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徙隻負責保住天驕的性命,卻並不會幫忙完全恢複傷勢。


    好在牧國這樣的天下強國,絕不缺乏什麽靈丹妙藥,強大醫修。


    宇文鐸抱著趙汝成匆匆下了演武台,疾步如飛,往六合之柱外去。


    牧國此次隨行的醫修裏,有一位醫術極高的宮廷禦醫,因為喜歡清靜,而且有些救治手段不方便叫外人看到,所以並未來現場觀禮,隻留在牧街裏待命。宇文鐸便是要去尋他。


    “鐸……”趙汝成艱難說道。


    “怎麽了?”宇文鐸一邊疾行一邊問道。他很好地控製著身形,沒有造成一絲顛簸。


    “留下。”趙汝成說。


    “咱們要去牧街給你治傷!”宇文鐸語氣焦急。


    趙汝成緩了緩,堅持道:“我要觀戰。”


    “不行,你聽我的!”


    宇文鐸甩了一句,不管不顧地往外走,正是要趁著趙汝成傷重,來一回獨斷專行。


    忽地身形一頓,卻是被拉住了。


    宇文鐸回頭一看,赫連雲雲正瞧著他。


    “我要帶汝成曳賅去治傷,雲殿下!”他急道。


    “我們要尊重傷者的心情。”大牧的公主殿下如是說。


    “尊重啥啊,等他傷好了再尊重。”宇文鐸扭頭又要走。


    赫連雲雲又把他拉住了。


    “說你懂事呢,你好像不懂事。說你不懂事呢,你又努力懂事。”赫連雲雲瞪著他:“你到底懂不懂事?


    宇文鐸聽得有點懵:“什……什麽意思?”


    赫連雲雲懶得再廢話,伸手一錯,已經將趙汝成搶進懷裏,不耐煩地甩了甩下巴:“去牧街取點傷藥吧,這裏交給我。”


    宇文鐸看著空空如也的雙手,有心想要爭論兩句,但終究沒有蠢到家。隻悶悶“哦”了一聲,急匆匆去牧街尋那位宮廷禦醫取藥了。


    已經恢複原狀的演武台上,齊國天驕薑望青衫按劍獨立。


    黃舍利這時已回到了荊國的備戰席,正大大咧咧地拍著中山渭孫的肩膀,說著什麽。


    而身穿黑色武服的秦國天驕秦至臻,正自備戰席上離開,一步步走來。


    其時場上的一切似都飄渺,都遠去了。


    唯有這沉毅前行的黑,與那堅定屹立的青,照見真實。


    黃河之會內府場半決賽的下半場,即將要開始……


    赫連雲雲抱著趙汝成,把他放在牧國的觀禮席上坐定,故意坐得離玉真女尼還有點距離。


    然後取出一支玉瓶,拔開瓶塞,把綠色的藥粉在趙汝成傷口灑下。


    趙汝成幾乎是立刻就感受到,脖頸創口處開始發癢,那是破損血肉正在恢複的證明。


    緊接著赫連雲雲又取出一個金質小壺,倒出幾滴金色的藥液,落在創口上。


    那痛苦的感受也消失了,傷口流淌著溫暖的感覺。


    看著那雙湊過來的、蒼青色的美麗眼睛,趙汝成有些發愣。


    你不是讓宇文鐸去取傷藥的?你現在是在幹嘛?


    赫連雲雲則笑盈盈的、很是溫柔地道:“怎麽樣?好點了嗎?坐在這裏看得清楚嗎?要不要坐近一點?”


    趙汝成在心裏長歎一口氣。


    “好多了。”他說:“我們看比賽吧。”


    此時他說話已經不很費力了,赫連雲雲用的藥物近乎神品。


    可惜他被打破的不僅僅是脖頸,受創的勢意乃至神魂,都需要時間來修複。但僅以肉身的創口而言,卻是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看起來也不再有那麽淒慘。


    “好呀!”


    赫連雲雲坐在他旁邊,眼睛也看向演武台,語氣隨意地問道:“齊國那個薑望,跟你是什麽關係啊?”


    趙汝成看著演武台上那青衫卓立的身影,緩聲說道:“他是我的結義兄長。我一直以為他不在了。說起來,我就是聽到他的消息,才來的觀河台。”


    赫連雲雲看著演武台上,點點頭,若有所思。


    黃河之會內府場半決賽,終於進行到了下半場。


    這在賽前,是最被人們所期待的一場。


    由天府修士秦至臻,對戰大勝項北的薑望。


    事前很多人甚至焦急地希望,上半場最好能跳過,直接出結果。


    因為他們實在太期待,本屆另一個天府修士的光芒。而擊敗頂級天驕項北,仍顯得遊刃有餘的薑望,他的極限又在哪裏?


    事先誰也不曾想到,荊牧兩國天驕之戰,竟然能夠精彩到這個地步。


    趙汝成拔出天子劍,已經舉座皆驚。


    黃舍利更是以絕巔神通反敗為勝,令人目瞪口呆


    毫不誇張的說,上半場這一戰,幾乎是將本屆黃河之會內府場的質量,拔高到了曆史前列。


    現在就看秦齊兩國天驕之戰,能不能夠讓這一屆黃河之會的內府場銘刻青史!


    若秦齊兩國天驕,也能夠奉獻不輸於上半場的交鋒,那麽本屆黃河之會內府場的精彩程度,幾乎可以擠進曆史前十!


    現在,卓然立於台上的薑望,迎來了他的半決賽對手。


    秦至臻走得不緩不急,無論觀戰者如何焦灼、無論人們怎樣期待或者催促,依然以他固有的速度前行,破開一路來的目光之潮,最終像一塊礁石,屹立在了演武台之上。


    一身黑衣的秦至臻,像一塊沉默的黑礁。


    青衫仗劍的薑望,像一株挺拔的青鬆。


    他們各有風姿,在真君餘徙的清光相隔下,彼此對峙。


    說起來這當然是事先最被期待的一戰,但具體到兩個對手身上,自然還是堅信秦至臻能夠獲勝的人更多。


    畢竟五府同耀,實在過於璀璨。


    不過在黃舍利與趙汝成之戰結束後,倒是有一部分人,對薑望拔高了期待。


    他們都記得,在秦至臻展露五府同耀之光後,同為四強的另外三人,可是無一生懼,倒是每一個都躍躍欲試。


    彼時還有很多人覺得是強撐。


    現在看來……


    拔出天子劍的趙汝成,絕對有與天府修士一戰的實力。


    而擁有絕巔神通的黃舍利,其耀眼程度,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那麽薑望呢?


    他又將展現怎樣的精彩?


    餘徙還未正式宣布開始。


    薑望的手,已經按在了劍上。


    而人們看到——


    秦至臻,伸出了他堅固而穩定的手,探向虛空,自虛空之中,拔出了一柄黑色長刀!


    這是自黃河之會開始以來,秦至臻第一次拿出他的武器。


    而且是在薑望並未有展現任何壓力的情況下。


    在開戰之前!


    ……


    ……


    (小薑登場!月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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