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致沛和薑詩韻的馬車一前一後的出了城。


    薑詩韻挑著簾子探頭往前瞧了一眼,而後輕咳一聲。


    車夫聽到這聲咳,駕著馬車往邊道偏了偏,車輪正好碾過一個不大不小的土坑。


    車廂內薑詩韻感到顛簸,忙抓緊了窗欞,就聽車廂底部的車軸哢嚓的一聲響。


    車軸瞬間斷開兩截,車輪左右飛了。


    車廂整個掉了下來,被拖行丈餘遠,才停了下來。


    王路跟行在孟致沛的馬車旁,聽到動靜忙扭頭,這一看嚇得不輕,忙敲著車廂道:“侯爺,薑五姑娘的馬車散架了。”


    孟致沛心中一驚,喊著停車。


    薑家讓薑詩韻隨他出來,他為長,就有看護薑詩韻的責任。


    若是出了什麽意外,他怎麽交代!


    下了馬車就看到薑詩韻被丫鬟扶著出來,看樣子像是沒受傷,他鬆了口氣,疾步走了過去。


    薑詩韻揉著被磕出包的腦袋,一臉痛苦。


    饒是她早有準備,可馬車失去平衡的時候她還是沒抓牢,後腦勺重重的磕在了小幾的桌角上,疼得她險些掉淚。


    孟致沛查看過斷裂的車軸,不像是人為。


    想來是車夫偷懶,疏於維護修理,這才沒能發現隱患。


    皺眉訓斥道:“你怎麽當差的?出門前都不知檢查的嗎?”


    車夫像是嚇壞了,跪在地上渾身抖得篩糠似的,聞言結結巴巴的告罪。


    薑詩韻寬厚道:“他也是無心的,侯爺別責怪他了。”


    孟致沛狠狠的瞪了眼車夫,轉身去看薑詩韻,溫聲道:“五妹妹可有受傷?我這就送你去就醫。”


    薑詩韻聽出孟致沛話中濃重的關切,一時臉頰羞紅,聲音細柔軟糯道:“多謝侯爺關心,我沒事,不必就醫了。眼下接回四姐姐最重要。”


    接回薑零染確實是最重要的事情。孟致沛聽薑詩韻這般說,也不在多勸,點頭道:“沒事就好。”


    人沒事,可馬車壞了,薑詩韻怎麽去莊子就成了個問題!


    薑詩韻唯恐孟致沛吩咐小廝回去另備馬車,欲言又止的看了眼孟致沛的馬車,又看著他...。


    重新出發。


    薑詩韻得償所願的坐在了孟致沛的馬車上,不著痕跡的將車廂內飾看了一遍,比鄭明蘊的馬車還要豪奢百倍,她心中的憧憬更加濃厚了。


    大著膽子看著對麵正襟危坐的孟致沛,須臾皺眉憂忡道:“侯爺眼底泛著烏青,想來是被外界謠言擾了神,不能安眠吧。”


    說著歎了口氣:“四姐姐也太不懂得替人著想了。怎能為了一丁點小事就僵持著不回府,眼睜睜的看著外人非議侯府,抹黑侯府。讓侯爺為難煩憂呢。”


    孟致沛尷尬的咳了聲,謠言擾神不假,可他卻並沒有夜不能寐的情況。


    眼底有烏青...昨日是他與鄭清儀的好日子,原本他是不願去見她的,可她忽然找到他說有道士要害她,抱著他哭的可憐柔弱。


    她懷著身孕,又初到新環境,自是惶恐不安。


    他心有不忍,答應了晚間去陪她。


    一進她的屋子,撲麵一陣甜膩的熏香,孟致沛聞出是她在倚香閣時常用的香料。


    腦海裏不禁浮現出了倚香閣裏他們二人的美好往事。


    外間無人,孟致沛徑直進了內室,就看到鄭清儀神情嬌俏的立在床榻邊。


    修長的脖頸上係了一條兩指寬的紅紗繡芙蓉花的絛帶,身上隻裹了一件素紗,白嫩的玉足踩在絲絨地毯上。


    她身後剛好點了一盞燈燭,昏黃的燭光將素紗照得更顯薄透,窈窕的輪廓越發清晰。


    夢幻又誘人。


    鄭清儀清楚看到孟致沛眼底的情色,嬌羞抿笑,上前抱住了他。


    灼熱的體溫相互熨燙著彼此。


    孟致沛咽了咽口水...沒節製的鬧了一夜,直到天邊泛了魚肚白,他們才沉沉睡去。


    這一早起床精神便覺不濟。


    不過這些床笫之事他自然是不能與薑詩韻說的。


    聽著她話裏話外替他抱不平,孟致沛心中莫名的湧起一陣委屈,好似他真的經曆了不公一般。


    “今雪若能像五妹妹這般善解人意就好了。”


    他這是說自己比薑零染體貼懂事!?薑詩韻心中狂喜,麵上卻還要裝出矜持:“四姐姐的性子打小就比旁的姊妹要乖戾些。我祖母與母親不止一次的勸她要溫順行事,可她仗著侯爺您喜歡,從未聽進心裏去過。我祖母與母親也是無奈苦惱。”


    孟致沛想起上次莊子裏薑零染的言行舉止,非常讚同薑詩韻的話。


    她就是仗著自己喜歡,才越發的乖戾張狂!


    薑詩韻看孟致沛臉上流露出的厭惡,心下十分滿意。


    點到即止的換了話題,餘下的路程她都以一種小女孩兒崇拜偉人的姿態纏著孟致沛問東問西。uu看書 ww.ukans


    孟致沛被她仰慕的眼神看的渾身舒暢,受用無比。


    車廂裏笑語不斷,很快便到了莊子。


    馬車穩穩停下,孟致沛下了馬車,抬眼看著匾額上筆走龍蛇的“和樂”二字。


    薑詩韻在孟致沛身旁站定,與他一起望著匾額,道:“聽說著是叔父親筆寫下的,寓意四姐姐一生安和快樂。”


    聲音裏帶著絲絲不易察覺的冷意。


    她嫉妒薑零染!


    同樣姓薑,憑什麽她擁有的都是最好的!


    她心有不甘,時時刻刻的詛咒,盼望著薑零染能從雲端跌落。


    還真叫她預言成真了!二房一下子就沒了,薑零染入了大房,如履薄冰的在鄭明蘊手底下討生活,比她還不如。


    可讓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薑零染竟然不吭不哈的勾搭上了孟致沛,一躍成了侯門夫人。


    薑零染出嫁的那日,她捂著被子痛哭了一場!


    日夜的詛咒又重新開始。


    或許她自身帶著幾分一說即中的靈性吧,薑零染真就倒了黴!


    而她則轉了運!


    想象著她們從“姊妹”變成了“姐妹”的日子,薑詩韻不放過任何一個較量的場麵!她今日精心裝扮而來,為的就是襯托薑零染的枯槁灰敗。


    她相信,老天不會永遠眷顧一個人的!


    孟致沛聽著這話,眼中的鄙夷更重了幾分。


    門房看著二人從一輛馬車走下來,並肩站立如同夫妻,一時麵麵相覷,不明白眼下是什麽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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