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聽到這個消息,觀眾們先是震驚、再是遲疑,繼而是確信。


    之後他們就像一群受傷的動物,哀歎著、嘶喊著、有的甚至大呼救命。


    而江琳琳呢?知道電視上出現了她的特寫,可她不會把臉藏起來。有那麽一會兒,甚至她都在思考陸憶風所說的話的含義。


    難道這不正是她擔心的理由嗎?她擔心未來,擔心會在現實中失去什麽?要不是她設置一道道防線,對勇氣避之唯恐不及的話,現在這一切不是完全有可能嗎?


    劉子琛已經無法控製觀眾的情緒,蜂鳴器嘀嘀作響,但無人理睬。


    陸憶風點頭示意與觀眾再見,然後無聲地回到他的座位上。他看到劉子琛的嘴唇在動,但現場非常混亂,根本聽不到一點聲音。


    最後血腥收獲沉重的bgm響起,聲音非常大,震得陸憶風感到渾身的肌肉都在顫抖。這聲音告訴他節目進行到了哪裏。


    他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江琳琳向他伸出了手,他拉住了她的手,看到她淚流滿麵。


    她的眼淚有多少是真的?陸憶風想,這是不是說她和他自己有著同樣的恐懼?是不是每個勝利者都有?是不是每個玩家都有?


    陸憶風看著觀眾,想起了雲傑、薩裏什女朋友、還有黑市好友的樣子,他不由得向查夫伸出手,抓住了他的斷臂,緊緊地抓住。


    之後出現了令人吃驚的場麵。


    所有的勝利者都拉起了手——有些人馬上拉起了手,比如嗎啡上頭的選手、韋莉絲,還有比特;


    有些人開始時有些猶豫,但在旁邊的人要求下,也拉起了手,如高阪介京和伊諾貝麗。到音樂結束時,所有的勝利者牽著手站成了一條線。


    這是自“死亡遊戲”以來各玩家聯合力量的第一次公開展示。直播屏幕突然一片漆黑,更證實了這力量的巨大。


    然而,已經太晚了。在混亂中,管理員沒能及時地把電視信號切斷。所有玩家都看見了發生的一切。


    台上也出現了混亂,燈光熄滅,他們跌跌撞撞往訓練中心跑。查夫的沒能抓住陸憶風的手,他隻能領著江琳琳上了電梯。


    布蘭妮和約翰娜想跟在他們後麵上來,但凶惡的npc巡查警擋住了他們。他們的電梯迅速上升。


    他們下電梯時,陸憶風抓住江琳琳的肩膀說:“沒時間啦,那麽告訴我,我有沒有做得不對,需要道歉的地方?”


    “沒有。”她說。她想,他這麽做很了不起,他做什麽無需她的同意。


    江琳琳很高興事先並不知道,這樣也就沒時間胡亂揣度他這麽做的目的,也不會因對高誌鵬和高靜的負疚感而影響對他行為的判斷。他有權按自己的想法去做任何想做的事。


    遠在勝利者村,高誌鵬、高靜、逃殺兵團和所有的來往密切的朋友都要設法應對今天所發生的一切的附帶後果。


    距此不遠,隻需直升機飛一小段路程,就是絕地競技場。明天,江琳琳、陸憶風和其他的選手要麵對即將到來的懲罰。


    即使他們每個人都遭遇不幸,昨晚在台上發生的一切都不枉費。他們——勝利者們上演一場抗爭gm權限的大戲,也許,隻是也許,巴澤爾和他手下的管理員們已經無法應對。


    他們倆等著其他人的到來,但電梯門開了,隻有史密斯走了出來。“外麵都亂套了,其他選手都讓回家了,電視訪談的實況錄像也取消了。”


    他們倆趕快跑到窗口,看到下麵的大街上一片騷亂,難以預料最終情勢會怎樣變化。


    “他們正在說什麽?”江琳琳問,“是不是要求巴澤爾‘總統’取消這次比賽?”


    “我認為他們自己也不清楚要說什麽。這是前所未有的事,對他們來說,一切都在他們的預料之外,甚至一個反對死亡遊戲的念頭就可能導致混亂。”史密斯說,“但巴澤爾不會取消比賽。這你們是知道的,對吧?”


    陸憶風知道。當然,現在巴澤爾絕不可能做出讓步。他的唯一選擇就是壓製,不顧一切地壓製。“其他人回家了?”陸憶風問。


    “他們被命令回去。我不知道他們運氣怎麽樣,能不能從騷


    亂的人群裏穿過去。”史密斯說。


    “那,我們不可能再見到艾菲了。”江琳琳說。上一屆在開賽的那個早晨就沒見到她,“你替我們謝謝她吧。”


    “還不止這些。是她使一切變得很特別。不管怎麽說,是艾菲給了我們機會。”陸憶風說,“告訴她我們有多麽感激她,她是我們見過的最好領隊,告訴她……告訴她我們愛她。”


    有那麽一會兒,他們站在那裏,沒有了話,盡量拖延那分別一刻的到來。


    之後,史密斯說:“我想我們也要在這裏說再見吧。”


    “還有一些最後的建議嗎?”江琳琳問。


    “活著。”史密斯粗聲粗氣地說。這簡直成了對他們的嘲諷。陸憶風忍不住想告訴他現在擁有了喚出係統的權限,甚至想和他們探討一下該如何去使用。


    但史密斯快速擁抱了他們,陸憶風看得出來,他已經快忍耐不住了。“去上床吧,你們需要休息。”


    陸憶風知道自己有好多話要對他說,可一時想不起該說什麽,他的嗓子眼堵得慌,什麽也說不出來。所以,還是讓江琳琳替他們倆說吧。


    “你多保重,史密斯。”她說。


    之後,他們穿過房間,到了門口,史密斯叫住他們。“陸憶風,在競技場。”


    他說,然後停了一下。他說話時板著臉,陸憶風覺得自己肯定讓他失望了。


    “什麽?”陸憶風自衛似的問道。


    “你要記住你的敵人是誰,”史密斯對他說,“好了,去吧,去吧。”


    他們穿過走廊,朝各自的房間走去。江琳琳想回自己房間衝個澡,洗掉化妝品,幾分鍾之後就到他的房間,可陸憶風不讓他走。


    他敢肯定,大門一旦在他們之間關閉,就會鎖上。也許他可以用儲物箱裏的rpg把它轟開,然後不必獨自度過這個夜晚。


    再說,他的房間也可以衝澡。陸憶風緊抓住她的手不放。


    他們能睡著嗎?他不知道。總之他們整晚都擁抱在一起,在夢和醒之間徘徊。


    他們沒有說話,彼此都希望對方能多睡一會兒,保住這珍貴的睡眠時間。


    卡爾文和塞西爾一早就來了。陸憶風知道她就要走了。每名選手需要獨自進入競技場。


    她輕吻了他一下。“一會兒見。”江琳琳說。


    “一會兒見。”陸憶風答道。


    卡爾文幫他穿好比賽的衣服,和陸憶風一起來到樓頂。他剛要上直升機的梯子,突然想起來了,說:“我還沒跟塞西爾說再見呢。”


    “我會向她轉達。”卡爾文說。


    電流把陸憶風固定在直升機的梯子上,後來醫生又在他左前臂注射了追蹤器。現在,無論他在競技場的任何地方,賽組委都可以找到他。


    接著卡爾文也上了直升機。直升機起飛了,他目視著窗外,直至一切都模糊成一個個小黑點。


    卡爾文一直要他多吃點,陸憶風實在吃不下去,他又讓他多喝點水。


    陸憶風一直小口喝水,腦子裏回想著上一次脫水,差點渴死的情形,琢磨著怎樣才能讓江琳琳活下去。


    當他們到達競技場出發室時,陸憶風衝了個澡。卡爾文為他理好發型,幫他穿好大衣。


    “你覺得怎麽樣?”陸憶風抬起胳膊讓他仔細看看衣料。


    卡爾文捏了捏那很薄的皮革衣料,皺著眉頭說:“說不上,這衣料實用起來不大防水,也不大保暖。”


    “陽光呢?”陸憶風問,眼前浮現出幹旱的沙漠中的大太陽的景象。


    “興許行,要是處理過的話。”卡爾文說,“噢,我差點忘了。”他從兜裏掏出夜鶯胸針,別在他的大衣上。


    “昨晚我的衣服太棒了。”陸憶風說。


    很棒,也很危險。卡爾文知道這一點。


    “我想你可能會喜歡。”卡爾文說著,勉強笑了一下。


    他們像上次一樣,坐在那裏。一個聲音傳來,要陸憶風做好準備。


    卡爾文把他送到金屬圓盤旁,把他衣領的拉鏈拉好。


    “記住,燃燒的風,”他說,“我還賭你贏。”


    他擁抱了陸憶風一下,向後退了一步,uu看書 .uansu 玻璃罩落下,將陸憶風罩住。


    “謝謝你。”陸憶風說,盡管卡爾文可能聽不到他的話。他抬起胸膛,高昂著頭,正如他每次教他做的那樣,等著金屬圓盤上升。


    可圓盤沒有動。


    還是沒動。


    他看著卡爾文,抬起眉毛表示疑惑。他隻是輕輕搖搖頭,和陸憶風一樣不明白。他們為什麽延長了時間?


    突然,卡爾文身後的門打開了,三個巡查警衝到屋子裏。


    其中兩個反剪住卡爾文的胳膊,戴上手銬,第三個人在他的太陽穴上猛擊,他一下子跪倒在地上。


    可他們還用布滿金屬扣釘的手套打他,在他的臉上和身上劃下了一道道的口子。陸憶風憤怒的大聲嘶喊,用手捶打著堅固的玻璃,我想抓住他。


    他激活權限在手中叫出了一把破冰鎬,死命敲打玻璃罩。巡查警根本不理他,他們把卡爾文頹然的身體拖出了房間。屋子裏隻留下了片片血汙。


    陸憶風感到又恐懼又難過。這時金屬盤開始上升了。他還靠在玻璃上,風吹動了他的頭發,他強迫自己站起來。


    剛好,玻璃罩打開,這回不用空降競技場。因為他已經站到了競技場裏。


    可是,他看不清眼前的一切。地麵極亮,金光閃閃,好像還有蕩漾的波紋。


    陸憶風眯著眼看自己腳下的地麵,看到金屬盤被藍色的水波環繞,水波拍打著他的鞋子。


    他慢慢抬起頭,看到了一望無際水的世界。


    隻有一個概念在陸憶風的腦海清晰浮現:這裏不是燃燒的風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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