縱然卓越已經十分優秀,卻依舊難撼龐如鳳之風采,這自然不假,但是,卓越有一項功底要在龐如鳳之上......”


    角落中的龐如鳳隨未抬首,卻是眉頭一皺。


    “哪一項?”宋柏辰微微皺眉,疑聲問道。


    “開殘局的功底,老夫生平僅見。”徐化吉捋了捋胡須,說道。


    “哈哈......”在場所有人發出一陣嘲笑,宋柏辰雖然極力壓製,但還是忍不住的笑出聲來。


    龐如鳳望向徐化吉和他身前的卓越,眼神中充斥著難以置信。


    龐如鳳雖然並未將太多的時間傾注於開殘局上,但之前徐化吉曾多次讓龐如鳳嚐試開殘,用徐化吉的話來說,就是開殘能力強且快,這已經是很高的評價了,沒想到卓越的開殘能力猶在她之上。


    “徐老師,開殘局可不像單純的下象棋,開殘博大精深,非常人可輕易開殘。”


    宋柏辰說道。


    在場眾人優勢一陣嘲笑。


    徐化吉麵色淡定,道:“實不相瞞,在開殘這方麵,此子是在下最敬佩的人之一。”


    徐化吉平淡的話音,讓在場哄堂大笑之聲戛然而止。


    所有人臉上是驚懼,是詫異,是懷疑......


    正如宋柏辰所說的那樣,下棋的門檻很低,隨意一人都可去下,但是開殘棋的門檻卻出奇的高,一般人也很難入門。


    而徐化吉研究殘局大半輩子,在笙城開殘的能力有目共睹,算得上笙城的高手了,除此之外,徐化吉也是笙城棋院中以開殘局為主的老師。


    所以,足以看得出,徐化吉對卓越的評價是何等的高。


    卓越也沒想到,徐化吉竟然以自己來烘托卓越,這讓卓越也十分感激。


    至此,這排座的風波算是稍稍平息。


    寧弘揚見狀,說道:“好了,既然人都已經到齊了,時候也不早了,那咱們現在開始進餐,邊喝邊聊吧!”


    說著,微微抬手,做出一個上菜的手勢,美酒佳肴紛紛上桌。


    席間,魏千城開口道:“宋先生,我夜國子民喜象棋,夜國的名手無數,然而這排局大師卻少的可憐,說起來,夜國的年輕人當以宋先生這樣的人為楷模才是啊!”


    被魏千城這麽一誇,宋柏辰起身,抱拳說道:“多謝魏將軍誇讚。”


    魏千城點點頭,示意宋柏辰坐下,說道:“宋先生無需多禮,前幾個月宋先生差人送我的那副殘局,甚是精妙,隻是,數月有餘,尚不能破,至此寢食不安啊!今天何不借此良機,為我等眾人解惑?”


    宋柏辰沒有入座,而是來到中央,環視眾人說道:“幾個月前,在下曾出過一個殘局,在場諸位都已經拿到,可有人破開?”


    說話間,門外的兩名人員已經將一個巨大的立式棋盤推進會客廳堂之中。


    宋柏辰所說的殘局,就是三天前徐化吉和寧弘揚讓卓越破解的殘局。


    現場各大貴族豪紳紛紛交頭接耳,無不對那殘局豎起大拇指,期間“精妙、難破”等字眼也紛紛被說出來。


    很顯然,在場的貴族沒人可以解開,這也側麵說出了殘局的難度,因為這些貴族雖然有些人的棋藝不算很高,但是他們身邊常有門客者,幾個月來必然是絞盡腦汁,卻無人能站出來。


    看到貴族中集體啞火,宋柏辰又看向魏千城,魏千城道:“之前本將軍已經說明,本將軍也在等著答案的揭曉呢!”


    宋柏辰笑道:“將軍棋藝精湛,若想解開,自然不在話下,怕是因為大賽之事繁忙,才沒有多少時間細看罷了。”


    宋柏辰這種不露痕跡的溜須拍馬,也讓魏千城極為舒服。


    接著,宋柏辰又轉向寧弘揚,然後又看了看徐化吉,現場眾多賓客之中,也隻有兩人屬於笙城棋院的高層。


    不過兩人皆麵露難色......


    宋柏辰有些得意,顯然是對之前寧弘揚和徐化吉讓兩人麵子上掛不住,以是之前兩人連翻與他作對的懲戒。


    宋柏辰點點頭,說道:“將軍公務繁忙,無時間解局情有可原,可你們本是教書育人,本來就是研究者,竟然也開不出來......”


    宋柏辰深吸一口氣,搖首說道:“看來,在下此次出的考題的確有些難度啊!”


    宋柏辰的這席話,更讓寧弘揚和徐化吉臉色難看到了極點,這明顯是讓笙城棋院在整個笙城貴族麵前丟臉啊!


    試想一下,整個笙城最強的棋院,內部的老師數月竟然連一個殘局都沒有解開,此事傳揚出去,是何等的荒唐。


    而在場的兩人,一個院長,一個是號稱笙城棋院最會破殘局之人。


    眼見宋柏辰以這樣的方式羞辱笙城棋院,卓越站起身來,來到中央,用衣袖輕甩了一下胸前,說道:“今笙城賽事多繁雜,寧院長和徐老師乃更關注的是笙城棋院此次大賽中的表現,至於閑雜之事,怎可能拿出過多的時間來研究?”


    說話間,卓越也不停的搖頭。


    卓越的話中暗含宋柏辰的殘局對徐化吉吸引力不足的隱意,宋柏辰何等聰明,怎會看不清楚。


    宋柏辰笑了笑,來到卓越的身前,道:“我聽徐老師說這位小友叫......叫.......”


    宋柏辰努力的思索著,然後好像想起了什麽,說道:“叫卓越的是吧!”


    宋柏辰自顧自的點點頭,繼續說道:“卓越小友,不瞞你說,你可知道徐老師想要找我排局要怎樣做嗎?在下每出一局,徐老師都會如獲至寶,開不出則寢食難安,如何會放置不管?”


    卓越冷笑一聲,道:“徐老師並非放置不管,而是讓在下嚐試,並告知卓越此局不難,說在下便可開局,無需他老人家親自出手,所以之前閣下問話的時候,或許徐老師都已經將此局忘記了,何談的上開局啊?”


    “哈哈......”宋柏辰大笑出聲,道:“那......卓......卓越是吧,那你解局解得如何啊?說出來讓大夥兒聽聽?”


    卓越來到宋柏辰的臉前,兩人四目相對,卓越道:“等我說完,你將永遠不會忘記我的姓名了。”


    此刻,立式棋盤上已經擺上了之前的殘局,卓越走上前,開始為現場所有人講解。


    剛走出第一步,現場多數人就大跌眼鏡,卓越走的是車五平六棄車一將。


    單單是這第一步,現場大部分人便無法看出來,隻有少數人能看出這一步,但後續實在太過繁瑣,依舊看不出來。


    其實,現場最為吃驚的還是宋柏辰,因為卓越如此年紀,能看得出第一步已經相當不錯了。


    隨後,卓越繼續講解,宋柏辰在一旁靜靜聽著,直至結束,卓越的講述絲毫不差,現場也在恍然大悟之中,終於看清了此局解法......


    至此,眾人終於明白卓越為何能身處那樣的位置,而且笙城棋院的院長和徐化吉如此護著卓越的原因了。


    卓越的現場講解,讓卓越賺足了眼球,之前還嘲笑卓越的貴族,早就從之前的嘲笑轉變成了欣賞。


    宋柏辰大為吃驚,原本想讓卓越也在大庭廣眾之下丟盡臉麵,不料卻讓卓越大顯身手了一把。


    徐化吉之前還生怕大庭廣眾之下卓越的解局有誤,u看書ww.uuknshu心中暗暗擔憂,現在看來,顯然是已經完美的解開了。


    這時,徐化吉上前說道:“此局精妙無比,陷阱頗多,但卓越隻用了不足三日便破開此局,不知宋先生對卓越的位次還有異議否?”


    “三日......”


    現場又是一片驚呼,三三兩兩的交頭接耳也立時傳開。


    “這麽難得殘局,隻用了三日,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可不是嘛,照這樣發展下去,這個叫卓越的少年,說不定會後來者居上,超越宋家在笙城的地位,成為新的排局第一人呢。”


    “長江後浪推前浪,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啊!”


    魏千城此時端著酒杯,望著杯中酒,喃喃自語道:“卓越,又是你,你到底要給本將軍帶來多少驚喜?若不是因為......因為雷星,本將軍真想將你待到京城,或許隻有在那裏,才能真正展現你的風華!”


    ......


    聽著現場眾人的議論,宋柏辰雖然臉上依舊掛著微笑,一想到他今時今日的地位可能被超越,心中卻隱隱作痛。


    因為倘若卓越真的這麽短的時間就破開此局,假以時日,卓越超越宋柏辰乃至整個宋家是遲早的事,因為眼前的卓越實在是太年輕了。


    就在現場都對卓越讚譽有加的時候,宋柏辰卻似乎一切看破了一般,“哈哈”大笑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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