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門打開,百香看燕柒要進去,忙攔住了,低聲道:“您如何能入這汙穢之地!公子要問什麽?屬下去問。”


    燕柒瞥眼看向百香。


    百香對上燕柒的視線,心下一凜,頷首退至一側。


    燕柒道:“都退下,我要與世子單獨談談。”


    百香無法,隻得遵從,看許如意還在遲疑,忙請著離開了。


    夢中單誌遠正左手攬美右手端酒,眼前是一桌子的山珍海味,耳邊絲竹聲聲,快活的似神仙。


    忽而聽到一聲語調冰涼的輕喚:“世子!”


    這比閻王索命還要恐怖的聲線早已嵌入心底,單誌遠登時就清醒了。


    從小氣窗透進來一束日光,照在不知何處出現在牢裏的燕柒身上,雪白的一張人臉,單誌遠乍然一瞧,還以為見了鬼。


    激靈的打了個抖,手腳並用的往牆角退縮:“你你你,你怎麽進來的!”


    燕柒蹲下身,看著半隱在角落裏的人,冷聲道:“解藥在哪。”


    單誌遠立刻便明白他口中的解藥是什麽,恨得牙根做癢。


    他還敢說與薑零染之間沒有奸情!


    冷笑道:“你休想從我這裏拿到解藥!”


    他原本打算在莊子上享用一次,待到薑零染毒發,必定會來求他,屆時他用藥換人,又是一頓豪奢盛宴。


    有一有二,還怕沒三嗎?薑零染這一輩子算是死死的捏在他手心裏了。


    可沒想到等來的卻是燕柒這個活閻王!


    這等落差,折磨的他想死。


    “是嗎?”燕柒彎出好看弧度的嘴角笑意冷岑,眸光深沉意味不明,周身浸出的陰冷仿若要把這牢房凍住。


    單誌遠看著笑了起來:“柒公子生氣了?哈哈哈,你不是喜歡薑零染嗎?我偏要拉著她一起下黃泉,在陰曹地府和她做一對**妻。”


    “我踏馬氣死你!”


    死豬不怕開水燙,他如今都這般境遇了,還有什麽不敢做,不敢說的!


    燕柒微微笑,眼睫半垂,從袖中掏出一把匕首。


    匕首通身銀白,纂刻縭龍紋樣,觸手冰涼。


    單誌遠認出這匕首,隻覺後腰一陣肉疼,冷諷道:“都開始私相授受了?”啐道:“一對狗男女!”


    燕柒抽刀出鞘,迎著光看著鋒利的刀刃兒,似笑非笑道:“這匕首倒是趁手。”


    他在探薑零染鼻息的時候看到了她枕頭下露出的一小節刀柄,想起她威脅他的樣子,私心覺得這把匕首於他而言不太友好,鬼使神差的就做了一次梁上君子。


    這會兒卻正好派上用場。


    撐膝站起了身,朝著單誌遠逼了過去。


    監牢設了一間小廳。


    說是小廳,不過是幹淨些,有幾張椅子的逼仄小屋子罷了。


    許如意正旁敲側擊的向百香打聽燕柒來的理由,就聽牢房裏一聲撕心裂肺的嚎叫,他嚇了一跳,抬步就要出去看情況,卻被百香橫臂攔了。


    許如意緊張道:“這...這案子還沒了結,人可不能死在牢裏了。”


    百香道:“公子有分寸,許大人不必緊張。”


    許如意噎了下。


    聽著這聲兒令人頭皮發麻的嚎叫,他十分懷疑這“分寸”二字的真實性。


    百香指了指許如意倒的茶,笑的人畜無害:“許大人喝茶。”


    牢房裏。


    溫熱的血液從單誌遠的指縫一點點流失,這一刻,他仿佛已經預見了死亡。


    燕柒掏出帕子擦幹淨匕首上的血跡,眼也不抬,淡聲道:“這血約莫能流小半刻鍾吧?世子別怕,我陪著你走完這俗世最後一程,也算相識一場的贈禮。”


    說著嘴角帶了些笑,抬起眼睫,露出一雙澄澈明亮的眼睛。


    看著嚇得沒人樣的單誌遠,他心情大好,溫聲道:“至於薑四,我自有大把的銀錢給她找最好的大夫,最好的藥材,閻王就是想收她,那也要看我答不答應!”


    單誌遠看燕柒老神在在,一片坦然的樣子,心中恨意滔滔。


    他自然相信燕柒的話!


    這毒雖罕見,卻也不是什麽奇毒,依著燕柒的人脈勢力,想要找出解藥並不難。


    好漢不吃眼前虧,單誌遠道:“我可以給你解藥,但你要立馬給我找大夫來!”


    這就慫了?燕柒心中嗤笑:“解藥在哪?”


    單誌遠道:“在我書房博古架的第三格,有一盆紅寶石珊瑚石榴花的玉石盆景,解藥就在那底座的下麵。”


    燕柒心中咯噔一下,如果沒記錯,安祿伯府昨日就被抄了。


    那等貴重擺件,怕是早被人收入囊中了。


    心緒一轉,他道:“是何毒?”


    解藥都說了,也不差說出毒名了。單誌遠道:“醉旖香。”


    “何處買的?”


    “東市。”


    燕柒記在心裏,起身離開。


    單誌遠急的叫道:“柒公子,你要給我請大夫啊!”


    許如意踮腳巴望著,終於看到走廊盡頭燕柒傾長筆挺的身姿。


    迎上前還沒來及說話,就聽燕柒道:“世子受了些皮外傷,許大人給找個大夫來吧。uu看書uukashu”腳下沒停,轉眼沒了蹤影。


    許如意擔心著單誌遠的死活,也顧不上去送燕柒,緊趕著去了牢房,就看單誌遠兩手血,慘白著臉嚎叫著:快請大夫,我不想死。


    上前查看,發現真的隻是皮肉傷,並未傷及血脈,許如意鬆了口氣。


    薑零染醒來已是掌燈時分。


    廂竹和青玉歡喜的要掉淚,上前將人扶起來,道:“姑娘可覺得好些?”


    薑零染點頭道:“睡了一覺,覺得渾身輕鬆多了。”


    廂竹和青玉對視了一眼,想說並不是睡一覺的緣故。


    薑零染汲鞋下榻,看窗外天色暗沉,道:“我這是睡了多久?文叔可有消息?”


    廂竹和青玉又對視了一眼。青玉鼓著嘴搖了搖頭。便由廂竹回話道:“姑娘睡了三個時辰。眼下酉時剛過。”


    “文叔他...大約快有消息了。”


    薑零染聽著皺眉:“什麽叫快有消息了?是找到什麽線索了嗎?大虎怎麽說的?”


    廂竹搖頭:“大虎沒傳回消息,是...那個...。”


    薑零染看她吞吞吐吐,心中咯噔一下有了不好的念頭,提著心道:“文叔可是出了什麽事了?”


    廂竹看她著急,不敢再瞞,況且這件事情也瞞不住。


    “奴婢告訴姑娘,姑娘可不許生氣。”


    薑零染身邊這兩個丫頭,一個活潑一個沉穩。


    若青玉說這句話,那著實正常,可若廂竹說,那就是大大的不正常了!


    薑零染變了臉色,急道:“別讓我著急,你快點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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