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抒恛來花廳之前還曾在想,明明是家宴,薑冼木為什麽要帶上這四個外人?


    現下明了,不禁皺起了眉。


    這四人究竟如何,端看言行舉止便盡知了。


    可老夫人竟還昧著良心說極好?薑零染可是她嫡親的孫女啊!


    再聽是鄭明蘊的遠房侄子,他又想,這件事情薑婉瑜必定是不知情的吧?


    朝她看過去,言抒恛沒錯過她臉上近乎刻薄的暢快,眸光一恍,心頭有東西冰涼涼的沉了下去。


    老夫人看薑零染垂首不語,一時猜不出她的心思。


    想到什麽,低低的歎了一聲“你父母早逝,你兄長早已到了適婚的年齡,卻因一直在邊關而耽擱了。如今留在京城,又仕途有望,京中也多有活泛了心思的人家,可不能再錯失良機了。”


    “隻是你這麽一個和離的小姑子住在家中,誰家還敢把姑娘嫁過去?就算有人大度能容你,可以後若是生了矛盾,難做人的還是你兄長。”說著握住了薑零染放在膝上的手,語重心長道“你盡早的嫁出去,你兄長才能好,明白嗎?”


    說完依舊沒得到回應,老夫人湊近了她些,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道“他們四個都是知根知底的,今日趁著家宴,你且看看,喜歡那個便選那個,祖母給你做主。”


    “以後過日子,雖然平淡,卻不會受委屈欺負。”


    薑零染垂著的眼睫終於抬起,眸光深深的看著一臉“慈愛”的老夫人,淡聲道“祖母,初嫁從親,再嫁從身。”


    老夫人愕然。


    她以為她說了這麽多,薑零染總該聽進了心裏去的,更不用說她提到了薑霽的前途。


    可沒想到,她竟這麽自私!


    臉上的溫情不再,老夫人抬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威厲道“你敢反抗!”


    若換做前世,老夫人這一聲吼足以讓薑零染嚇得亂了心神,再不願的事情也是不敢違背的。


    可現在薑零染看著老夫人,一個沒忍住,“嗤”的一聲笑了出來。


    笑聲漫不經心的清涼如霜。


    她抽出被老夫人攥住的手,淡淡道“我就是反抗了!”


    說著站起身,掃視虎視眈眈緊盯著她的眾人,輕挑的眉頭帶著邪肆的狂妄,音調卻依舊是溫吞吞的柔婉“你們能奈我何啊?”


    薑冼木蹭的站起身,眥目欲裂的瞪著薑零染,嗬斥道“放肆!立刻給我去祠堂跪著反省!”


    薑零染眸光一轉看向薑冼木的方向,下巴倨傲的微微揚起,譏誚道“兄長還有兩個時辰散值,大伯父當真敢罰我跪祠堂?”


    薑冼木臉皮一僵,嘴角蠕蠕著想說什麽,憋的臉發紫,卻也沒說出來,杵出的手指緩慢的縮了回去。


    薑零染眸中的嘲諷味道更加濃重。


    再看把她擋的嚴實的四個人,冷喝道“滾開!”


    四人被薑零染身上散發出的冰冷與銳利嚇退了一步。


    薑零染不看廳中或嚇呆了,或敢怒不敢言的眾人,扭頭衝薑顏樂伸手“咱們走。”


    薑顏樂伸手握住薑零染的手,一行人很快出了花廳。


    薑婉瑜被薑零染的一句“我就是反抗了,你們能奈我何”驚得半晌沒回神。


    待到神魂歸體,花廳裏哪還有薑零染的影子?


    心中抱著大希望而來,卻是這麽個結果,薑婉瑜怎能接受?氣的大罵“這賤人如今越發的不把咱們放在眼裏了!”


    “祖母也縱她?綁了她直接塞進花轎裏,不比什麽都省事兒!”


    被鄭明蘊請來的四人一看薑零染甩臉離開,都朝鄭明蘊嚷了起來。


    鄭明蘊眼角泛著鋒利的光,撇嘴嘲諷道“也不撒泡尿照照你們的德行,穿的都是什麽?她能看上你們才是瞎了眼呢!”


    四人一聽這話差點給氣的背過氣兒去。


    薑鈺看著花廳的亂像,皺了皺眉,甩袖走了。


    言抒恛看著氣急敗壞的薑婉瑜,眸光發了怔。


    這算是回門之後他第一次正經的來薑家大房做客。


    收到帖子時,母親是極力阻止的。


    可他還是來了。


    卻原來是他把一切想的過於美好了,大房原比傳言更加的惡心。


    他顯得難以適從的挪動著腳步,不知怎麽走出了花廳。


    薑零染的馬車駛出大同街,徑直回了二和街。


    因著出府赴宴,廚房裏自是不會備飯。


    廂竹知道薑零染心情不好,唯恐她和自己慪氣,連飯也不吃。


    哄著道“姑娘,奴婢這去廚房,您想吃點什麽呀?”


    薑零染正和薑顏樂用同一盆水洗手,聞言笑了笑,問薑顏樂“小七想吃什麽啊?”


    薑顏樂餓的肚子咕咕叫,道“我想吃小餛飩了。”


    廂竹去吩咐了。


    意外的,薑零染的食欲竟絲毫沒受到影響,用了一碗餛飩,半張蔥花蛋餅。


    薑顏樂餓的太狠,見著餛飩一口氣吃了大半碗,又吃了半張蛋餅,胃裏便覺得發撐發脹。


    薑零染唯恐她積了食,讓雲夢領著她去院子裏消食去了。


    待薑顏樂出去,uu看書 wwuukanscm 薑零染吩咐廂竹道“你去見文叔,讓文叔告訴王路,大房要給我相男人。”


    “啊!”廂竹聽得發懵“姑娘為什麽要告訴孟致沛啊?”


    這是要向他求救的意思嗎?


    若是的話,燕柒不是更靠譜嗎?


    再說,還有薑霽在呢。


    “壞人自然要用壞人磨了。”薑零染平淡的說著,從書架上拿了本書,靠進躺椅裏慢慢翻看。


    廂竹怔怔的看她片刻,心中想,姑娘這是已經放下了孟致沛吧?不然不會一點情緒都不帶的!


    薑零染沒聽到回應,側目看著發怔的廂竹,疑惑道“怎麽了?”


    廂竹抿笑搖頭,歡喜道“奴婢這就去。”說著步伐輕盈的快步去了。


    晚間便傳出了孟致沛在薑家大房客院附近與人發生了衝突,十幾個小廝湧上去,直把對方四人打的斷胳膊斷腿兒才算作罷。


    而帶來這消息的人不是別人,是燕柒。


    薑零染看著趴在門縫上往外瞧動靜的人,眉頭擰作一團。


    上次不是說不讓他再來了?他把她的話當成什麽了。


    又看他這般,有些擔憂道“你被發現了?”


    燕柒扭頭看她一眼,笑道“擔心了?”


    薑零染白他一眼,沒好氣道“誰要擔心你。”說著在椅子上坐下,倒了杯茶。


    燕柒又往外看了兩眼,才放了心。


    在她對麵落座,苦惱道“你兄長的耳朵太靈了,我可是冒著生命危險才翻進來的。”


    薑零染看他片刻,無奈道“你這是在賣可憐嗎?”


    燕柒坦蕩的點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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