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腳下有一條蜿蜒盤旋的大河。


    河這邊是嫋嫋人煙,河對麵是山,山腳下有一大片水田。。。


    隔著老遠就能看到一排排新草垛子挨著山的邊沿堆砌在那,這是早稻禾子。


    田間路上,不隻有張宣和米見兩人,而是來來往往有許多人。


    有些是本地的莊稼漢,有些是上山砍柴的村民。


    還有一些是衣著看起來比較講究的城裏人,一看就是來遊山玩水的。


    兩人過河,米見指著北麵說:“我們從北邊上去,那是大路。雖然繞了點,但是安全許多。”


    張宣打望一番,說:“行,你來過這裏,我聽你的。”


    找到一個小賣部,買了點零食,兩人趁機把自行車寄存放在那。


    隨後往北邊進發。


    虎形山在張宣眼裏算不上多高,兩人選的這條路,從公裏上來看並不遠,隻有大概2.7公裏左右。


    但坡度卻一言難盡。


    從山腳到山腰位置,就是到山腰有人煙居住的位置,算不上陡,有2米來寬的泥土路通上去。


    但從山腰開始,再往上坡度確實是很陡的,有些地方,張宣甚至感覺已經到了60、70度了,爬起來的時候他都覺得有些累。


    但米見的氣息卻一直悠長平穩,爬的速度也很快,每超過5米,她就會在前麵轉身看著下麵上來的張宣。


    米見關心問:“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下?”


    張宣搖頭,“你這體力怎麽比我還好?”


    米見說:“不一樣,我要是背個這麽大的包,估計早就不行了。”


    這個確實,平路背個包沒什麽感覺,但上山慢慢就有感覺了。


    米見看著他額頭上的汗珠子,再次問:“要不要休息一會?”


    張宣拿出一瓶水,擰開蓋子,仰頭隔空喝兩大口,遞給她:


    “天色越來越暗了,估計要下大雨了,你真的還繼續往上走?”


    米見接過水,抿一小口就道:“下次我們倆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來呢,你確定要打道回府?”


    這話很有殺傷力,張宣瞬間閉嘴了。把水收好,直接伸手推她背,推著她朝前走。


    米見眼帶淡淡笑意地瞥了瞥他,繼續走。


    中間行到一處大的拐彎地方時,米見忽然問他:“你喜歡吃拐棗嗎?”


    拐棗?


    兒時最珍貴的回憶之一啊,怎麽能不喜歡?


    張宣眼睛一亮,期待地問:“哪裏有?”


    米見往左邊小道岔了進去:“跟我來。”


    前行大約30來米,兩人停了下來,瞧著這一樹熟透了的拐棗,張宣立馬唾沫生津,一下就嘴饞了。


    問:“這裏這麽偏僻,你是怎麽知道這裏的?”


    米見抬頭望著滿樹的拐棗,解釋道:“幾年前,我和爸媽第一次來的時候,在山上遇到砍柴的村民,他們告訴我們的。


    後麵每次我來這裏,都喜歡吃一些。”


    說著米見已經伸手采摘了一串最好的,遞給張宣:“你嚐嚐。”


    麵對愛吃的東西,張宣壓根就不知道客氣為何物,接過就往嘴裏塞。


    甜,酥酥軟軟的甜!


    甜到心坎尖尖裏去了。


    張宣吃一嘴,就情不自禁地想起了讀小學一年級時的光景。


    那時候學校旁邊的一戶人家也有拐棗,張宣和幾個同學去偷,結果被抓了。


    那戶女主人特別凶殘,讓幾人在牆根下呈一排站好,然後拿把菜刀對準幾人的小人參。


    威脅說:“要是下次你們還敢偷吃我家的東西,就剁下來炒辣椒吃。”


    那惡狠狠的語氣,那凶巴巴的表情,當時幾個小夥伴都嚇壞了。


    甚至有一個因為被菜刀架在上麵的緣故,當場就哭了,當場就尿了。


    聽完張宣的回憶,米見會心一笑,麵色微紅地不再看他。


    今生第一次見她臉色有異樣,雖然異樣很小,但還是看的出,感受得到。


    一時間,張宣都看傻了。


    米見似乎知道他在身側定定地瞧著自己,也不轉身,就那樣裝作不知道似的,抿笑自顧自地吃起了拐棗。


    某一刻,見他還在假裝,見他還不回神,米見抬眼望了望陰沉沉的天際,看也不看,反手就把手裏的拐棗塞了過去。


    張宣見狀,不用手接,直接伸脖子用口接。


    米見,”.....”


    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竟然這都能打蛇隨棍上的。


    就在兩人一邊吃拐棗,一邊聊天的時候,來路突然出現兩個年輕人。


    一高一矮兩個年輕男人,觀其模樣,應該都是學生。


    矮個子說:“拐棗就在前麵,我上次和我小叔來過。”


    大個子沒說話,眼睛一下就張宣和米見兩人吸引住了。


    不,應該是被米見吸引住了。


    兩男生目光在米見身上停留了小會,眼神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了變化。


    有陌生人來,張宣第一時間就進入了警戒狀態。


    雖然表麵還在悠閑地吃拐棗,但右手卻不知不覺摸到了後麵。


    背包裏麵有根鋼管,這是他一個人外出時習慣性帶的。


    這也是沒辦法。


    誰叫這年頭的邵市凶名在外呢,沒點防身武器都不太敢出門。


    更何況還是這樣的荒郊野嶺,隨行的還有米見這樣的漂亮人兒,後世新聞裏出了多少事,沒點防備怎麽行?


    米見適時對張宣說:“我們走吧。”


    張宣“嗯”一聲,示意她走前麵,自己殿後。


    米見麵色平靜地走了。


    張宣掃一眼擦肩而過的兩男子,也跟著走了。


    目送張宣兩人離去,回過神的矮個子對高個子說:“這女的好好看,我從小到大都沒見過這樣好看的,和我大學英語老師有的一拚。”


    高個子砸吧砸吧嘴:“確實好看,我剛才差點動了邪念。”


    “什麽邪念?”


    “這荒郊野嶺,你說呢?”


    矮個子無語:“你千萬別有這種心思,不然老天收了你。”


    高個子抬頭望天:“收了我?咦!老天怎麽收了我?”


    ...


    回到大路上,張宣看著頭上不知何時飄來的大片烏雲,最後一次征求意見:


    “要下大雨了,真不回去?”


    米見看看烏雲,又看看近在遲尺的山頭,猶豫過後就堅定地說:“得有始有終,我們兩走快點。”


    對此,張宣是無所謂的。


    他反正喜歡雨天,酣暢淋漓的沐浴一場也是人生一件快事。


    他隻是擔心米見淋雨會感冒之類的。


    說句實話,要是換個女生,張宣巴不得這女的在大夏天淋雨呢。


    衣服薄薄的,雨一淋,謔,光想象那副光景就讓人情不自禁。


    那樣的話,就算身子不能過把癮,也能過把眼癮啊。


    隻是換成米見,張宣就舍不得了,心疼的緊。


    隨著烏雲的籠罩,路上行人越來越少,兩人一前一後花了將近2小時才爬到山頂。


    此時山頂的雲霧很厚,能見度非常低,米見靜立一會兒,心生遺憾地說:“還想帶你遠眺一番邵市的,現在看不到了。”


    張宣寬慰道:“我們倆的人生路才開始,你以後再帶我來就是。”


    聽著這意有所指的話,米見盯著他眼睛看了三秒,微笑著沒做聲。


    四處逛了逛,米見說:“抓緊時間吃點東西,休息一下,等會就下去。”


    “成。”


    張宣應一聲,尋一處大石頭坐下,從背包中依次拿出餅幹、糖果和桔子罐頭。


    打開一瓶罐頭,張宣立馬頭暈了,兩人來的匆忙,竟然沒帶筷子也沒帶調羹。


    沒法,他隻得起身折幾根粗壯一點的茅草,去枝去葉,比劃比劃,崴斷做筷子。


    張宣一臉為難地說:“懶得弄了,我們就共用一雙吧。”


    米見巧笑著拆開餅幹包裝,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


    “來,你先。”張宣把茅草筷子遞給她。


    山頂上除了張宣倆人外,還有同樣遊玩的一家五口。


    還有兩個守山看山的林業員,還有一個放羊的老頭。


    最後有一夥人在東邊,男男女女的,聽他們說話好像都是銀行裏的同事,今天相約一起出來爬山。


    米見吃幾片餅幹,夾了幾瓣橘子罐頭,然後就把茅草筷子回塞給張宣:“你也吃。”


    “嗯。”張宣吃罐頭時,跟米見一樣,也隻是隔空放嘴理,不把筷子弄髒。


    就這樣,兩人你一筷子、我一筷子和諧地吃著,偶爾默契地抬頭互相看看,相視一笑,又低頭吃了起來。


    中間,米見問:“你打算什麽時候回學校?”


    張宣說:“明天吧。”


    米見有點意外:“明天?這麽快?”


    “嗯,明天。”


    見她瞅著自己,張宣進一步解釋道:“其實家裏人都以為我今天就回羊城了,我那邊還有些事需要處理。”


    米見沒問他什麽事,反而問:“不帶雙伶一起走嗎?”


    張宣搖頭:“原計劃是一起回學校的,可老鎮長落了中風,她打算在家多陪陪爺爺。”


    米見一臉擔心:“老鎮長中風嚴不嚴重?”


    張宣回答:“還好,能吃能喝能動,說話也跟以前一樣利索,整個人看起來沒什麽區別。就是不吸煙了。”


    接著不等她說話,張宣又說:“我今晚要是喝醉了,明天就不走了,到時候你得陪我。”


    米見笑笑,說好。


    就在這時,那個放羊的老頭突然說:“要打雷下雨了,大家趕快下山。”


    聽到這話,山頂上休息的眾人齊齊看向一直在轟隆隆響個不停的矮空。


    老天爺可能是感應到了眾人的目光,黑漆漆的雲層裏猛地劈出一道閃電,接著“轟!”的一下,傳來一聲驚天地泣鬼神的炸裂聲。


    “我們走吧。”米見看到放羊老頭一遛彎跑下山了,也是起身。


    “行。”張宣也感覺事態不對,當即趕緊收拾東西走人。


    如果僅僅是下雨,心有準備的兩人都不怎麽怕。


    大熱天的,大不了淋一場雨。


    但是還打雷的話,是人是鬼都怕了。


    在這山頭上,人怕被雷劈成鬼,鬼怕雷劈成灰。


    帶著這種想法,山頂的眾人有一個算一個,都跟著跑路了。


    上山難,下山易。


    一路往下,眾人跑地快,可雨來的更快,夾雜風,夾雜雷電,豆大的水珠子非常稠密,瞬間在天地間形成了雨幕。


    有個女人試圖打傘,但還沒等傘完全撐開,就連人帶傘被風刮走了。好在這女的求生欲強,趕緊鬆開傘,不然非得當回斷了線的風箏不可。


    十多人一口氣跑到山腳,顧不得累、準備出山過河時,意外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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