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子不敢多問,一路“向前”,急步走入府內,去向自家公子稟告。


    衛瑜年不過十九,但一手劍術出神入化,同境之中,打遍鹹陽無敵手。


    他也不是養尊處優,隻長於私鬥、年紀不大,卻已是在鎮獠軍中曆練過。


    “鎮獠”非是普通軍號。


    秦有十兵,稱為天下勁旅。


    鎮獠排名第五。


    曾經秦十兵除為首的“霸戎”之外,幾乎每一軍的名字,都有一個“獸”字。


    如排名第二的囂龍、排名第三的鳳雀等。


    自鎮獠軍出現,取代了其中一支後,在不到百年的時間裏,其餘帶“獸”字的軍號接連被取代。


    即使是在競爭極其激烈的大秦帝國,秦十兵這種級別的勁旅,更迭也不多見。


    所以這一軍索性以“鎮獠”為名,意即鎮住獠牙之輩,遠勝先軍。另有一重意思則是,“獠”為夜獵,有惡鬼食人之意。鎮獠便要鎮住此惡事、惡行,使秦境之人,夜間無憂。


    在囂龍、鳳雀等軍號仍在的時候,這一軍能夠保留此名,可見強橫。


    軍中實力為尊,在這樣一支勁旅裏曆練過的衛瑜,戰力自無虛假。其人號為“天下第一騰龍”,也是鹹陽人都服氣的。


    不過諸如天下第一遊脈、乃至於周天、通天……天下第一騰龍這樣的稱號,因為不可能上黃河之會這樣的場合,得不到天下公認……


    總之是各大強國都有一個的。


    甚至不僅僅是景、秦、齊、楚、荊、牧這天下六強,一些區域性強國裏,也是有所謂的“天下第一”的。


    理所當然的,各國之間互相都不會承認對方的所謂天下第一雲雲。


    名器譜都還有十幾個版本呢!


    何況這些中低階的修士排名。


    唯獨齊國王夷吾那個古往今來第一通天境,算得上貨真價實、世所公認。因為他是真真切切打破了曆史極限,在修行曆史上留下了裏程碑。


    但就像很多強者一直不以為然的那樣,通天境再怎麽古往今來第一,也隻是個通天境。對於未來的說服力並不足夠。


    在王夷吾同境敗於薑望之手後,這個古往今來第一通天境的名號……也就越發的不夠光耀了。


    說回衛瑜。


    他自然是個識貨的,一見門子手裏那張布片,就能夠感受到拜訪者銳利的劍意。


    因而停下舞劍的動作,朗聲問道:“此人是誰?”


    “他不肯說名號,隻讓我盡快前來稟告……”門子抹著汗道:“說什麽您如果名實相副,就不會對他避而不見。”


    什麽“貨真價實”,他當然不敢如實複述。


    但即使是修飾過後,這話在衛瑜聽來……也實在太不客氣。


    連名號都不敢報,卻好意思說什麽“名實”?


    “有意思!”


    衛瑜還劍入鞘,施施然便往外走:“本公子便會他一會!”


    伯爵之府,庭深而遠。


    衛瑜緩步走出府邸,看了一眼門外,不由得問道:“人呢?”


    伯府門外自有行人來去,但無一人停駐。


    左邊倒是有一個蹲在牆邊曬太陽的閑漢,除此之外,再沒有什麽堵在門外的人。


    門子竄上前來,左右看了看,指著那個老農般蹲在牆邊的人道:“公子,就是他找您!”


    他急步上前,對著那位‘奇人’招呼道:“這位阿叔,我家公子出來……”


    仍是一句話未說完,人也沒來得及走近,那人便懶懶轉頭,將他的話打斷:“什麽阿叔?這位兄台,咱們若序年齒,我興許比你小!”


    他一手撐牆,緩緩起身,絲毫不覺得自己跟一個門子稱兄道弟有什麽不對。


    但他瞧向這門子身後按劍不語的貴公子,又完全沒有低人一等的覺悟:“閣下就是秦國第一騰龍,衛瑜?”


    衛瑜極有風度地笑了笑:“正是在下。”


    “來得這麽慢。”此人很不客氣地抱怨道:“真是的,我都等得犯困了!”


    衛瑜是有風度,但不是沒脾氣,聞言皺眉道:“閣下藏頭露尾,名字都不敢說,還怕等個一時半會麽?”


    “什麽藏頭露尾!”此人一臉莫名其妙:“我不是告訴你我叫向前了嗎?”


    義安伯府的門子,在一旁直想捂臉,原來這人名叫向前,不是讓他向前呀!


    衛瑜沉默了一下,然後道:“聽說向兄登門拜訪,是為問我一劍?”


    他認真地打量了向前幾眼:“不知劍在何處?”


    向前仍立在牆邊,仍是那不修邊幅且懶洋洋的樣子,隻灑然道:“劍,無處不在!”


    此話一出,在衛瑜和門子的眼中,這人身上,陡然見了銳氣。


    尤其是在衛瑜的感知裏,那銳氣絲絲縷縷,不住地往外鑽。仿佛是眼前的這個人,這具皮囊……已經根本藏不住他的劍!


    “好!”衛瑜忍不住讚道:“請君來問!”


    他已經見獵心喜,忍不住要在這伯府門外,試劍一場,決勝於此。


    但這個名為向前的家夥,卻用那雙死魚眼,瞟了他一下,然後才道:“我一路西行,隻為試劍。無意傷你顏麵,無意奪你名聲。咱們入府中問劍,如何?”


    衛瑜笑了,緩緩抽出長劍,執劍於右側:“許你傷我顏麵,許你奪我名聲,衛某必不生怨。隻要你……做得到!”


    向前略略低頭,以示禮敬:“如此,向某得罪了。”


    唯獨此時的這一份致意,才叫衛瑜覺得,這位登門挑戰者,果然有不凡的出身,不是空有武力之輩。


    於是他握劍的手,反而鬆了三分。更舒適,更順暢……也更認真!


    便在此刻,向前抬頭。


    他抬頭的時候,便已出劍。


    在他抬頭之刻,那雙暮氣沉沉的死魚眼,已然變得銳光四射。


    而衛瑜從這雙變得銳利的眼睛中,看到了一道流光。


    那一個光點,在這雙眼睛裏愈來愈遠,而離他本人……愈來愈近!


    是飛劍之術!


    衛瑜心中陡然生出這個念頭。


    本能般地一劍橫前。


    這一劍橫倒,如山嶽伏落,巍峨千裏。


    牢而又牢,堅不可破。


    鐺~!


    這一聲響,震動了義安伯府門前的街道,驚得行人紛紛側目。


    這一點寒芒,直接撞上了衛瑜橫在身前的劍。


    砰!


    衛瑜連人帶劍,足足退了五步有餘,一腳抵在門牆上,才堪堪停下退勢!


    ……


    ……


    ps:


    “獠”有夜獵的意思。但惡鬼食人這個部分,是我為了加強故事說服力,自己引申的(說曲解也可以)。


    總之學生黨不要當真就好,莫坑了考試。


    晚上有。


    之後隻要我不提前說沒有,晚上就有。一直到還清債務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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