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零染心裏沉了沉。


    她隻是說了太子有可能心懷善意,他就氣的要爆炸,可在燕辜這裏,他卻滿口的敬愛。


    也是,在燕柒的心裏,沒有什麽是比真誠的去尊敬他的母親與外公的行為更讓他心生好感的了,燕辜確實會做人做事!


    再加上路上月餘的相處,燕辜在與燕柒交好一事上可謂是占盡了天時地利。


    觀其種種,燕辜也會揣摩人心,京城之中認為他淡泊名利的人不止燕柒一個,怕是太子與另幾位親王也沒能看穿他的野心吧!


    可偽裝的再好,也有揭開麵具的一日,當燕辜真正的淩駕所有人之上時,他的真麵目就露了出來!


    冷血殘忍又刻薄。


    薑零染不想讓前世的事情再發生一次,提醒道:“公子好像忘了,京城是個追逐名利的大染缸。”


    這染缸裏的人,誰又能真的保持身心澄淨呢?


    “薑零染!”燕柒錯著後槽牙,一字一頓飽含警告的叫著她的名字。


    薑零染沒有拔虎須的愛好,點到為止,看他著怒,立刻告罪。


    她的乖順告罪像是一隻手掌,溫柔的撫在了炸了毛的燕柒的腦袋上,怒氣頓消。


    廊下一聲輕喚:“姑娘。”


    薑零染揚聲問道:“何事?”


    廂竹道:“文叔來了。”


    若無緊急之事,文叔是不會在這個時辰來找她的!薑零染皺了皺眉,聽到文叔的聲音傳來:“姑娘,平肅侯府的馬車在莊子外,他說要見您。”


    薑零染側目看了眼角落裏的更漏,此刻距離他們在天星山分開已經近三個時辰,這孟致沛莫非沒回去?


    燕柒看她要起身,抬手就按在了她胳膊上,沉聲道:“做什麽去!”


    好巧不巧,按的正是右胳膊。


    他一按,她一起身,扯動了右肩的傷,薑零染疼的嘶了聲。


    燕柒驚慌道:“怎麽了?”


    語氣又急又重。


    文叔習武,耳力比尋常人要靈敏許多,薑零染唯恐被他聽到,下意識的伸手捂住了燕柒的嘴。


    柔軟的掌心貼在嘴唇上,二人都是怔住了。


    薑零染率先回神,立刻收回了手,忐忑告罪道:“公子贖罪。”


    燕柒臉皮滾燙,頗為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尖,抬眼快速的瞥她一眼,虛抬了抬手,示意她起身。


    佯作鎮定站起身,左右看了眼,往內間走去。


    薑零染想叫住他,可也唯有內間能藏藏人。


    文叔皺眉看向廂竹:“姑娘在做什麽?你怎麽在外麵候著?”


    廂竹被文叔炯炯有神的眼睛看的舌頭打結,說辭還沒想出來,房門“吱呀”一聲打開了。


    門內薑零染披著鬥篷,頭發鬆散挽在腦後,麵上帶著倦意,掩嘴打了個哈欠。


    文叔不著痕跡的將房內看了一遍,微皺的眉頭舒散開來,垂首道:“打擾姑娘休息了。”


    “無礙。”薑零染攏了攏鬥篷,道:“你去告訴他,我沒空見他。”說著頓了頓,想到什麽又道:“他若敢耍橫,您不必手下留情!”


    文叔點頭應是,轉身去了。


    內室裏,燕柒站在窗下,聽到薑零染的話,臉上帶了些笑。


    忽而看到了桌上的藥瓶,他皺了皺眉,拿起看了看,又聞了聞,發現是金瘡藥。


    想起木捷中說馬車內有血跡,再想到她剛剛吃痛的模樣,燕柒就明白了。


    薑零染目送著文叔出了院子,折身回來,看到窗下椅子上坐著的人,道:“雪已停了,公子快些離開吧。”


    燕柒晃了晃手裏的藥瓶,問她:“你受傷了?”


    薑零染當他是日常寒暄一問,隨口答道:“小傷而已,多謝公子關心。”


    燕柒覺得在某些方麵這小丫頭著實可恨。


    沒什麽笑意的勾了勾唇,捏起另一個藥瓶,道:“這是止血散。”


    都要靠止血散來止血了,能是小傷?


    他什麽時候讓這小丫頭產生了他好敷衍的錯覺?


    薑零染無語撇他一眼。


    這人怎麽這麽難纏呢?


    燕柒放下藥瓶。


    瓶底和桌麵相撞發出不輕不重的一聲“咚”的脆響。


    薑零染不明白他又在氣什麽。


    對視片刻,燕柒擰眉詰問:“你看我幹什麽?我問你話呢。”


    哈!


    這語氣,合著她成犯人了是吧!


    一股子氣從胸口頂了上來,薑零染沒好氣道:“公子老大不小了,也該成親了吧?等您有了孩子,再拿出這嚴父的做派可好?”


    燕柒噎的啞口無言。


    薑零染扳回了局麵,心有得意的舒了口氣。


    燕柒看到她的微表情,一時好笑又好氣。


    順著她的話想了想,道:“孩子生出來是疼愛的,我可端不出嚴厲之色。”


    薑零染覺得他們之間不適合討論這個話題,uu看書 ww.uuansh 沒接話。


    看了眼更漏,道:“快酉時了。”


    言外之意是:你還不走?!


    燕柒跟著看了眼更漏,點頭道:“是啊,快酉時了。”


    “...”薑零染瞪大了眼,這人不會這麽沒眼力價吧?


    燕柒看著她瞪大的眼,忍笑問道:“我折扇是不是落你這兒?”


    薑零染怎會看不出他眼底的戲謔,氣的咬牙。


    “六百兩銀子做的,你若喜歡,我便宜點賣給你。”燕柒總有辦法讓她搭理他的。


    薑零染暗罵他奸商。


    轉身在梳妝台的抽屜裏取出他的折扇,看他伸手要接,薑零染又收回了手,道:“我的匕首公子也該還回來吧?”上次她讓百香捎話討要,這兩次他來卻沒提及過。


    燕柒攤手:“我沒帶,下次給你。”


    薑零染度著他的神色,把折扇收在了袖子裏:“我不放心公子。”


    “您若想要折扇,拿我的匕首來換吧。”


    燕柒看她這樣,一個繃不住笑了出來。


    這小丫頭鬼精鬼精的。


    薑零染被他笑的渾身不自在,白他一眼,轉身去了外間。


    燕柒跟了出去,不客氣道:“我喜歡那匕首,你送給我吧。”


    薑零染被他這厚臉皮的樣子驚住了,忍不住道:“憑什麽啊!”


    燕柒黯然傷神道:“我記得有人說過,一定會把我的恩情銘記在心,還說隻要我有吩咐,她都會答應。”


    梭了眼她氣悶的模樣,燕柒痛心疾首的發出感慨:“心口不一,人心不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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