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妹妹……”


    “恭喜姐姐……”


    “恭喜王妃……”


    太醫走後,尤氏與從屏風後轉出來的寶琴等人紛紛與寶釵道喜。


    寶釵羞澀一笑,輕輕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臉上綻放出迷人的光彩。


    “看看你們王爺,都快笑傻了。”


    尤氏見賈清獨自樂嗬,打趣道。


    “咯咯咯……”眾女低聲笑了起來。


    寶釵越發害羞,就要下榻,卻被賈清按回去,耳中聽道賈清命令的話語:“大夫都說了,叫你好生休養,你又要到哪裏去?”


    寶釵便不敢再亂動了,隻得重新躺好。


    賈清根本不給她商量,直接回頭對尤氏道:“以後家裏的事,還得勞煩大嫂子多擔待一些。”


    賈清躬身一禮,尤氏豈敢生受,連忙扶起他,瞧了寶釵一眼,笑道:“知道二叔心疼弟妹,少不得,我是個沒人疼的,隻得多出些力了。”


    賈清撇了撇嘴,說的好像沒疼過你似的……


    “鶯兒,好生看著你家奶奶,要是她敢不聽大夫與我的話,再去操心府裏的事,你來告訴我,看我收拾她。”


    賈清又對鶯兒吩咐。


    鶯兒笑嘻嘻的應了。


    寶釵臉都羞紅了,察覺到眾姐妹們看向她的戲謔表情,寶釵難為情道:“爺啊,才兩個月,哪裏就這麽著了。尤二妹妹都半年多了,也沒有妾身這般矯情。”


    賈清一拍大腿,道:“我剛才就覺得哪裏不對,辛虧你提醒了我!”


    賈清說著,目光如鷹一般望向了人群後麵的尤二姐,在她躲閃的身影上掃視了兩遍,責備道:“不是早說過讓你呆在屋裏好生養著,就算要活動也讓丫頭們扶著在院子裏走走就是了,你又跑過來做什麽?”


    “我……我聽說王妃病了,所以……”


    尤二姐羞愧的低下頭。


    “過來。”


    賈清喚道,尤二姐便踱步過來。賈清拉著她的手,道:“敢不聽我的話,該打。”說著,用另一隻手在她臀上輕拍兩下,最後道:“下不為例啊,下次再犯,我就要打四下了!”


    在場諸女都是賈清的女人,如今大多數也封了位分,倒也沒什麽,隻有尤氏覺得不大得勁,提前告辭離開。


    尤氏離開後,賈清道:“三姐兒,你送你姐姐先回去。”


    尤三姐點點頭,攙著尤二姐離開了。


    其實當初賈清是有想過將尤三姐許給柳湘蓮的,也算全了原著的一段孽緣。可是後來發現,自己完全是一廂情願了,首先,因為他小蝴蝶的煽動,尤三姐根本沒在老娘家見過柳湘蓮,他們第一次見麵,是在寧國府,而且那時尤三姐已經來了寧國府四五年了。所謂的尤三姐非柳湘蓮不嫁的前提根本不存在。


    其次,柳湘蓮早在入寧國府當親兵之前就議了親事,而且他如今一心成就一番事業,也無心他顧。賈清沒有強組姻緣的愛好,他試探過二人,雙方並無愛慕之心,倒是尤三姐對他,頗有幾分心思。


    尤三姐已經二十歲了,已經完全成熟,因此,在一次她撞破賈清與她姐姐好事之際,賈清便順勢收了她。


    平兒、岫煙等人知道賈清定然是想單獨與寶釵密語,都十分識趣的告辭了。賈清一一與她們點點頭,用眼神告訴她們,晚點會去看她們,換回來一個個或柔媚,或嗔視的眼神。


    “爺,方才我不是故意提尤二妹妹的……”


    待旁人散盡之後,寶釵忽然小心解釋道。她跟了賈清也這麽多年了(從定親算起),深知賈清最厭惡擺弄小聰明,陰謀算計之事。


    方才她提起尤二姐,讓尤二姐在賈清麵前落了個不是,她怕賈清誤會她是故意那樣說的。她並不知道賈清交代過尤二姐不讓她到處走動。


    “嗤。”


    寶釵一本正經的說,誰知賈清竟笑了出來,還伸手捏了捏她嬰兒肥的臉蛋,笑道:“瞧瞧你,這也能算是事?還值得你專門給我解釋?


    我還不知道你,憑你的聰明智慧,你要是真吃醋想算計哪個,豈會用這樣粗枝低劣,又沒什麽用的手段?


    真要論起來智謀,連我未必是寶兒的對手。我隻希望,某一天我要是不小心得罪了寶兒,寶兒看在咱們有共同孩兒的份上,能饒過我去,不然,你以為我那麽關心他?”


    最後一句,賈清是摸著寶釵的肚子說的。


    寶釵哪裏受得住這種調侃,羞道:“爺就愛渾說,妾身蠢笨的很,哪裏能與爺相比……”


    賈清坐到榻邊,單臂摟過寶釵,忽然幽幽道:“世間女子多苦命,她們既然都跟了我,我不求寶兒能夠真心待她們,但求寶兒看在我的份上,能善待一二……


    你先別說話,聽我說完。


    我知道,我喜歡的寶兒是世間最出塵雅淡,高風亮節之人,她從來不屑於與旁人爭奪什麽,更不屑於去算計誰,因為憑借她本身的優秀,足以擁有這世間最好的東西!


    我欣賞她,更欽佩她,願意盡自己最大的努力,給她幸福,給她世間任何其他男人給不了她的愛!


    我希望以這樣的方式,來維持她的美好,包括善良、高潔與美麗。


    若是有一天我的寶兒開始想要拋卻這些美好的東西,寶兒千萬不要自責,也不需自責,那一定是我哪裏沒做好,讓我的寶兒失望了!請務必提醒我,讓我來挽回我的寶兒。因為,我真的好害怕失去我的寶兒。”


    寶釵靠在賈清懷裏,靜靜地聽著。雖然賈清的話有些雲裏霧裏,但她完全聽懂了。


    她的心中莫名的震撼。


    賈清對人性的看待何其客觀,他的胸襟又何等曠達,以及,他對她的包容,又到了何等境地。


    賈清無非是想告誡她,讓她始終保持現在的美好,不要被嫉妒、算計弄得丟失這些東西。


    賈清這是在保護跟隨他的女人們。


    寶釵沒覺得賈清自私,相反,她甚至欽佩。


    世間有錢有勢的男子,大多視女子為玩物,除了因為妻子受律法保護能夠給予一二分尊重之外,誰會在乎姬妾的生存榮辱?


    賈清不是這樣的男子,他是憐香惜玉之人,這一點她早知道,要不然,當初也不會將芳心托付。


    賈清會特別在乎他的姬妾們,寶釵毫不意外。


    但是,賈清完全可以以“夫為妻綱”的身份,要求她善待尤二姐等人,可賈清卻沒有,而是與她交心,並言:卿之惡,乃吾之過。


    何等暖人的話,寶釵甚至相信,就算是在那些才子佳人的故事書中,也沒有這般直入人心的,暖人的情話。


    寶釵又一次被感動了。她自己已經記不得這已經是她第幾次被賈清感動,但是她知道,自己的芳心早就完全淪陷,早就無法自拔了。


    為君死既可,何以言他?


    “妾身深感郎君恩重,不得不用數言以表妾身欽慕之情。


    郎君本為朝廷柱國,是頂天立地的豪傑,郎君所慮之事,原本應當是天下生民,邦國興盛。


    如今致使郎君念及內幃之事,妾身已然失職。


    若不能打消郎君顧慮,則妾身根本不配為君婦。


    郎君雖雲妾身諸般好處,實不知,與君之才,君之雅,君之仁,君之義,君之慈,君之憐,君之度,君之容……凡此種種世間男兒慕而不得之美相比,妾身便猶如滄海一粟,被翱翔九天的雄鷹垂幸。


    妾自欣喜若狂,又豈敢以區區凡俗利益,致君於兩難之地,從而錯失君恩?


    妾視郎君之恩勝過一切,妾亦非愚人,自不會自損根本。


    妾擬將君心比自心。所以郎君不必擔心,家中所有姐妹,郎君如何待她們,妾身便如何待她們。


    若違此心……”


    寶釵說到這裏頓了頓,似在想一個足夠分量的誓言證明心跡。


    賈清以手掌輕輕蓋住了她的嘴唇,道:“不要說了,我相信寶兒。”


    “夫君……”


    寶釵哽咽著靠在賈清懷裏。


    賈清輕輕摟著她,女兒家不比男人,賈清知道她忽然這麽直白的表露心跡,此時正處於心神失守的狀態,因此一邊說著些簡單的情話,安慰著她。


    過了一會,見察覺寶釵情緒平定了,賈清又笑道:“嘿嘿,為夫在寶兒心中,真有那麽好?”


    瞧瞧剛才寶釵說的那一連串的詞匯,才、雅、仁、義、慈、憐、度、容……


    嘖嘖,什麽“三好學生”,“四好青年”算什麽,比起他賈清來,通通都差遠了!嘿嘿,要知道說這話的可不是旁人,而是位居十二釵正冊之首的寶釵。


    賈清感覺自己定是要飄了……


    他一直本著老實做人,誠信做事的原則,在這異世界裏也不過本本分分活著,沒想到,在寶釵眼裏他居然這麽優秀!


    其實,他覺得他沒那麽好。


    尤其是,麵對美人的時候……


    擱在後世,他就算是天王老子,也早就被罵成狗了。


    唉,隻能感謝偉大的時代。


    寶釵正為自己之前的大膽表白而暗羞,聽聞賈清相問,雖然微窘,還是輕輕點頭道:“妾身,說的都是真心話呢……”


    賈清心中得意,嘴上卻道:“嗯,為夫相信你。不過,寶兒似乎漏掉了非常重要的一點?”


    寶釵淺笑著,她本來就很喜歡賈清逗趣。聞言,下意識的反問:“什麽?”


    “寶兒難道不覺得,相比什麽才呀,雅呀之類的,為夫的容貌,才應該放在第一位呀!”


    寶釵:“……”


    “噗嗤~”


    寶釵在短暫的愕然之後,怦然笑道:“是為妾的錯,夫君之貌,非潘安轉世,宋玉再生,不可及也,咯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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