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裏是‘葬龍穀’。”在麒麟的等候下,尤菲緩緩說出那地方的名字。


    “葬龍穀?”麒麟試著理解這個名字的含意。“意思是,有龍族埋葬在裏麵嗎?”


    “是有這樣的傳說,但誰也去確認過……不,這樣說不對,應該說,凡是想去確認這件事的人,都從來沒有回來過。”


    尤菲的聲音充滿警告的意味,不過麒麟更多的是感到好奇。“都沒回來過?為什麽?難道那裏真的有龍棲息不成?”


    “不是的,那裏是高等魔物,是獅鷲獸的巢穴。”尤菲搖搖頭,以沉重的語氣說出事情的真相。“葬龍穀是高等魔物獅鷲獸的巢穴,它們會襲擊任何膽敢靠近巢穴的飛行物,空騎也好,飛空艇也好,在它們壓倒性的速度和力量麵前幾乎沒什麽區別。現在已經沒有任何商船敢接近葬龍穀一百裏以內,就連空賊都遠遠避開那地方,那裏就和天空界一樣,是名副其實的禁地。”


    “是這樣的啊……”麒麟摸著下巴陷入沉思。他曾經聽修德說起過,所謂“高等魔物”,也就是能夠自由來往天空界和地上界的上位魔物,它們既狡猾又強悍,擁有普通空騎所無法比擬的速度和力量。如果說龍族是支配天空的霸王,那它們便是橫行天空的凶徒,對王國空軍而言,來自天空界的高等魔物可以說是他們最不願意遭遇的敵人。


    “少尉先生。”尤菲的聲音打斷麒麟的沉思,他抬起頭,卻見紫發的少女正一臉警惕的瞪著他。“你該不會是在想著什麽危險的事情吧?”


    “呃?沒,沒有啦!因為我還沒見過高等魔物,所以感到有點好奇而已。”麒麟擺擺手,表現出良好的團隊意識。“你放心吧,就算我再怎麽想看看獅鷲獸,也不可能因此就拖著大家去冒險吧?”


    他的話並沒有讓尤菲放心,少女反而緊緊皺起眉頭。“你是想一個人去?難道我剛剛說的話,你一句都沒聽進去嗎?”


    “這個嘛,我已經知道從天空接近很危險啦,但是走地上就沒關係了吧?”麒麟試著提出自己的意見。“比如說,先在離葬龍穀很遠的地方降落,然後從地上悄悄接近,這樣就不用擔心遇到獅鷲獸襲擊了吧?而且就算遇到,在地上打起來至少也比天上有利……嗯,下次要有機會的話,也許真的可以試試看哦?”


    “試試看?試試看是什麽意思?你以為這種事還有機會反悔嗎!”尤菲的火氣突然冒出來,大聲喝斥著麒麟。


    “少尉先生!你是蒼空王騎的翔士,肩負著守護國民的重任,還有百翔長的期望,你的生命早就不是你一個人的了!請不要用如此輕率的態度對待它!”


    “……”麒麟眨眨眼睛,驚訝的看著眼前的領航員少女,然後臉紅了起來。不過倒不是因為惱怒,而是出於羞愧。


    若是放在以前的話,麒麟並不會覺得自己有什麽不對。自己的生命自己負責,是死是活皆與他人無關,不負責任也不受束縛,凡事隨心所欲的行動,至少在大荒村裏的時候,他就是過著這樣的生活。


    但現在,他不再是大荒浪人,而是蒼空王騎的翔士。


    舍棄隨心所欲的自由,接受秩序和責任的束縛,這是他自己的決定,而得到的則是眾多無以替代的羈絆。雖然他曾不止一次的提醒自己要擺正心態,但現在看來,他在這方麵的注意顯然還是不夠,或者低估了過去生活習慣的影響,聽到獅鷲獸的消息時,不知不覺又湧出那種不負責任的念頭來。


    “……說得也是。”自從來到王都以來,麒麟還沒有被人這樣當麵訓斥的體驗,少女的怒斥就像一陣風吹走心裏的霧氣,讓他沒來由的感到清爽。


    麒麟搔搔頭,向著眼前這名年齡比自己小、責任感卻是自己數倍的少女,低頭道歉。“不好意思,我好像太得意忘形了。”


    “知……知道就好。”尤菲氣呼呼的回答著,不過她的表情比起生氣來,困窘的成份倒是占了更多數。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因為找不到繼續的話題,兩人紛紛沉默下去,氣氛顯得有些尷尬。


    不過,這樣的狀況也隻持繼到覺得無趣的第三者開始發言為止。


    “那個,你們吵完了嗎?”一個溫吞的聲音在旁響起,米歇爾從樓梯口探出頭來,這樣說著。“如果吵完了的話,那就準備進行實戰測試吧?”


    “實戰測試?”麒麟以摸不著頭腦的目光看著名來自亞丁軍工的技師。“什麽實戰測試?”


    “啊,事情是這樣的。”米歇爾不疾不徐的說明起來。“剛剛你們的船員來報告,說在運輸艇後方發現幾架尾隨的空賊機,我想這是個很好的機會,所以就想要不要趁機進行實戰測試……”


    “等等!你說空賊?”麒麟打斷了他的話,隨即衝到甲板後方,瞪大眼睛觀察起來。


    隻見在遠方昏黃的天空下,確實有三個小黑點隱隱尾隨在運輸艇的後麵。麒麟眯起眼睛,不過因為距離太遠的關係,所以看得並不真切。


    “真的是空賊!”尤菲的手裏拿著望遠鏡,聲音則充滿挫折感。


    本來應該比誰都要早注意到周邊空域異狀的她,竟然直到被人提醒才發現近在咫尺的空賊的跡影,這簡直是跳進萊茵河也洗不去的恥。


    “借我看看!”麒麟二話不說從少女那裏搶過望遠鏡,觀察著後麵三架空賊機。望遠鏡把幾百敉外的空賊機拉近,讓他得以目睹空賊機的麵目。


    那是三架以漆黑塗裝的空騎,有著禿鷲般的猙獰外貌,就像大聲宣揚自己空賊身份似的,它們在機頭前方的金屬護盾上印著顯眼的骷髏旗圖案。三架空賊機組成狩獵用的倒三角隊形,氣勢洶洶的向著運輸艇撲來,本來麒麟還猜想是不是米歇爾搞錯了,但在這種情況下已經沒有任何懷疑的餘地。


    “怎麽會?空賊竟敢襲擊軍用艦……”旁邊的少女還是有些不相信。對於以掠奪財寶為目的空賊來說,軍用艦是既難纏又沒油水的目標,要是大意接近的話,搞不好反而會成為王國軍的獵物,因此很少有空賊敢襲擊軍用艦。事實上,大部分空賊遠遠看著軍用艦就會自行逃跑,像這樣抱著明確的目的性追上來襲擊,則是幾乎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對方看起來殺氣騰騰的樣子,我想是不會善罷幹休的。”米歇爾說出自己對空賊的觀察結果,然後又問道:“從速度上看,它們還要五六分鍾才能追上來,你們誰來當測試機師?可以的話,希望由技術好的人來。”


    ……………………


    “呼,逮到了……”


    看著前方的運輸艇開始加速逃竄,伽魯多的臉上露出愉快的表情。


    按照蒂安娜提供的情報,伽魯多在一天前確認蒼空王騎派出運輸艇前往機造工房接收測試機,於是便帶著部下兩人埋伏在這條必經之路上,等待著伏擊的時機。由於運輸艇比預定的來得遲,所以他們差點錯過了運輸艇的行跡。不過目前雙方的距離不到一公裏,以“黑鷹”的速度不用五分鍾就能追上。


    “隊長,就是前麵那艘船嗎?”這時候,從通信器裏傳出部下甲的聲音。


    “叫我頭目,混蛋。”伽魯多嗬斥著部下。“別忘了我們現在的身份,我們是空賊‘黑鷹團’,前麵那艘運輸艇是我們的獵物。”


    “知道了,頭目,是直接把他們打下來嗎?”部下乙請示著。


    “……不,先確認測試機是不是真的在運輸艇裏麵,集中攻擊格納庫,把蓋子給我掀起來。”伽魯多如此命令著。


    “我從上麵進攻,你們從左右包抄過去。”


    “收到。”


    隨著伽魯多一聲令下,三架空賊機拖著漆黑的尾巴,分成三個方向朝前麵的運輸艇撲去。幾分鍾後,天空的一角被交錯的火線撕裂。


    ……………………


    空賊機的機炮輕易轟穿了運輸艇的甲板,格納庫的一角也被炮彈掃過,放在那裏的工具箱被打成兩截,但幸好沒有傷到中間的測試機。


    “……看來對方沒登船的打算。”米歇爾扶正滑落的眼鏡,以冷靜的語氣分析著空賊們的企圖。“我想他們的目的是擊沉我們。”


    “這……這根本就不合理!”紫發的少女顯得有些緊張,畢竟這是她初次體驗實戰的氣氛。“把我們擊沉的話,他們不是什麽都得不到嗎?”


    “你這樣說不對。”亞丁的技師試著糾正著她。“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是有其道理的,隻不過我們還不知道罷了,我想他們應該是……”


    這時候突然“嘭”的一聲撞響,麒麟推開艙門撞進來,隻見他一副灰頭土臉的狼狽模樣,憤憤不平的把手裏打空的槍石弩砸到地上。


    “媽的!根本打不中!這好歹也是軍用艦,就不能配置幾門防空機炮嗎?”


    “我想,那是很困難的吧?”米歇爾回應著他的抱怨。“驅動機炮需要高強度的空流能量,空騎是通過骨材構成的回路產生聚焦效應來滿足驅動機炮的要求,但這艘般的木製結構並無法負荷那種能量強度。就算勉強裝上空騎機炮,恐怕也發揮不相應出破壞力。”


    “……謝謝你的親切說明。”麒麟垂下肩膀,沉重的歎了口氣。


    “不用客氣。”米歇爾點點頭,然後繼續道:“隻有空騎能夠對付空騎,既然對方想到擊沉這艘般,那唯一阻止他們的辦法就是……”


    “駕駛那東西去迎戰嗎?”麒麟接過米歇爾的話,回頭看著那架靜靜停在格納庫中的白色空騎。


    這時候又是一陣機炮掃過,格納庫的天花板上被打出一個麵盆大小的洞,不少碎塊落下來,但砸到人前被被麒麟踢飛出去。


    “嘖,隻好對不起狼焰了……”已經沒有猶豫的時間了,麒麟作出決定。


    “好,我駕駛影雀前去迎戰,你們趁我引開他們注意力的時候盡快飛遠,沒問題吧?”


    “好的,我也不想幹擾影雀的實戰測試。”米歇爾點頭同意,但兩人的身後卻意外響起反對的聲音。


    “不行!”反對的人是領航員的少女,尤菲緊緊握著拳頭,努力阻止著麒麟。“我不同意!影雀還沒經過實戰測試,甚至連試駛都沒有過,而且外麵的空賊機有三架,這根本就一場不可能贏的戰鬥!你讓我們趁機逃走,自己根本就沒有打算活著回來吧?我怎麽能同意這種事情!”


    “沒……沒這回事。”麒麟試著進行微弱的反駁。“雖然我不一定能打贏他們,但爭取時間應該還是沒問題的。等你們逃掉後,我也會找機會甩掉他們……放心吧,我絕對會把這架空騎送回基地的。”


    麒麟的保證聽起來沒什麽說服力,但少女的行動卻更超出他的預測


    “這樣的話,我也要一起上去!”那雙漂亮的紫瞳裏閃著激情的決意,但卻並不缺乏理性的支持。“這裏和基地還有好七百多公裏的距離,就算你能甩掉空賊機,也找不到回去的路線。我是領航員,我的責任就是帶著你和測試機回到基地,所以我也要一起上空騎!”


    “胡鬧!”麒麟當場回絕。“戰爭可不是女人和小孩的遊戲!在戰場上,誰也不知道自己下一秒是不是還活著,你給我乖乖待在這裏!”


    “我是你的領航員!”尤菲堅持著。“百翔長交給我的任務是就把你和測試機平安帶回基地,要是不和你一起的話,我也就沒必要回基地了!”


    “喂喂,你不要這固執好不好?”麒麟不禁氣急,但少女卻一副絲毫不肯讓步的樣子,於是他隻得沉下心來,試圖用道理說服她。“你想想看,本來空騎就隻能供一人乘坐,要是硬塞進兩個人,機艙會變得狹窄,操作也會顯得困難……這樣一來,說不定原來能贏的仗都會輸掉,你覺得好嗎?”


    麒麟滿心期待能說服尤菲知難而退,但卻忘了身邊還有一位對空騎了若指掌的人物在。


    “啊,這方麵不用擔心。”米歇爾主動替尤菲解決了難題。“影雀的機艙就比一般空騎來得寬敞,而且考慮到今後加載副武器的情況,機艙後麵還留有副駕駛的位置。雖然舒適度還需要調整,不過載人的話就完全沒問題了,也不會影響機師的駕駛。”


    “嗯,這樣就沒問題了。”紫發少女的臉上露出勝利的表情,而麒麟則以啞口無言的目光看著米歇爾。


    “……真是謝謝你的親切說明。”


    突然間,艙外響起一陣猛烈的爆鳴,船體在劇烈的顫抖中朝著左邊傾斜。看來空賊們已經摧毀了運輸艇一側的引擎,情況再不容他們爭執下去。


    傾斜的船身令眾人紛紛站立不穩,麒麟快步衝上影雀,跳進機艙,迅速啟動了浮空機關。伴隨著機體的輕輕顫抖,白色的空騎浮空而起。


    “乖乖呆在這裏!”麒麟對著下方的少女喊道。“還有,替我轉告諾茵,我會遲點回來!”


    麒麟坐回機艙,輕輕踩下右腳的節流閥。隨著螺旋槳的旋轉,氣流帶動影雀緩緩向格納庫的艙門滑去。


    “好了……”看著艙門外的蔚藍天空,麒麟沒來由的感到一陣興奮,他戴上從瓦諾鎮集市上買來的防風鏡,拍拍手輕輕道:“開始空騎戰!”


    麒麟戰意沸騰,但專注於前方的他並沒有注意到,就在空騎離開格納庫的前一刻,領航員的少女突然做出一個驚人的行動……(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a href="http://www.qidian.com" target="_blank">www.qidian.com</a>,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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