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她是一府兩府三府。


    無論她是男人女人美人。


    既然決定要動手,要分生死。那就不必給她展示的機會,更沒有手下留情的可能。


    薑望非常清楚,他一旦展露實力,必然就要迎來圍攻。


    無關於其它,理智最終都會導向這個結果。


    畢竟在這些人裏,他應該是最強的,這一點實在無需謙虛。


    最囂張最霸道,開場就想一打三的焦雄就這麽輕易出局,青雲亭的隊伍直接宣告結束,恐怕是很多人都想不到的。


    但在場的這些人裏,竟然沒有一個表現出意外。也不知是太有底氣,還是都太能隱藏情緒。薑望更傾向於前者,所以暗暗提高了警惕。


    靈空殿傳承者請來的那位削瘦男子第一個站出來:“囚身鎖鏈……秦法?景法?”


    薑望隻知道法家聖地三刑宮,分為規天矩地刑人,倒不知法家內部還有那麽多派係劃分。但更讓他意外的,是這人的口音。


    “你不是成國人?”


    成國與莊國好歹是鄰國,薑望還是接觸過一些成國人的,此人的口音完全不同。


    “他是楚人。”葉青雨看向靈空殿的傳承者:“鍾琴,你們靈空殿就此投靠楚國了嗎?甚至不惜斷絕傳承?”


    她這話是有道理的。


    淩霄閣在雲國自不必說,青雲亭在雍國雖然也臣於雍,但畢竟能維持其獨立傳承。而靈空殿背成國投楚國,幾乎是一定會被吞幹淨。沒有其它的原因,就是單純的實力差距而已。


    以楚之強,靈空殿絕無可能保持隱秘。


    鍾琴絲毫不見尷尬,反而笑道:“靈空殿非是臣於楚,而是臣於鬥勉公子。”


    鬥氏是楚國的顯赫姓氏,不輸於左光烈、左光殊所在的左家。


    鬥勉能夠收服整個靈空殿,固然少不了家世的原因,但其自身實力也絕對不容小覷。


    薑望這時候才明白,靈空殿鍾琴一直表現出來的,哪裏是矜持,分明是敬畏!


    鬥勉負手而立,直視葉青雨:“怎麽,淩霄閣對我大楚有看法?”


    葉青雨表現得很平靜:“淩霄閣向來中立,對誰都沒有看法,無論秦楚。隻不過遲雲山涉及本宗傳承,鬥公子不要逼得本宗有看法才是。”


    “鬥勉公子。”不等鬥勉說話,薑望往遲雲山的方向看了看:“你確定要在這裏先與我相爭嗎?漁翁可是已經上山了。”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在薑望與鬥勉對峙的時候,雲遊翁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了蹤影,想必已經先一步潛入遲雲山。


    鬥勉亦是果決之輩,聞言直接轉身,徑往遲雲山而去。


    薑望隨手收回囚龍索,一並將焦雄與池月身上的儲物匣取走。


    一邊與葉青雨往山上去,一邊問道:“你臉色有些不好,為什麽?”


    葉青雨搖搖頭,歉聲道:“抱歉,剛才看到池月被你斬首……我從來沒有殺過人,所以,有些不適應……”


    鬥勉和鍾琴在的時候,葉青雨還能壓製那種不適,此時隻剩他們兩人在後麵,就有些無法遮掩了。


    從來沒有殺過人,的確很難麵對突兀的生死。


    之前在三山城的凶獸戰場,她失態遇險,恐怕也有這方麵的原因。


    “這沒有什麽不好。”


    薑望腳下未停,很自然地說道:“你有不必殺人的自由。在人吃人的世界裏,這一點令人豔羨。”


    無論葉淩霄是基於什麽理由,從不讓葉青雨麵對生死,薑望都能夠理解。


    如果可以,他也永遠不希望薑安安沾染鮮血。殺人從來不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情,殺人者,也需要有被人殺的覺悟。


    薑望自己並不嗜殺,但你不殺人,人要殺你。有些時候沒有選擇。畢竟他沒有葉淩霄那樣的長輩,可以替他遮擋風雨。


    不過,倘若葉淩霄打算讓葉青雨將來接掌淩霄閣,像現在這樣無法直麵生死,肯定不行。


    “謝謝你,我得到了很大的寬慰。”葉青雨輕聲說道。


    “不客氣。”薑望一邊打量著山上的環境,一邊問道:“你有沒有覺得遲雲山有什麽不對勁?”


    葉青雨也注意到了,想了想,有些遲疑地說道:“山上的雲,有些怪異。”


    明明遲雲山上的一切都很正常,包括石與樹,包括天空與風,但是籠罩在遲雲山外的層雲,卻好像始終未曾移動過。


    雲很容易被風影響,很難固定在哪一個地方,這不合常理。


    薑望仔細觀察之後才發現,山外的那些雲其實也在移動,隻是異常緩慢而已,慢到好像根本沒有動過。


    “遲雲山”這個名字,好像有了具體的所指。


    事實上遲雲山上的異常,才是他坐視雲遊翁先一步上山的原因。


    “不僅僅是雲。”薑望說道:“從我們進來到現在,太陽的位置,也沒有移動過。或者說,移動太慢,讓人無法觀測。”


    葉青雨冰雪聰明,立即有了猜測:“山裏的時間,要比山外快?”


    因為早年追索雲頂仙宮,得到了“無心之緣”的讖語,為了讓葉青雨順利得到雲頂仙宮的傳承,葉淩霄故意沒有給她透露任何雲頂仙宮的情報。她同薑望一樣,也需要從無到有的探詢答案。


    “如果不是幻象影響的話,大概隻有這一個解釋。”薑望說道。


    這還是他第一次遇到時間流速不同的情況。感到新奇的同時,也格外的警惕。


    不乏有“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的傳說,他可不想離開遲雲山的時候已經垂垂老朽。


    因為青雲亭一方的兩人已經橫屍山下,他們是第三撥上山的人,也是最後一撥。


    所以在保持警惕的同時,也前行得很快。


    但走了很久,都沒有看到鬥勉、鍾琴以及雲遊翁的蹤影。


    是被分割到了不同的方位,還是他們都在全速前行?


    這座遲雲山,也不知道到底有多高,不知要多久才能登頂,更不知道上山的途中會遇到什麽。


    “我們是不是太慢了?”葉青雨問。


    “沒有辦法。”薑望說道:“我們不了解遲雲山的情況,速度再快就無法保證安全了。”


    “我以為你是觀察到了什麽線索,才需要在山下停留。如果隻是出於安全的考慮……”


    葉青雨說著,從自己的儲物玉佩取出一輛小小戰車,往前一扔。


    儲物玉佩本身已經屬於古物件,相對於現在流行的儲物匣,它製作難度更高,也更稀有。


    僅這枚儲物玉佩就價值不菲,而這輛小車更是豪奢。


    出現在兩人身前的,是一輛異常華麗、豎有七色旗幟的戰車,兩匹雄駿之極的踏雲天馬在前拉車,長聲嘶鳴。


    薑望懵懵懂懂地隨葉青雨踏上戰車,戰車上的藍色旗幟展開,一層藍色光罩將整個戰車覆蓋,一看就極有安全感。


    葉青雨一揮青色旗幟,踏雲天馬立即奔出。


    薑望感覺自己第一次真正理解了……


    什麽叫無所顧忌、風馳電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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