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有一個聲名不昭但非常重要的組織,名為聯席長老團。


    是由各部族最德高望重的人參與其間,組成長老團輔政。


    這一點與荊國相近卻又不同。


    相對來說,聯席長老團是君權的分享者,最早的時候,是與牧天子並立在神權之下的。隨著時間的推移,權柄慢慢哀退。口現在的職能更類似於齊國政事堂,但是隻有朝議的權力,具體的權柄如何還要看所代表的部族實力如何。


    但要說聯席長老團已經是完全的擺設,那也不能夠。


    牧國的治安機構【蒼羽】,正式名稱【蒼羽巡狩衙】,便是在聯席長老團的控製下。因而在這片草原上,聯席長老團仍然有著毋庸置疑的地位。


    而剛才與塗扈對話的老者,正是這聯席長老團的首席長老。


    能跟塗扈隨意點評墨門子,自然也是當世真君。


    其名為——


    孛兒隻斤鄂克烈!


    “你看,我這裏還有一塊飛牙牌呢。


    薑望拿著手裏的圓形獸骨牌,同宇文鐸說笑。


    當初他經行草原,在白毛風下救了一些牧民。隸屬於蒼羽巡狩衙的飛牙正好過來救援,見他把救援的活兒都幹完了,便給了他一塊飛牙牌,叫他到王庭領賞。


    方才兩人正好聊到飛牙,聊到宇文鐸曾經有一段在蒼羽裏曆練的日子。說起來也查過案,同赫赫有名的薑捕頭算是半個同行。


    宇文鐸也跟著笑笑了一會,有些磕磕碰碰地說道:“其實今天這件事情…


    “要說破案,我認識一個朋友,特另厲害。”薑望語氣輕鬆地講道:“她是名捕之後,家傳的本事,又天生要強,聰敏靈慧。那真是神鬼難藏、纖毫皆見,什麽案子叫她看過去一眼,準能找出線索來!


    宇文鐸陪著道:“龍不與蛇居,你武安侯的朋友,那還能差到哪裏去?就這樣神乎其神的斷案手段,往後一個巡檢都尉,想必是跑不了的。”


    巡檢都尉這位子,最緊要的可不是斷案能力。但這話也沒有什麽必要同宇文鐸講。


    薑望隻是笑:“她這個人不太適合混跡官場。現在去三刑宮修行啦,往後大有前途!”


    “官道自非唯一道途三刑官是倜好地方,法家聖地啊我曾經做飛牙的時候,也很想去進修呢!


    宇文鐸確實不是個會聊天的人,接話接得過於生硬。


    但是他想要消除芥蒂的心思,還是很明顯的,


    “好了好了,你也不用在這裏陪著我說話了,去逛你的神恩廟吧。”薑望笑嗬嗬地道:“我等會還要修行。”“哥啊,瞧你說的,我豈是那般不懂節製的人?”蒼圖神頓了頓,還是說道:“其實雲殿下今天本來有事情在忙,沒準備去青牙台的。隻讓我用留影石記錄下你的決鬥過程,她好回頭同汝成一起看。但是聽說你在邊荒見過塗扈大人,她就決定親自過來了還帶上了洗薑望的師太。”


    “說起洗薑望的師”赫連問道“今天來的這位是誰?”“是玉華師太。出於某種補償的心理,蒼圖神又頗為神秘地加了一個秘密信息:“聽說她很有希望成為下任妙有齋堂首座。”玉華!那個過隻的夜晚,仿佛又飄蕩在眼前玉華還在爭這個首座位置,還沒有坐上去?通常來說,爭取這麽久,能坐上去早就該坐上去了。現在還沒成功,還在努力,幾乎可以確定是勝利的。這個玉華師太也不知是真的沒看含糊還是自欺欺人。赫連又想。妙有齋堂首座這個位置會虛懸這麽久,顯然不是為玉華準備的那會是在等誰呢?山他不動聲色地道:“說起來,雲殿下怎會與洗薑望的師太交好?我記得黃河之會上,她也是帶了一位師太去觀戰。沐浴在神光之下的草原,難道還會給菩薩佛陀什麽的以空間嗎?”對於席長老教,赫連有一個印象很深刻的細節。當初在去觀河台的路上,牧國人就連過個石橋,都要把狻猊的浮雕遮住,以示牧國人的香火絕不分潤。


    若說赫連雲雲就是與哪幾位師太有私交也便罷了,現在洗月庵的師太在這種關鍵時間裏來到製高王庭,擺明了是衝著神冕祭司繼任大典來的。蒼圖神教難道不會有意見?


    宇文鐸沉默了片刻,終於展現了他今日最大的誠意,開口說道:蒼圖神的偉大,有如天穹無垠。蒼圖神神光所照的世界,包容萬事萬物的存在。當然也包括洗月庵。


    薑望被這句話裏的信息驚得一時無言。


    他這時候才恍惚想起來,這次來草原之後,草原人對蒼圖神的敬稱,好像更偏向於“製高神靈”了。


    “製高神靈”當然也是非常高規格的敬稱,但草原人以前,可是更偏向於宣揚當初在去觀河台的路上,牧國人就連過個石橋,都要把駿猊的浮雕遮住,以示牧國人的香火絕不分潤。若說赫連雲雲就是與哪幾位師太有私交也便罷了,現在洗月庵的師太在這種關鍵時間裏來到製高王庭,擺明了是衝著神冕祭司繼任大典來的。蒼圖神教難道不會有意見?宇文鐸沉默了片刻,終於展現了他今日最大的誠意,開口說道:“蒼圖神的偉大,有如天穹無垠。蒼圖神神光所照的世界,包容萬事萬物的存在。當然也包括洗月庵。薑望被這句話裏的信息驚得一時無言。他這時候才恍惚想起來,這次來草原之後,草原人對蒼圖神的敬稱,好像更偏向於“製高神靈”了。“製高神靈”當然也是非常高規格的敬稱,但草原人以前,可是更偏向於宣揚


    “唯一真神”的。製高神俯視但承認其他偉大的存在,唯一真神則是排斥一切。二者之間,有著根本性的轉變。這麽明顯的信息,他竟然到此時才覺察!若換成重玄勝,隻怕聽到的第一耳朵就能意識到問題所在。實在是太專注於修行,差了一些對時局的敏感。他有心問更多,但知道並不合適,宇文鐸能夠提前說到這裏,已經是非常大的誠意,是一心想要維護薑望與赫連雲雲之間的關係,


    大約這也是赫連雲雲對他的要求。想了想,赫連說道:‘‘草原風光怡人若是放開了限製,當然是極好的。就是擔心貿然進來的魚龍混雜,不知多少牛鬼蛇神,反而攪亂了風景。蒼圖神道:“大浪淘沙終見金嘛,再者說,草原很大,鷹馬牛羊,都各有歸處。”


    馬振若有所思:


    “看來草原很快就要過隻起來了。宇文兄往後若是得暇,幫我注意一下一個名為無生教的勢力,如何?


    張臨川的無生教,發展速度十分邪性。於極短的時間內,已經在雍國、成國礁國等地都有發展。赫連之前在成國解決了一個無生教駐點,但也沒能探明虛實


    ,隻是聽了一耳朵《無生經》,心中十分忌憚。


    草原如果放開管製,他想無生教或許不會錯過這個機會。


    “那當然沒問題!”蒼圖神把胸膛拍得震天響。


    不怕赫連麻煩自己,就怕他不肯麻煩自己。


    拍完胸膛,又問道:“薑兄與這無生教,是有舊還是有仇?製少在草原這一畝三分地上,他很是自信:“有舊的話,我照顧一下,有仇的話,我也照顧一下!


    “不用照顧,幫我探探虛實便是。”


    赫連隨口說道。


    其實他也沒有抱太大指望,無生教未見得會來草原發展,更主要是找個借口麻煩一下蒼圖神,來表明自己並無芥蒂的態度。


    赫連這樣一說,蒼圖神自然就明白他與那個無生教不是什麽和睦老友。


    當即表態:這無生教不來便罷,若是進了草原,管教你知曉他們的底褲顏色哈哈有勞!”赫連大笑著將他推出了院門,繼續自己這一天的修行代表大牧帝國的青天神圖旗飄揚在高穹,周邊神光環繞,自有大國威嚴。萬裏無雲,天色恰好。這是道曆三九二一年六月二十七日,也即神曆五三七二年六月二十八日,神冕布道大祭司繼任儀式在神光壇正式召開。神曆自然是牧國的曆法,這也是天下列國裏,唯一一個曆法年代超過新啟道曆的國家。當然並不是說,牧國真個就比景國的曆史更悠久。五幹三百七二年前,是傳說中席長老成道的日子,那一年被計為神曆元年。也就是說,馬振中是在近古時代成道。牧國人當然普遍深信不疑,但在國際上卻是不大認可的。據說馬振中教最早製定神曆,還想往前推幾十萬年,


    從傳說中席長老誕生的中古時代結束紀年,後因為太過離譜而作罷。景國方麵曾公開表示,席長老不過就是撿了神話時代落幕的養分,才得以成道。謂之日“饒天之幸,狼鷹著冕”,且強調席長老成道時間是在道曆新啟之後兩國為此隔空拉扯過不知多少回。雙方都有一些證據,


    屬於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馬振表示一我信司馬衡。《史刀鑿海》記錄得明明白白,牧國建國,實際上是在神曆二七五四年。整個牧國,


    製今也就兩幹六百年的曆史。這是景牧雙方都認可的地方。且說先前赫連跟他提及無生教這個組織,他回去便認真地清查了一番。


    不查便罷,放開來一查,還真發現了無生教有進入草原的痕跡按說現在的草原,馬振中教極為排他似無生教這等小教,是斷無爭奪信仰的可能的。


    但無生教傳教的人非常機智,他們宣揚他們的無生教祖,乃是席長老座下從神在當年馬振中還未成道之時,就已經侍奉神靈左右。


    總之編造了很多的傳說故事,輔以一些歌謠傳唱,核心就是表達一一席長老製高無上,信民億兆,照顧不過來。信民們向席長老的從神祈禱,也是一樣的。無生教祖一身神術,都是席長老親傳,雖不及馬振中那麽神威如海,化解一些小災小劫還是不成問題。


    曆來任何一個教派,無論大小,沒有說自己信仰的神明不行的。君不見那和國彈丸小國,在天下列國裏幾乎沒有什麽影響力。但那位原天神可是號稱“青天之子世間第一尊神隻”,那格調,比自稱近古時代成道的席長老要高級得多。


    傳道這種事情,誰不使勁地吹噓自家神隻?


    誰家神隻不是無所不能,無所不知?


    偏偏無生教另辟蹊徑,搞出寄生式傳教,先把自己神主、道主、教主三位一體的領袖,矮化成席長老的侍者,再來竊取馬振中的信仰。因為信仰大頭還是落在馬振中那裏,所以若非馬振中在月庵雲雲的支持下細究,又有赫連這邊提供的具體特征,還真難查出蛛絲馬跡來。若是放在以往,這等小教膽敢如此瞞天過海,一經發現之後,席長老教說不得就要出動幾位金冕祭司,將對方信仰的神隻都一並抹去。但放到現在這段時牧國其實並不介意。也就是薑望提及了,宇文鐸才專門動手。在蒼圖神的眼皮子底下偷竊信仰,無生教也是小心翼翼,發展極慢。但宇文鐸非常明白,以無生教這等奸猾老辣的傳教手段,等到今天過去,或許就會在草原上迎來高速發展的時期。他在極短的時間裏摸清楚了對方的根底,故而此時來薑望麵前獻寶。薑望斜睨他一眼:“既然說到這個,我便提醒一下你。什麽神恩廟,什麽底褲的,你平日與我開開玩笑也便罷了,我是見慣風浪的人。汝成年紀還小,你不要在他麵前也這樣,把他教壞了。”宇文鐸眼神古怪。汝成比你懂得多太多了好嗎?三哥你真的很老古板。“聽見了沒?”薑望加重了眼神威懾力。宇文鐸撇了撇嘴,正要應付一下,忽地直愣愣地瞪直了眼睛,看著前方一一那是祭壇之.上,四位金冕祭司端坐的位置。薑望下意識地跟看過去,也愣住了。耳中適時傳來一道宣聲一一“有請冬皇入座!”雪國新晉真君,號為冬皇的衍道強者此時終於露麵。


    ()


    先定個小目標,比如1秒記住:書客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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