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醫見到燕柒進來,忙停了下來,就要見禮,百香製止了,讓他們抓緊診治。


    搬了張椅子在榻邊,扶著燕柒坐下,而後掀開了薄毯,讓燕柒看薑霽的左腿。


    毯子一掀開,濃重的血腥味,燕柒眯了眯眼,眸底寒冰乍起。


    今若無薑霽,他與太子早就被砸碎了。


    好狠的人,好狠的手段


    禦醫瞧著燕柒坐鎮在此,再瞧他神色冰冷,都是心生惶恐。


    但好在他們都是在宮中侍奉多年的,尚能穩的住心神。


    也知道薑霽是太子和燕柒的救命恩人,故而不敢有分毫的含糊。


    百香看燕柒緊盯著禦醫的一舉一動,他們每擦幹淨一塊肌膚,露出一道傷口,他臉上就難看一分。


    想著分一分他的心神,要不,再這麽下去,禦醫都要嚇得不敢動彈了。


    便道“消息已經送回京城了,姑娘那裏瞞不住的,您是不是寫封信回去”


    禦醫一聽這話都是豎起了耳朵


    姑娘


    燕柒要給誰家的姑娘寫信


    不過卻沒人給出後半句,因為燕柒根本不回應百香的話,隻是盯著榻上的人。


    禦醫見狀,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去診治薑霽。


    約莫又過了兩刻鍾,燕柒舌頭的麻勁才算是消退下來,他嚐試著開口道“絕不能讓他的腿留下病根”


    “絕不能坡腳”


    “需要什麽藥材,告訴我,我去找來”


    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蹦,卻還是含糊的很,禦醫根本聽不懂,最後還是百香聽懂了,給轉述了,禦醫這才明白。


    不留病根


    不坡腳


    可,可薑霽這腿被砸的血模糊,骨頭都斷了幾截能做的他們都已經做了,至於會不會留下病根,這就要看各人的命數了。


    隻是這些話,他們敢想,卻不敢在燕柒麵前說。


    被燕柒這淒冷的眼睛盯得心中發毛,禦醫咽了咽口水,揖手道“微臣定然會竭盡全力的救治。”


    帳子再次被掀開,百香看著來人,驚訝道“他怎麽在這裏”


    文叔幾步走到榻前,看到榻上的薑霽,嚇得腳下一軟,大虎忙給扶住了。


    鬆鼠一看薑霽這半死不活的模樣,頓時就哭了出來,揪著禦醫嚎道“大夫,您一定要救救我家公子啊,大夫。”


    禦醫被揪的站不穩,連連道“是是誰,一定竭盡全力的救治,您先放開我。”


    燕柒看著文叔,皺眉,錯愕道“您怎麽在這兒”


    難道是京中出了什麽事兒


    文叔這才注意到燕柒在。


    想到薑霽是為了救太子和燕柒才成了這般,心中難免有些不舒服,轉過了頭去,沒搭腔。


    燕柒心中惦念著薑零染的安危,急聲又道“到底是為何而來”


    文叔再次看向燕柒,又看了眼禦醫,歎了口氣,挪步走到帳篷的另一邊。


    百香忙扶著燕柒跟過去了。


    文叔看他一臉的殷切緊張,心下歎氣,低聲道“我家姑娘覺得兩湖的事是個局,是有人要趁機對公子動手,所以讓我來提醒。”


    說著看了眼榻上的人,麵上多了幾分痛色“我才告訴了我家公子,公子怕是還沒來得及告訴您,就出了這樣的事。”


    “可見,我家姑娘的擔憂並不假。”


    燕柒沒想到文叔是為了他而來的。


    她擔心他。


    就像擔心薑霽一樣。


    心底燒了許多的燥火瞬間熄滅,留下青煙嫋嫋。燕柒啞聲道“她,她還說什麽了”


    文叔搖頭“就隻有這些。”


    燕柒點了點頭道“你派個人回去吧,把這裏的況仔細的告訴她,免得她胡思亂想,心神不寧。”


    文叔應下了“等公子醒來,我就派大虎回去。”


    處理完薑霽上的傷,禦醫又端著藥來,但是人昏迷著,藥隻能喂進去。


    太子恢複後過來看況,見燕柒緊張的站在榻前,恨不能親自上手去喂藥。


    目光跟著燕柒看到榻上的薑霽,眉頭皺的更深,同時心底也升起後怕。


    上前道“薑副統領還年輕,以後一定會康複的。”


    這話,燕柒在心裏念叨了不止一遍。


    可他能這話騙自己,還能用這話去騙薑零染嗎


    “若是他坡了腳,做不成武將了,你負責把人安排到文職去。”


    太子聞言一愕。


    燕柒沒聽到回答,側目看過去,冷道“救了你的命,你還不負責”


    太子被他這犀利的眸光看的皺眉,無奈道“別總胡說”說著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道“我心裏有數。”


    燕柒就不再說了。


    直等到子時,人還是沒有醒來的意思。


    沒人敢讓太子和燕柒守夜,請著人回去了。


    兩個禦醫留守,文叔三人也守著。


    離開帳篷,燕柒道“有人想要一箭雙雕。”


    太子止步,看著他道“說說你的看法。”


    燕柒跟著站住腳,深吸了口氣,又吐出,無力道“腦子亂,暫時沒看法。”


    太子也不bi問,讓他回去休息了。uu看書 ww.uuknshu


    與太子分開,百香道“想要一並除掉您和太子的人,也沒幾個人敢。”


    朝堂上,巡睃一遍,就能揪出來了。


    燕柒沒說話,神色疲倦的進了帳篷,衣服也不脫,歪在榻上闔上了眼。


    經了這種事,百香是徹底的不敢離開燕柒邊,打了地鋪睡在了榻邊。


    燕柒並未睡著。


    他不是在敷衍太子,他是真的腦子亂。


    就像百香說的,沒幾個人敢做這種事。


    而有膽子,又有腦子去籌謀布置的,就更少了。


    那個名字已呼之出。


    太子定然也猜到了。


    卻礙著他,沒有說出來,故而問他的看法。


    他卻還在躲避。


    一夜過去,薑霽仍未有醒轉的意思。


    禦醫診脈後說,若今還不醒,或許就不會醒了。


    這話一出,猶如晴天霹靂。


    鬆鼠哭的眼睛都腫了,把天上地下的神仙全都拜了一遍。


    文叔起初還能繃得住,但想到死了的薑浮杭,孟月姑,再想到府裏的薑零染,心中就止不住的哀慟,守在榻前無聲的掉眼淚。


    大虎邊哭邊道“別哭了,別哭了,公子福大命大,一定會沒事的,咱們這麽哭不吉利。”嘴上這麽說著,眼淚也沒見止住。


    禦醫被三人哭的心裏也難過起來,暗暗抹了幾回淚,最後借口要去煎藥,退出去了。


    薑霽覺得耳邊嗡嗡的響,費力的睜開眼千斤重的眼皮。


    視物有些模糊,他想抬手揉揉眼,可剛一動,全像是被大錘砸過,疼得他皺緊了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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