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時候了,你走吧。”


    “師傅,你……你要趕我走嗎?”


    “我教了你三年,該教你的我都教了,不該教的我也教了些許,難道還不夠嗎?”


    “可是我……”少年咬咬牙,一向孤傲的他竟忍不住屈膝跪在了地上。


    透過一縷照在少年臉上的斜陽可以將他看清,柳眉、俏鼻,以及白皙的皮膚,豐神俊逸,一席雪白的的長衫穿在身上,仿佛在是描述一個從畫卷中走出的俊俏仙人。


    可眼下,偏偏的這副俊俏的容顏寫滿悲戚,眉宇間洋溢著哀怨之氣,眸子裏充斥著毅然的強烈味道。


    他確確實實一個無比出色少年,他的師傅甚至相信,如果給他機會,他勢必名震江湖,縱橫天下,但她不能給他這個機會,這個機會一但給了他,他必然萬劫不複,一生將如囊中物,籠中鳥,所以她真的不能。


    “我就是這麽教你的,我常告訴你男兒膝下有黃金,即便是廟堂之高,天下之主也不配使你屈膝,你太令我失望了。”那背對少年的黃衣倩影似有感應回頭看了一眼,不由怒叱道。


    “我隻是想知道師傅為何非要趕我走,師傅告訴我,如果我哪做不好,我會改,若師傅不說,我寧願跪到死。”


    少年眼角擴張,徹底展露出了那雙閃爍鋒芒的眼睛。眼睛裏流淌著星光,那是可與朝陽相碰的光芒。


    “好!那我便告訴你,你心中始終有恨,這恨因仇而生,綿綿不絕。你能在此地陪我三年,足見心誠,但你能在此陪我一生嗎?”黃衣倩影聲音變得冰冷,無喜無憂。


    “我……”少年張了張嘴,而後又閉下,他確實做不到,他這三年來暗藏在心底的那份仇恨太深,他放不下。


    “你走吧,走了便不要再回來,從此你就當從未見過我,你也不要和任何提及這段時間的相伴。”


    早已忘記淚為何物的少年強忍著淚,眼眶潮紅,看著身姿曼妙的黃衣倩影不甘道:“何時複當歸,何時再相見?”


    黃衣女子沉默半響,朱唇輕啟道:“倘若有朝一日你能大仇得報,《江湖譜》上能名列大江,你我相見之期便不遠矣。”


    少年垂著頭從懷裏取出一副畫卷遞給黃衣女子,聲音有些許哽咽:“這是我日前所作,我知道明日便是師傅生辰,本想作為禮物送給師傅,不過看來,要提前給師傅了。”


    黃衣女子默默接過畫卷,沒有多說一句安慰的話。


    “今日我東方未明在此立誓,若大仇得報,定要橫推江湖,到那時美人師傅你在哪我便在哪,永不分離。”少年猛然起身指天立誓,淚光在臉頰閃耀,旋即頭也不回的決然離去。


    黃衣女子注視著少年遠去的身影,那張足以傾世的美豔容顏再也不能平靜,上麵充滿了哀傷:“傻瓜。”


    “小姐,婆婆已經到了。”這時,一個模樣俊秀的青衫婢女來到到了黃衣女子身後一側,輕聲細語。


    黃衣女子瞬間恢複了冷酷,冰冷道:“小雨,這三年我在楓舞林靜心修煉《念經》隻有你一人侍奉在我身邊,也隻有你見過東方,知道他的存在。”


    青衫婢女聞言立即跪在黃衣女子身後,絲毫沒有遲疑道:“我的命是小姐救得,小姐想要奴婢的命,奴婢萬死不辭。”


    黃衣女子聲音忽然微柔:“小雨這幾年我待你如親人,可是婆婆若知道了東方的存在,他必死無疑。我知道你會守住這個秘密,但麵對婆婆的手段,我更相信死人。”


    “奴婢明白。”小雨認真點頭。


    黃衣女子聽聞,麵無表情的離去,從此以後楓舞林的一切都將成如夢的過往,而她將永遠站在層層帷幕的宮闕中,遙看著這座江湖的烽煙。


    噗!


    黃衣女子的身後,青衫婢女摸出一柄匕首沒入自己的胸口,鮮血汩汩流出。這血,染紅了青衫,染紅了地,染紅了天,也曾染紅過黃衣女子發冷的心。


    黃衣女子蓮步款款,走到楓舞林的中心,那裏有一座宅院,金磚碧瓦盡顯華貴。那是她決定修煉《念經》時,婆婆命人為她建的。


    “來了。”宅院中不見人影,卻有聲音響起,空幽冷淡,卻又不失溫柔。


    “嗯。”黃衣女子輕語。


    “明日是你的生辰,我已為你準備了一份極好的禮物。”聲音平靜。


    “謝謝婆婆。”黃衣女子依舊音輕。


    “一會動身回去,我會派人抹去楓舞林的一切,不會讓你的行徑有絲毫泄漏。”聲音言畢,便再無後話,徹底消失。


    黃衣女子迎著楓舞林的輕風,百褶黃裙隨風搖擺,美麗一雙眸子如秋水,落在緩緩展的畫卷上,這副神情使她飄然近仙。


    畫卷全部展開,一輪皎潔的新月下,深紅的楓葉在空中旋轉輕舞,一道出塵若美麗的女子在其中伴楓月翩翩起舞,女子一身雪紗的衣裙,宛若月宮中的廣寒仙子。


    畫的左下有一行飛昂的字跡“新月仙子”,落款東方未明。


    黃衣女子盯著畫卷看了好一會,燦爛一笑,一笑傾城,“癡兒。”


    半年後。


    三伏天,太陽酷辣,即使有清風拂麵,風中裹挾的也是一股熱氣。如此天氣,一個黑衫的中年男子不緊不慢的走在大道上,竟然麵色沒有絲毫炙烤的紅潤,始終如常。


    最驚奇的是黑衫男子披散的頭發不僅沒有濕黏,還如柳條一般順滑,隨清風微微蕩漾,給人一種清爽涼快的感覺。


    黑衫男子握著刀柄的左手突然緊了幾分,手背上青筋暴起,同時黑色麻衣男子身上升騰起強烈的殺機。


    迎著黑衫男子,一道白色身影踏風而來,白色身影每一次腳尖沾地彈起,都能縱掠十丈遠,顯然是相當高明的輕功。


    白色身影後麵,塵土飛揚,馬蹄聲大作,一十七匹鐵騎殺至,一十七匹戰馬每一匹眸子的亮如星辰,馬胯健碩,明眼人輕易便能看出這一十七馬均是不可多得的良駒。


    一十七匹馬的馬背上坐著十七虎背熊腰的漢子,此刻無一不眼神凶狠,盯著白色身影,恨不得以目光為箭,將其萬箭穿心。


    幾個呼吸後,白色身影已經來到黑衫的麵前,在兩人即將交錯之際,隻聽嗤得一聲,黑衫男子左手的狼刀出鞘,u看書 .uukans 刀影凝實在空氣中鋪成一圈刀光,而刀鋒橫掃向白色身影。


    白色身影速度之快,根本無法左右避閃和後退,但白色身影的身體卻已一個十分刁鑽的角度從刀鋒下劃了過去。


    即便這樣白色身影仍不停頓,又一連衝出幾十丈,方才停下向後看去。


    雖然白衣身影躲過了一刀,但緊隨其後一十七騎就沒這麽走運了,黑衫男子的狼刀雖然回鞘,就在一十七匹駿馬快撞到他的瞬間,他身前的空間似乎有須臾的凹陷,然後犀利的刀氣轟然爆發,向一十七騎裹去,眨眼之間一十七騎、一十七人變成了堆血肉灘在腳下半丈處,噴在空中的血霧全部被一股力量推的向前,難以近他半寸。


    黑衫男子從始至終看都沒有看那一十七馬一十七人,反倒是間隙中,詫異的看了一眼站在數丈外的白色身影。


    黑衫男子繞開那一堆血肉繼續上路,站在遠處的白色身影死死盯著黑衫男子,那張張俊俏無比麵孔寫滿了驚鄂,久久無語。


    最終,白色身影走到那一堆血肉前,幽幽開口:“東方未明對不住幾位山主,盡管你們為人陰邪,但實在不該死無全屍……”


    東方未明又道:“不過諸諸位大可放心,我會通知你們的門人子弟來此給諸位收屍。”


    “話說這可是煙雲十七騎是登上了《江湖譜》小湖榜的成名高手,此人竟能一擊瞬殺!”


    東方未明那張年輕、白皙、俊逸的宛若仙人般的麵孔上,流露出一種狂放中帶有豪情的神態,並看向黑衫男子離去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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