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雕也就一掌高,黑黝黝的,雕繪的是一個下巴上長出九條蛇的人。


    工藝不精,許多細節也模糊的,也沒有什麽充滿藝術感的創意,確實不是什麽值錢東西。


    若是知道其來曆,或者把某一種藝術風格典型地表達出來,那麽它還可以拍到一萬塊錢。


    但倘若隻知道它是幾百年前的老物件,卻僅此而已的話,也許它隻賣得出幾百上千塊。


    鑒定對一件古董而言很重要,如果沒有大師能對它說出個子醜寅卯來,這東西也就沒有地方值得人花大價錢了。


    墨窮將木雕放下,轉而也在珠寶中挑選。


    除了張赫與小坤,其他人都是不太識貨的,他們挑選起東西來,都是看眼緣,靠猜。


    比如有的人就挑了珍珠項鏈,心想著這麽一大串珍珠,大小一致,色澤白亮,單論珍珠的價格也是不菲了。


    而有的人,則更看重玉佛等物,畢竟古董這種東西,藝術價值越高的,也越值錢。覺得這佛雕工這麽好,突顯了古代藝術結晶,肯定不錯。


    再有的人,則看中鎮紙之類的王室用品,覺得這肯定是某個國王使用過的,到時候鑒定出來,這種有名人用過的東西會更值錢。


    總之各有各的想法,大家分得興致勃勃。


    就算有人都看中同一件,也會相互商量著辦,這件給你,你把那件勻給我之類的。


    沒有人會想著多占便宜,大家都是體麵人,家裏相互之間也都熟識。


    這小點便宜占了也沒意思,除非能獨吞。


    但那可能嗎?張赫發現的東西,給出了盡可能平等地分配,已然是極夠意思了。


    墨窮不太會挑這些,挑了幾件沒人搶的,張赫就看不下去了。


    親自出馬幫墨窮挑,要來了兩件不錯的玉佩塞在墨窮手上。


    “你要多挑這種有銘有紋路的,否則鑒定師怎麽判斷?連個印都沒有的翡翠扳指,基本上也就賣個翡翠價。”張赫說道。


    墨窮笑笑,並不以為意。


    “我出這麽一趟海,已經賺得盆滿缽溢,這些東西加上金銀的分成還有之前的七百萬,我差不多能拿到三千萬吧?夠我用很久了,多那麽幾百萬又能怎樣呢?”


    張赫搖頭道:“多那麽幾百萬,自然有幾百萬的用處,你也太容易知足了。”


    墨窮笑道:“我本來也沒多大胃口,出個海幾乎白撿三千萬還不知足,那要怎麽才知足?”


    “是啊,我們這回簡直是撿錢啊。我們幾個還要動動關係,你這家夥是純白撿。”張赫指著墨窮笑道。


    小坤笑道:“不行,我感覺自己太虧了,這些東西我幫你們拍賣,你們都得給我分傭金。”


    墨窮笑道:“沒關係,該提多少分成,提多少就是了。”


    “仔細想想,你這家夥真是歐皇,自從你上船之後,我們的運氣就好到爆,頻頻遇到驚喜,以前我們出海可從來沒這麽好的事。下海能找到珍珠,最大的一顆給你得了。現在發現寶藏,也是你和張赫,還有打牌的手氣也是好。”小坤說道。


    墨窮急忙說道:“運氣最好的是活了命好吧,沒你們撞上我,我哪能上你們的船?”


    說著,他看向張赫道:“對了,張赫,這些東西就都算是你一個人發現的好了,大家跟著收錢就是了,你這回發現了這麽多值錢的東西,以後在航海圈子裏,誰不認識你?”


    張赫一愣道:“這……不好吧?”


    墨窮衝大家說道:“你們說呢?”


    大家相互看了兩眼,說道:“無所謂啊,航海圈子我們玩得不深,也就他一個人這麽中二。”


    小坤也道:“其他的無所謂,反正我這王冠是我的家人從別人手裏淘來的。”


    最終大家統一了口徑,並分配好了利益。


    張赫最賺,拿得和大家差不多,還賺了名氣。


    小坤也不少,雖然珠寶裏就隨手挑了兩件而已,但他得了最珍貴的無價之寶。


    剩下的人裏,則基本上平等分配,看起來分得差不多。


    不過事後鑒定出來,一定有人少,有人多,其中墨窮一定是得錢最少的。


    除了張赫硬塞給他兩件不錯的首飾外,他都是挑別人剩下的。


    包括那木雕,誰都懶得要,最後也就他自覺地收入囊中了。


    對此大家都看在眼裏,回去的路上徹底認可了他融入這個圈子。


    ……


    晚上,墨窮回到自己的客房,將木雕放在了床頭,便躺下睡覺。


    各人分了些什麽,大家都記下了,統一走小坤的渠道拍賣。


    至於這木雕,小坤表示連上拍賣行的資格都沒有,到時候隨便找個古玩店賣了就是了。


    熟睡中,墨窮少有地做了夢。


    他已經好幾天沒做夢了,這天夜裏,冷不丁做了個噩夢。


    那是在一片黑暗的大海上,墨窮沉浸在海裏,不斷地下沉。


    夢是沒有開頭的,墨窮不知道,也不去想自己為何會沉在海裏。


    他隻想著浮出水麵,他隻想自由地呼吸,但是不行,他隻是在不斷地下沉。


    仿佛深陷大漩渦中無法自拔的人,被迫地往黑暗的深淵中沉淪。


    墨窮奮力掙紮,想發射點什麽,但他什麽也沒有,周圍隻有海水。


    縱然是控製周圍的海水湧動,此刻也無法抵抗著這冥冥中非要把他拖入深淵的力量。


    漆黑的海底深處,猶如一個黑暗巨口,在不斷吞沒墨窮。


    墨窮痛苦地嗆水,一口一口又一口,直到肺裏最後一絲氣體排了出去,塞滿了海水,他還在下墜。


    他掙紮地力度越來越大,因為這痛苦絲毫沒有減輕,反而因為沉得越深,水壓就越恐怖。


    肌肉骨骼內髒都在遭受強力地碾壓,恐懼、絕望在瘋狂煎熬著他。


    長時間地窒息又不死是怎樣的煎熬?足以把鐵都壓癟的壓力施加給人體,並隻會越來越嚴重,是怎樣的一種折磨?


    黑暗中,他根本看不到海麵,感覺自己都墜到了深海上千米的地方。


    他沉地很快,甚至都沉不到底,這深海猶如無盡的深淵,別說海底了,連個石頭都沒有。


    更沒有任何魚類,有的,仿佛隻是海水。


    隻能越來越深,越來越深。


    墨窮痛苦到無以複加,卻又求死不能,他瘋狂地掙紮著,一切隻想稍稍緩解一下痛苦。


    突然,一縷空氣猛地出現在了深海中。


    那突兀出現的空氣沒有在海裏以氣泡的形式存在,而是猶如在黑暗背景中,用橡皮擦抹了一片空白。


    “轟!”


    近乎同時,整個無盡大海破滅了。


    墨窮可以很確定,那是一種破滅,仿佛地球落入了黑洞般摧枯拉朽地消亡。


    一切猛地猶如關掉了熒屏似得,跌落為一線,又瞬間消失。


    “呃……”


    墨窮猛然睜眼,從床上坐起來。


    他貪婪地呼吸著空氣,直感覺渾身乏力。


    一看時間,還是半夜。


    “原來是做夢……”墨窮放鬆地躺在床上。


    “對了,如果我做夢的話,是不是指定了落點?而我睡覺時也會呼吸,空氣會不會被射進了夢中?”


    剛睡醒還有點迷糊,但想到這,墨窮卻徹底清醒了。


    他瘋狂回想著夢裏的細節,盡管一切都變得模糊,但大概的事情他還是記得的。


    “虛幻的夢中,出現了現實的物質,於是整個夢境……崩塌了?”


    “可我怎麽感覺自己溺水了好久……是了,也許我那長時間的溺水,隻是大腦思考速度太快而已,實際上我才剛剛做出這個夢不到幾秒鍾。”


    想到這裏,墨窮撓撓頭,他意識到可能以後他都不會再有長時間的夢了。


    基本上做夢一兩秒,就會因為呼了一口氣而直接把夢境摧毀。


    就算做了長時間的夢,也是夢內容本身時間跨度長。


    “嘖嘖,這樣以後無論做什麽夢,都會自己打斷掉麽。”


    “我再也做不完任何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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