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一個小時,陸憶風又是哄、又是求、又是威脅,嗯,還有親吻。


    終於,一小口一小口地把那鍋湯給江琳琳灌下去。讓她慢慢睡去,然後陸憶風處理自己的事情。他狼吞虎咽地吃了些鳥肉、植物根,一邊翻著今天的淘汰記錄。


    沒有新的傷亡。不管怎樣,他和江琳琳讓觀眾度過了有趣的一天。希望今晚大賽組織者能讓他們安睡一晚。


    陸憶風不由自主目光環視四周,希望找到休憩的理想大樹,但旋即意識到這個居高的戰術已經成為過去。


    至少在一段時間內,他無法在江琳琳無人看護的情況下,把她一個人留在地麵。


    離開江琳琳原來岸上的藏身地時沒有把痕跡消除,他該怎麽隱藏一下呢?他們現在距那裏不足一百米遠。


    陸憶風戴上眼鏡,把武器準備好,坐下來,觀察著四周。


    溫度很快下降,他不久就感到徹骨的寒冷。最後,他頂不住了,爬進江琳琳的睡袋。


    睡袋裏既暖和又舒適,他躺在江琳琳身邊,但他很快意識到這不是暖和而是燙,因為睡袋反射了江琳琳的體溫。


    陸憶風摸了下她的前額,滾燙幹燥,不知該如何是好。


    讓她待在睡袋裏,讓裏麵的高溫幫她退燒?還是讓她出來,讓夜晚涼爽的空氣幫她退燒?


    陸憶風最後決定隻把一塊繃帶浸濕,給她敷在額頭上,這不起太大作用,可他怕別的方法效果更糟。


    他整晚待在江琳琳身邊,時而坐著,時而躺下,不停地給她換繃帶。這種情況下組隊會更易受到攻擊,但管不了那麽多了。


    現在的活動範圍被圈定,可能蹤跡也已經暴露,要時時提防其他選手,還要照顧沒有行動能力的江琳琳。


    天邊已露出魚肚白,陸憶風看到她的嘴唇有些濕潤,知道她的燒好些了。


    她的體溫還沒有恢複正常,但降了幾度。昨天陸憶風摘藤蔓時,看到一叢灌木,上麵結了雲傑認識的那種漿果。


    他把果子摘下來,在湯鍋裏搗碎,加上涼水。


    陸憶風回到洞裏時,江琳琳正掙紮著要起來。“我醒來時你不在,我還正為你擔心嘞。”


    陸憶風扶她躺下,笑著說:“你擔心我了?你看看你自己了嗎?”


    “我以為加圖和格拉芙找到了你,他們喜歡夜間捕殺。”江琳琳說,一臉嚴肅。


    “格拉芙,她是誰?”陸憶風問。


    “加圖的搭檔,職業選手,對吧?”她說。


    “是的,就剩他們、我們、阿伯瑟特、薩裏什和狐狸臉了,”陸憶風說,“那是我給那個飛刀的女孩起的外號。你感覺怎麽樣?”


    “比昨天好些,比以前在泥地裏好多了。”江琳琳說,“有幹淨衣服、藥、睡袋……還有你。”


    噢,行了,又是這一套,明星戀人。陸憶風伸手去摸她的臉頰,江琳琳一下把他的手抓住,放在她的唇上。


    “除非你吃東西,不然我不會吻你。”陸憶風說。


    他讓江琳琳靠洞壁坐著,她聽話地吃下了幾勺搗碎的漿果,可是鳥肉她還是不吃。


    “你準沒睡。”江琳琳說。


    “我沒事。”陸憶風說。可實際上,他很疲倦。


    “現在睡吧,我來警戒,有事我就把你叫醒。”她說。陸憶風猶豫著。“你不可能總這麽熬著。”


    江琳琳說得沒錯,他總得睡覺。趁她還清醒,又是白天,他覺得最好現在睡。


    “好吧,”陸憶風說,“就睡幾個小時,然後把我叫醒。”


    現在,睡袋裏太熱了。陸憶風把它鋪在地上,躺下來,一手抓著匕首以防萬一緊急情況出現。


    江琳琳靠著洞壁,坐在他身邊,她受傷的腿伸到前麵,眼睛看著外麵。“睡吧。”她輕柔地說。


    她用手把陸憶風額頭上幾縷散亂的頭發捋到腦後。與之前做作的言語和逢場作戲的親吻不同,她的動作自然,讓人感覺很舒服。


    陸憶風不想讓她停下來,她也沒停。她還在撫弄著陸憶風的頭發,他已沉沉睡去。


    太長了,陸憶風睡的時間太長了,他睜開眼,發現已到了下午。


    江琳琳還坐在他身邊,一動不動。陸憶風坐起來,仍然很警覺,但這是他幾天來睡得最踏實的一次。


    “我說,你該幾個小時前就把我叫醒呀。”陸憶風說。


    “幹嗎?這兒什麽事也沒有。”她說,“再說,我喜歡看著你睡覺,你睡著時皺眉頭,嘴裏還會嘟囔兩句,可帥了。”


    說到這裏,陸憶風又皺起眉頭,江琳琳咧開嘴笑起來。這時他才發現她的嘴有多幹。


    陸憶風摸摸她的臉頰,像熔爐一樣燙。她說她一直在喝水,可瓶裏好像還挺滿的。


    陸憶風給他吃了些退燒藥,站在她身旁看她喝下半壺水,然後又喝下半壺。


    之後他處理了一下江琳琳較輕的傷口,已經好些了。之後陸憶風定定神,給她打開了腿上的繃帶。


    傷口更糟了,陸憶風的心往下一沉,已經沒有明顯的膿水,可發炎的腿腫得更厲害了,繃得皮膚亮晶晶的。


    他看到紅線上移到她腿根,這是血液中的毒素,不趕快救治,按這個生命值流失速度,江琳琳肯定會死於感染。


    陸憶風嚼的草藥和燙傷膏根本無濟於事,他們需要空投或讚助送來強效抗生素。


    陸憶風想象不出這種藥讚助的話要花多少錢,如果史密斯把所有的讚助款合在一起,是不是夠用呢?他懷疑。


    禮物的價格隨著比賽的進程而不斷攀升。絕地求生第一天能買一頓飯的錢,到了第十天隻能買一塊餅幹。而江琳琳現在需要的那種藥從一開始就很稀缺,分類為紫色品級的藥物。


    “嗯,腫得厲害了,可已經不流膿了。”陸憶風說道,聲音微微有些顫抖。


    “我知道血液中毒是怎麽回事,”江琳琳說,“就算高靜在也沒用,她也做不出這樣的藥。”


    “你會比任何人存活得都久,咱們贏了回到凱匹諾,你的傷勢就會複原了。”陸憶風說。


    “是啊,這計劃不錯。”她說。可陸憶風知道她這麽說主要是為了安慰自己。她可不覺得自己這個樣子還能贏。


    “你要吃東西,保持體力,我給你做湯。”陸憶風說。


    “不要點火,”江琳琳說,“這麽做不值。”


    “咱們看看吧。”陸憶風說。他把鍋拿到溪邊時,發現天奇熱無比。競技場的天氣古怪,大賽組織者肯定提高了白天的溫度,而猛降夜間溫度。


    然而,溪邊烤得發熱的石頭讓陸憶風有了個主意,也許他不用生火。


    在洞穴和溪流之間有一塊平平的大石頭,他在上麵處理了一下,把半鍋水消好毒,然後放在直射的陽光之下,在水裏扔下幾塊烤熱的鵝卵石。


    應該說陸憶風不是個好廚子,可做湯隻需把東西扔進去,等著鍋開了就行了,所以湯是他做得比較好的。


    陸憶風把鳥肉撕碎,之後弄碎雲傑之前摘的植物根。還好,兩種東西都是熟的,隻要加熱一下。


    在陽光和熱石頭的雙重作用下,鍋裏的水已經熱了。


    他把肉和植物根放進鍋裏,不停地換石頭,然後再找些綠色野菜調劑下顏色。沒多久,他在石頭底下又找到了些野蔥,不錯。


    陸憶風把野蔥弄得碎碎的,放在鍋裏,又換塊石頭,蓋上鍋蓋,讓所有的東西在鍋裏燜一會兒。


    附近幾乎沒看到有什麽獵物,再說留下江琳琳一個人去打獵他也不放心,所以他就在附近下了六個套,希望有足夠運氣。


    陸憶風又想起其他選手,他們的食物都炸沒了,從哪裏去弄吃的呢?至少有三個人——加圖、格拉芙和狐狸臉靠那堆食物支撐。


    也許不包括薩裏什。陸憶風有種感覺,他一定和雲傑一樣,懂得如何在野外找食。


    其他選手在互相爭鬥嗎?或者正在找他們?陸憶風想,uu看書 ww.ukanshu也許他們中的一個已經找到了他和江琳琳,並伺機出手。想到這兒,陸憶風還是覺得先回到洞裏。


    江琳琳躺在睡袋上,躲在岩石縫裏。盡管陸憶風進來時她精神好些,但看得出她很痛苦。


    陸憶風把涼毛巾放在她的額頭上,可不消一會兒,毛巾就又燙了。


    “你想要什麽嗎?”陸憶風問。


    “不,”她說,“等下,是的,給我講個故事。”


    “故事?什麽樣的故事?”陸憶風說,他覺得自己不太善於講故事,跟唱歌一樣。可有時,在夾縫地帶營地的許多安靜的夜晚,高誌鵬和高靜倒是喜歡聽他講故事。


    “講點高興的,我對你其實還不夠了解呢,給我講講你記憶中最快樂的日子。”江琳琳說。


    “快樂的事?”陸憶風脫口而出,微歎了口氣,覺得有些氣惱,這可比做湯費勁多了。


    但陸憶風還是絞盡腦汁回憶著快樂的事。他大部分快樂的記憶都與遊戲有關,和江琳琳有關,和與高誌鵬打獵有關。


    可這些事既不會讓江琳琳開心,也不會讓觀眾高興。那就是“雪碧”了,陸憶風送給她的那隻羊。


    “我告訴過你我是怎麽弄到“雪碧”的嗎?”陸憶風問。


    江琳琳搖搖頭,用期待的眼神看著他。陸憶風開始講起了故事。


    他講得很小心,因為他的話整個凱匹諾和所有遊戲觀眾都聽得到;顯然夾縫地帶的玩家是不可能有足夠的金幣買到一隻藍色品質、高產量的寵物奶山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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