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雲亭的宗派駐地,就在文溪縣城東去二十裏,一座並不巍峨的山上。


    像這片土地上的其它組織一樣,守雍律,遵雍法。


    此地風景清幽,樓閣連綿,雖遠不能跟淩霄閣相比,但也別有一番氣派。


    不知不覺間,薑望在這裏已經住了半月有餘。


    每日裏除了修行,就是跟著封鳴晃悠,嚴格扮演好跟班角色。幫封鳴出風頭,自己絕不張揚。遇什麽事情,積極給封鳴背鍋。


    在青雲亭上上下下也轉了不少地方,但雲頂仙宮的失落建築始終沒有蹤影。


    這期間參與了正月十五的福地挑戰,又落到了排名第四十的缽池山。


    論劍台戰得不多,是以雖然連戰連勝,卻也仍未打進內府境前百。


    跟重玄勝聊得較少,因為他在刻苦修行、追趕時間,少有閑聊的空隙。臨淄也沒有什麽別的大事發生,一切如常。


    與左光殊切磋過幾次,在不動用神通且封閉第二內府的情況下,倒是勝負參半。


    焚盡冥燭所得的幾門白骨秘術一股腦都貢獻給演道台,得了一萬多點法,但距離解封四層演道台的三萬法還有一段距離……


    這些事情零零總總,散落在時間裏。


    但最重要的目的,薑望一門心思要尋回的雲頂仙宮失落建築,卻遲遲未能找到。


    這半個多月的時間裏,基本上封鳴現在有權限能去的地方,他都已經找機會去過。但一無所獲。


    相較於靈空殿和雲霄閣得來的輕易,這青雲亭已經耗去了太多的時間。


    雍國並非久留之地,在這裏哪怕是修行,都不能舒展。他現在的身份,畢竟隻是溪雲劍宗一名騰龍境的傳人。要時刻注意,不能展露超出修為的實力。


    須得想辦法進核心秘地,到宗門禁地一類的地方去看看……薑望想著,默默琢磨。


    他現在的身份,是青雲亭正式列入門牆的弟子,得到封越的看重,與封鳴親近,本身又表現出色,短短半個多月的時間,幾乎就已經混成了核心弟子。


    但這個身份,仍然不足以讓他自由出入青雲亭核心秘地。


    而且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他現在的身份就算是到頭了。沒有封、池兩脈的出身,奮鬥的最高頂點,也就是青雲亭唯一的外姓宗守。現在那位外姓宗守,還很年輕……


    正常的法子行不通,他也沒有那麽多時間在區區一個青雲亭“奮鬥”。有那個時間,等他立起聖樓成就外樓強者,再回來強取,說不定還更快一些。


    行險的話,就需要好好掂量青雲亭的實力。


    封鳴自負名門弟子,心比天高,但雍國國內的宗門,真沒什麽好吹噓的。青雲亭與真正的名門相比,屁都算不上一個。


    青雲亭但凡有一個神臨強者,也不至於對威寧候府如此卑顏。


    青雲亭宗主隻是外樓巔峰,宗守封越隻是兩境外樓,另外三位宗守不可能超出外樓去。所以滿打滿算,整個青雲亭最多隻有五名外樓強者。


    從封越積極的表現來看,或許還要更少。因為他顯然是對宗主之位很有想法的,說明他現在的修為,在青雲亭幾位高層裏並不算太低。


    便以五名外樓強者來算,一旦暴露行跡,能不能逃得掉?


    “鬆海!”遠遠一聲親熱的呼喊,叫薑望不得不暫時按捺下思考。


    僅聽聲音,便知來者是誰。


    青雲亭四大宗守中的池陸。


    之前有一回,他和青雲亭同宗弟子討論劍術。


    要想在一個陌生地方受到重視,僅僅靠阿諛奉承是不可能的,須得展現自我價值。在威寧候府幫封鳴出謀劃策是一種展現,但那份功勞全被封鳴自己占了,青雲亭對“於鬆海”的價值仍然一無所知。


    所以在討論劍術的時候,他有意展現了一些見解,輕鬆折服了與他一起討論的幾個弟子,贏得了尊重。


    但沒有想到的是,那番討論最後傳到了這位池陸宗守的耳中。據說與他的劍道理念不謀而合,讓他非常欣喜,從此對薑望另眼相看。


    “宗守大人。”薑望含笑相迎。


    不管他內心是如何觀感,一個青雲亭弟子,對宗守不可能不畢恭畢敬。


    “哎,老夫早就說過,咱們是忘年之交,不必如此多禮!”


    池陸約莫五十左右,喜穿大袍,長袖飄飄,有一種放浪形骸的氣質,不很拘謹禮數。


    從山上走下來,抓著薑望的手就往旁邊走:“上回那道劍式,你再陪我研究研究。”


    薑望當然不想陪他研究什麽劍式,倒不是說池陸的劍術狗屁不通。恰恰相反,此人劍術極其出色,很有自己的覺知,對薑望的劍道也有一定的啟發。


    但薑望不能盡情展現理解,需要時時刻刻注意自己的“天分”,要控製在能夠讓池陸讚許,又不超出於鬆海這個身份的程度上。非常困難。


    越是在劍道高手麵前,越是難以隱藏。


    薑望不想自己隱藏了這麽久,卻因為對劍道無意闡發的哪句話,就被池陸瞧出破綻來。一向是能避則避。


    “封鳴師兄等會還找我有事……”薑望故意為難地說。


    “不要緊。”池陸頭也不回:“剛剛來的時候,我已經安排他去辦事了,短時間內打擾不到咱們。”


    薑望:……


    封池兩脈的關係很奇怪,彼此競爭非常明顯,但很多時候又很親近。或許與兩脈多年通婚有關。


    比如池陸隨便吩咐點什麽事情,封鳴就不得不去辦。並非因為池陸宗守的身份,而是因為他是封鳴的長輩,雙方真有血緣聯係。


    無法拒絕,隻能麵對。


    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如履薄冰地與池陸討論了一陣劍術,也再次贏得了讚許……薑望長舒一口氣,隻覺得比與人鬥了一場劍要更疲憊。


    “你的劍道天賦,真的很不錯。”


    在常去的山峰頂上,池陸非常欣賞地看著薑望,讚歎不已:“雖然有些地方理解得不夠深刻,但隻是受限於師承,眼界不夠寬闊。你的天賦是藏不住的,我很看好你的將來。”


    “宗守大人過獎了。”池陸一再的讓薑望隨意一點,薑望卻始終恪守尊卑,禮儀做足。


    “您的劍術才真是讓晚輩驚歎,隻怕這輩子,也難及萬一。”


    池陸矜持地笑了笑,顯然也對自己的劍術非常自得。


    但忽的一歎:“可惜我膝下無子,一身所學,不知傳予何人啊!”


    他瞧著薑望,已經暗示得非常明顯。


    薑望:……


    還想讓我叫爹?我一劍你就沒有了,你信麽?


    他心中無奈,麵上卻道:“宗守大人春秋鼎盛,若真想留下血脈,隻要耗用一些時間,十個八個也不是問題。”


    “我輩修行之人,朝夕必爭,哪有時間糾纏於家長裏短呢?”


    池陸一臉嚴肅。


    薑望在那裏裝傻充愣,他卻不想再耽誤工夫了,直接開門見山:“鬆海,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我們彼此也很了解了。我有意收你為義子,不知你可願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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