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憶風從岩石下跳出來,內心充滿新的慎謹。要是給剛剛那玩意炸一下,恐怕是灰飛煙滅了。


    現在絕地求生出現了意想不到的轉折。這場轟炸就是為了讓他們繼續移動,而此時的觀眾可以饒有興味地觀看比賽了。


    當陸憶風再次聽到咻咻的響聲時,他趕快趴在地上,根本來不及看。


    轟炸擊中了他身旁的一棵樹,樹立刻被火舌吞噬。待著不動就是等死,陸憶風起身就跑。


    然而腳跟還沒有站穩,就聽到第三次轟炸在陸憶風剛才臥倒的地方爆炸,在身後形成了一片火海。


    陸憶風在慌忙躲避轟炸時,時間失去了其固有的意義。陸憶風看不出轟炸是從哪裏發射的。


    但從發射角度上判斷像是從空中落下來的,可空中什麽也看不見,也許整個這片叢林都處於轟炸的精確攻擊目標之中。


    剛才陸憶風在腦中匆忙形成的沿著毒圈邊迂回的計劃,此時在左衝右突、躲閃騰挪的奔逃中給打得煙消雲散。


    每次轟炸的範圍都不算特別大,但一旦接觸物體卻釋放出巨大能量。死亡迫近,對生存的強烈渴求,使陸憶風所有的感官都超速運轉。


    沒有時間判斷往哪跑是正確的,當咻咻聲響起時,他要麽閃開,要麽給炸飛。


    不管怎麽說,轟炸確實迫使陸憶風向前移動。長久觀看絕地求生的錄像,經驗告訴他有些區域是受到特定引導的,以對選手實施攻擊。


    隻要他能逃出這一區域,就能逃出轟炸的波及,也許他會直接闖入蛇穴,但現在已無法顧及其他了。


    陸憶風用了多長時間在匆忙慌亂中躲避火球,不得而知,但攻擊終於逐漸減弱。這是個好消息。


    他又開始惡心,這次是一股股的酸水直往嗓子眼和鼻子裏湧。陸憶風不得不停下來,他的身體在抽搐,它拚命要把剛才陷入毒圈的影響發泄出去。


    陸憶風等著另一個奔跑的信號——轟炸的咻咻聲,但沒有聲音。


    劇烈的嘔吐把眼淚從他刺痛的眼中擠出來,衣服也已被汗水浸透了。鼻子裏滿是煙味和反酸味,但他仍聞到燒焦頭發的味道。那個毒圈可能具有某種灼傷性。


    陸憶風用手摸摸頭發,發現毒圈已經把它燒焦了至少三處,一撮撮的燒焦的頭發應手而落。


    他看著頭發,驚異於它的變化。這時又傳來了咻咻的聲音。


    陸憶風趕快跑開,但不夠快,轟炸濺射出的火星劃過他右側小腿,打在他身旁的地上,將他震退了幾碼遠。


    看到褲子起了火,陸憶風一下子有點方,他一邊急喘著氣,一邊手腳著地,扭著身子向後退,想解決這恐怖的一切。


    後來他稍稍定下神,腿在地上來回滾動,把最旺的火苗撲滅,接著,未假思索,他把剩下還在燃燒的褲子布用手撕下來。


    他坐在地上,離轟炸燃燒的地方隻有幾碼遠。他的小腿劇痛,手上布滿血痕,渾身顫抖,動彈不得。


    如果轟炸現在想要結果他,那就是時候了。


    此時陸憶風仿佛看到卡爾文手拿閃著風光特效的瀟灑服裝,他的聲音傳來,“陸憶風,燃燒的風。”大賽組織者聽到這話一定笑掉了大牙。


    也許,正是卡爾文的耀眼服裝給他帶來了這場災難。陸憶風心裏清楚對此他是不可能提前預知的,他現在也一定在為他難過,因為陸憶風知道卡爾文真心關心他。


    不管怎樣,如果他當時果真一絲不掛出現在開幕式的戰車上,現在的處境興許還會安全些。


    襲擊結束了。轟炸區沒有選中他。也許並不想讓他死,至少還沒到時候。


    絕地求生的核心在於選手互相殘殺淘汰,而不是死於搜集供給品甚至於一場意外的轟炸。但常常,它們仍會選中殺死一個或幾個選手,以提醒其他選手,想贏不僅僅有實力,還有運氣。


    但多數情況下,還是會驅使選手麵對彼此,也就是說,如果陸憶風沒有被毒死或炸死,那就會有另一個選手出現在附近。


    如果可能,他現在很想跑到樹林裏躲起來,可林子裏從毒圈蔓延出來的濃煙仍使人窒息。


    陸憶風站起身來,一瘸一拐地向遠處走,離開浸透天邊的毒圈邊緣。但毒圈似乎沒有再對他緊逼不舍,不過天空仍濃煙密布。


    漸漸地,東方出現了柔和的晨光,盤旋上升的濃煙遮蔽了日光。視線很差,陸憶風隻能看到前麵五十米的距離。


    一個選手很容易躲過他的視線,他應該把刀拿出來,以備不測。可他懷疑手拿著刀能堅持多久。


    陸憶風的手很疼,但小腿的疼痛卻遠甚於此。他討厭燙傷,即使被烤麵包的平底鍋燙傷也令他惱火。


    對他來說,這是世上最難以忍受的疼痛,但陸憶風以前卻從未遭受如此劇烈的疼痛。


    他已疲憊不堪,以至於自己走到了池塘,水漫過腳踝都沒注意到。


    這是由一汪泉水形成的湖泊,水泡從水裏的岩石縫隙咕嘟嘟地冒出來,池水是那麽涼爽怡人。


    陸憶風把手浸在淺淺的水中,立刻感到輕鬆了許多。不說冒險者學院裏指導過,這難道不就是人們常說起的方法嗎?


    對燙傷最及時的治療方法是泡在涼水裏嗎?涼水會吸出熱量嗎?但個方法說的是應對小燙傷,也許這個方法的確可以治療陸憶風的手,但他的腿呢?


    盡管陸憶風還沒檢查傷勢,但他肯定這是完全不同的一種傷。他把身上的血跡和臉上的灰塵洗掉,試圖回憶起他對燒傷的所有常識。


    在遊戲中發生燒傷和燙傷很平常,因為他們用木材燒飯、取暖,有時還有照明。


    有一次,一個高誌鵬好友的玩家小隊把他們一名失去知覺的隊友抬到陸憶風營地裏,他傷的很重,請求高靜醫治。因為夾縫地帶負責醫療的功能npc已經說他沒救了,讓他回家等死重開。


    可他們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他被放在大廳的桌子上,完全沒有了意識,生命值在以可見得速度快速衰退。


    高靜看了一眼他大腿上的燒傷,皮膚燒得血肉模糊,像魚皮一樣,骨頭都露了出來。陸憶風那會趕緊從屋子裏跑了出去。他難以接受直麵這麽恐怖的景象。


    他在林子裏打了一天獵,時不時地想起那場景。然而高靜,一個害怕進入冒險地的人,真的答應下來救治他。


    她說過要傷口好隻能靠自己長出新肉,而不是靠藥物。但那時他們已盡了全力,可那玩家還是死了,正如那npc所說。


    陸憶風腿上的傷也需要處理,可他有點沒法看。要是傷口跟那個玩家的傷口一樣,也露出骨頭了怎麽辦?


    他突然想起了高靜說過的話,要是燒傷過於嚴重,那麽燒傷的人根本感覺不到,因為神經已經燒壞了。想到這裏,陸憶風心裏略覺寬慰,他坐起來把腿放在麵前看。


    陸憶風腿上的傷讓他把嘴巴咬破,嫩肉血紅血紅,上麵布滿水皰。


    他強迫自己深深地、慢慢地吸了口氣,心想鏡頭肯定正對著他的臉,他覺得自己不能在受傷時表現出自己的脆弱,至少要得到幫助的話,他就不能。


    可憐的處境不會帶來救助,但堅韌不屈卻能夠博得人們的尊敬。陸憶風從膝蓋一下把褲子割掉,仔細觀察傷口。


    燒傷的部分有他的巴掌那麽大,皮膚沒有燒焦。他想把它泡在水裏應該還可以。


    於是陸憶風把腿小心翼翼地伸向水裏,把靴子靠在岩石上免得它濕透了。他舒了口氣,傷口浸在水裏確實舒服多了。


    陸憶風認識一些草藥,如果能找到,可以加速傷口的愈合,可他這會有點想不起來了。u看書 .uukns 涼爽的水,加上時間也許能幫助他回憶起來。


    “還要繼續朝前走嗎?”陸憶風想,煙霧漸漸散去,可還是太濃,無法呼吸。如果他朝遠離毒圈太遠的方向前行,是否會與職業選手或其他選手狹路相逢?


    另外,每次他把腿從水裏拿出來,就會像先前一樣劇痛,他又趕快把它放回去。


    手上傷勢好些了,可以短時間從水裏拿出來。所以他慢慢地把供給品備好。先在瓶子裏灌滿水,消好毒,再給自己的身體補水。


    過了一會兒,陸憶風強迫自己一點點地啃餅幹,這樣他就解決了肚子的問題。


    接著他把睡袋卷起來。睡袋上除了有幾個黑點,幾乎沒有損壞。


    他的大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它發出焦糊的臭味,後背至少有一英尺長已經燒壞,他把破的地方割掉,風衣長度正好到他的腰的兩側。兜帽還沒壞,總比什麽也沒有強。


    盡管很痛,可陸憶風還是感到很困。他得到樹林裏找地方休息一下,隻不過白天休息很容易被人發現。


    另外,離開池塘簡直是不可能的。他已把東西理好,甚至把背包背在了肩上,可他好像無法離開。


    陸憶風看到有些水生植物的根能吃,所以準備就著兔肉簡單吃點。他小口喝著水,看著太陽在東方劃出玫瑰色的弧線。


    應該朝哪個方向走會比這裏安全些?陸憶風靠在背包上,困倦再次向他襲來。


    “要是職業選手想找我,那就讓他們來吧。”在墜入睡夢前,陸憶風想,“讓他們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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