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能摧毀陸憶風?


    在等待從這個地底世界裏被放出去的三天裏,這個問題一直縈繞在他心頭。


    什麽能把他撕成碎片,讓他再也不能恢複,再也無力做任何事?這件事他對任何人都沒提起過。


    接下來,又有四顆鑽地彈襲擊了夜鶯穀,每一顆炸彈都威力巨大,但都沒有造成大的傷害。


    不過炸彈爆炸的間隔時間很長,每當玩家們以為空襲已經結束時,又一聲巨響會把人的腸子震斷。


    投放這些炸彈目的似乎是為了讓他們永遠處於響應戒備狀態,而不是炸死這裏的玩家。他們想讓整個夜鶯穀癱瘓,沒錯。


    陸憶風猜他們真正想要的是摧毀電視襲擊計劃,同時不讓他再出現在凱匹諾大陸的電視屏幕上。


    對於目前的形勢,他們得不到任何消息。電視屏幕總是黑的,他們隻能聽到擴音器裏傳來的科恩的廣播,告訴他們最近一顆炸彈是什麽性質的。


    可以肯定的是,戰爭仍在繼續,但戰況如何,不得而知。


    在地下洞穴,大家十分合作,並嚴格遵守時間表:吃飯、洗澡、鍛煉、睡覺。


    大家有時可以進行短暫的社交活動,作為這枯燥的生活一點調劑。


    他們的住處成了大家特別愛來的地方,因為‘可樂’讓他們很著迷。


    它因為表演瘋狂可樂的節目而成了名犬。這個遊戲是一年冬天時陸憶風發明出來的。隻要拿著手電筒在地板上亂照,‘可樂’就會去捉地上的影子。


    他很願意玩這個遊戲,因為這讓可樂顯得很愚蠢。難以置信的是,這裏的人們都覺得它既聰明、又可愛。


    他們甚至好到給陸憶風多餘的電池——這真是巨大的浪費——專門用來幹這個。夜鶯穀的玩家確實太缺乏娛樂活動了。


    到了第三天晚上,陸憶風在表演“瘋狂可樂”節目時,終於得到了一直縈繞在心裏的問題的答案。


    這個瘋狂的狗就是他自己的寫照。


    他就是可樂。江琳琳,他如此渴望加以保護的人,就是那影子。


    隻要可樂對抓住那虛幻的影子還抱著一點希望,它就會不顧一切地去抓它——自從他離開競技場,知道江琳琳還活著,他就一直處於這種狀態。


    當光線完全消失時,它就恢複正常,繼續找些別的感興趣的事情——江琳琳如果死了,情況就會這樣。


    但隻要陸憶風一直開著手電筒,把光線打在可樂頭頂的石壁上,打在它跳起來都夠不著的地方,它就會一直瘋狂地忙個不停。


    它在石壁下麵打轉兒,不住地哀嚎,它平靜不下來,也不會關心別的事情。


    在關掉手電筒之前,它什麽都不會幹——巴澤爾‘總統’現在對他所做的正是如此,隻是不清楚他會采用什麽方式。


    也許巴澤爾‘總統’需要的正是陸憶風這麽想。他把江琳琳掌控在自己手中,隻要反叛繼續,他就不停地折磨她。


    “瘋狂可樂”表演結束之後,所有人受到指示上床睡覺。


    電時有時無;有時燈很亮,有時卻極為昏暗,玩家們隻有眯起眼來,才能看清彼此。


    就寢時間,燈被控製在很暗的程度,然後點亮每個鋪位附近的安全燈。


    陸思雨終於覺得石壁不會塌下來,於是就和縮在陸憶風懷裏睡著了。可樂和高靜蜷縮在下鋪。高誌鵬睡在上鋪。


    陸憶風提出睡在上鋪,但他們不讓。說他晚上睡覺又踢又打,很不老實,於是他仍睡在地麵的墊子上。


    當心神不寧的玩家們終於睡去時,陸憶風悄悄地從毯子裏鑽出來,躡手躡腳地在石洞裏找到布蘭妮。


    不知怎的,他覺得布蘭妮能夠理解他。


    布蘭妮正坐在床位的安全燈下打繩結,她甚至不去假裝睡覺。


    當陸憶風把巴澤爾‘總統’企圖使他崩潰的計劃告訴她時,可以意識到,這對她來說早已不是什麽新聞。


    她就是這樣崩潰的。


    “他們就是這樣對待皮特的,對吧?”


    “嗯,他們沒有逮捕他是因為他們認為從他那兒不能得到叛亂的信息。他們也知道我不可能冒險告訴他任何這方麵的事情,為了保護他。”


    “我很為你感到難過。”陸憶風說。


    “不,應該難過的是我。我沒能警告你。”布蘭妮對他說。


    “你警告過我。在飛機上,可當你說他們會利用江琳琳來對付我時,我以為他們會用她做釣餌,引誘我去北境市區。”陸憶風說。


    “我當時跟你說的時候已經太晚了,對你也沒用。既然在絕地極限賽之前我沒有警告你,那之後我根本不該跟你提起斯諾的伎倆。”


    布蘭妮猛地一拉手裏的繩子,一個複雜的繩結打開,又變回了一條直繩,“可當時你在某些方麵我也不能理解。在我看來,你就是太婆婆媽媽了。


    在你第一次絕地求生之後,我以為你和江琳琳的浪漫故事不過是你的逢場作戲。我們都以為你會把這個策略繼續下去,可是當江琳琳撞上電磁力場,差點死了的那次,我卻……”布蘭妮猶豫了一下。


    陸憶風記起在競技場,當布蘭妮救活江琳琳的時候,他是怎樣的激動。當時布蘭妮的臉上確實露出不解的神情。


    “我卻發現我錯看了你。你確實愛她,雖然不能確定是哪種愛。也許你自己也不了解自己。但任何人隻要稍加留意,就都會看到你多麽地在乎她。”布蘭妮輕聲說。


    任何人?勝利巡演開始前,u看書 ww.uukashu 巴澤“總統”爾曾到他家裏去,他要求他打消所有人的疑慮,使他們相信他確實愛江琳琳。


    “讓我相信。”巴澤爾說。


    現在看來,在那片炙熱的粉紅色天空下,當江琳琳身處死亡邊緣的時候,他終於做到了這一點。


    而正是由於他做到了,所以才給了巴澤爾‘總統’以擊垮他的武器。


    布蘭妮和他不再說話。他們靜靜地坐了很長時間,陸憶風看著她手裏的結打上又解開。


    最後,他終於開口問道:“你是怎麽忍受這一切的?”


    布蘭妮抬起頭,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看著他。“我沒辦法,陸憶風,顯然,我沒能做到。每天早晨我都從噩夢中醒來,可發現不睡覺時也好不到哪兒去。”


    看到陸憶風臉上的表情,她沒再說下去,“最好不要放棄,要自己振作起來比讓自己崩潰要難十倍。”


    是啊,她一定知道那滋味是什麽。


    “你找點事做,越能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越好。明天早晨第一件事就是給你自己找一段繩子。到那時,你再像我一樣幹。”


    那晚,陸憶風坐在墊子上拚命地打著繩結,然後拿到‘可樂’麵前讓它檢查。


    如果它覺得哪個繩結沒打牢,它就擊打、撕咬繩結,直到它覺得已經打牢了。


    到了早晨,他的手酸疼,但他仍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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