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龍索被避開,海宗明心中隱有不安。


    薑望不應該知道囚龍索的效果才是,是早有準備,還是戰鬥才情果真如此了得,本能做出最優的選擇?


    但到了他這種修為的強者,些許情緒根本動搖不了意誌。


    他本來一開始就全力以赴,四大聖樓加持。


    囚龍索一落空,立時引動星辰偉力,直接一掌按下。根本不管薑望有什麽準備,直接以力破巧,以勢強壓!


    外樓境強者動用的星辰偉力,與薑望曾加持劍術上的星力既相同也不同。相同點在於都能算是星辰之力,不同點在於,薑望在生死棋所動用的,是純粹星力,在星月原所積蓄的,是玉衡星力。而外樓境強者,動用的是自己屹立於遙遠星穹的聖樓之力。


    後者更自我、更靈活,當然也更強大!


    這一掌按下,一隻星光巨手轟然拍落,直接把薑望所有逃避的方位都鎖死。


    但說不清是他的手先按下,還是那劍嘯聲先起。


    或許本就同時發生,本應撞在一處。


    或者是那劍太快,或者是……此劍唯我,萬事不意!


    有一劍,自東而來。


    斬破夜空,切割星辰,割斷了青龍聖樓,直斬海宗明後腦。


    是所謂,春斬青龍,


    有一劍,自西而來。


    殺機凜冽,擊碎了白虎聖樓之光,正麵直刺海宗明的心口。


    是所謂,金殺白虎,


    有一劍,自南而來。


    驕傲炙烈,打破了朱雀聖樓的投照,意欲從左側切開海宗明,一劍兩分。


    是所謂,火屠朱雀,


    有一劍,自北而來。


    威嚴厚重,直接將玄武聖樓鎮壓,從右側重劍直落,直要碾為肉泥。


    是所謂,崩滅玄武!


    曾立於時代絕巔的劍術,究竟有多強?


    當初在青羊鎮外,並不知對手是誰,向前隻是以嘉城城域可能的危險布下了劍陣。劍抵內府。


    而這一次,他明確的知道,對手是一位外樓巔峰。


    他有足夠的時間做準備,可以展現他在這個境界下,能夠動用的最強殺招。


    春斬青龍,金殺白虎,火屠朱雀,崩滅玄武,此乃唯我劍道斬滅外樓四殺劍,號稱劍破四象。


    礙於修為,向前根本無法動用。


    隻是借助劍陣與飛劍本身的力量,臨時演化而已。


    但劍嘯聲動,海宗明已然動容!


    這一瞬間爆發的殺力,足夠讓他驚歎,尤其是如此強勢地臨時隔斷他與四聖星樓的聯係。


    他早知薑望劍術超群,但不知他還有如此劍陣,隱隱像是古飛劍秘術。雖然並不能擊敗他,但已經強得可怕。


    不愧是被稱頌一時的天之驕子。


    海宗明心中感歎。他年輕的時候,遠不及此。但僅僅是這樣,還不足以磨滅他這麽多年歲月的積累。


    天賦很重要,但勤奮與時光,同樣不可缺少!


    海宗明人在空中,整個人繃直,繃得緊緊的,像一隻豎立天地中的“釣竿”。


    此竿無“線”,而空間時間都是它的“線”,此竿無鉤,而萬事萬物都要為其所釣。


    正是近海群島功法第一,釣海樓秘傳,釣龍功!


    雖然以海宗明的修為,也並未能修完此功,遠沒有垂釣真龍的氣勢。


    但此功一出,那四隻淩厲襲來的飛劍,瞬時失衡,忽而在半途折轉,劍尖向上翹起。


    那情景,就像是四尾被釣起的遊魚,無可奈何,無力掙紮。


    海宗明將手一抬!像釣到魚甩上岸!


    四隻飛劍疾射高空,才飛出不遠,便已散去。本就隻是劍影所聚,被擊潰就真的擊潰了。


    海宗明也不去管它,四聖樓的聯係已經恢複。他占盡優勢,仍然相當謹慎,纏起星辰偉力以護身,再往下方撲去。


    可!


    視野之中,人影空空!


    哪裏還有薑望的影子?


    暗運諸多秘法,依然尋不到蹤跡,仿佛薑望已經徹底離開,又或者從未出現過!


    此時的薑望,藏身於紅妝鏡裏,而紅妝鏡藏在向前的懷裏,向前本人,則一直穿著匿衣。


    匿衣本身天衣無縫,又有尹觀親手加持,神臨境都看不破,海宗明當然更不行。


    事實上這件匿衣,本來也是薑望的退路之一。倘若苦戰不敵,便打算直接借助匿衣逃遁。


    “薑望!我們談談?”


    海宗明忽然洪聲道。


    他身纏四聖樓星辰偉力,防護穩當的同時,取出指氣羅盤,確定了薑望仍在附近。


    “你這種狀態,能夠持續多久?你知道指氣羅盤嗎?”


    他晃了晃手中寶物:“我就算找不到你,也能一直跟著你。你逃不掉的。”


    “我不想殺你,真的。我隻想拿回屬於我的東西。”


    他收起指氣羅盤:“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他一邊說話,一邊逐寸逐寸觀察西駝峰的一切:“我是海宗明。死在你手裏的胡少孟,是我的親傳弟子。”


    “不要誤會,我不是來為他報仇。你殺死他的事情,我可以不跟你計較,隻要你把我的東西還給我。”


    “那是一麵鏡子,你有印象的,對嗎?”


    “對你來說,用處並不大,你也拿到手有一陣了,作用很有限,對嗎?”


    他推斷以薑望的修為,不可能探索紅妝鏡太深。


    “但對我來說,意義深刻。那是我亡妻唯一的遺物!讓我在餘生睹物思人。”


    海宗明語氣悲痛:“胡少孟那個逆徒,竟然趁我不注意,將此鏡竊走。我也是近日才查出來是他,因而才來找你。這件東西對我來說太重要了,所以我行動有些急切。但是好商量!”


    “咱們商量一下好嗎?我願意用價值更重的寶物來交換,秘法道術法器,都可以。薑望!你想要什麽?我相信你什麽都不缺,但是你能理解一位思念亡妻的老人嗎?餘生漫漫,卻永不能相見,這是我唯一的念想!”


    海宗明說得如此情真意切。要不是薑望從重玄勝那裏早就得知他專心修行,一生未娶,差點就信了。


    紅妝鏡當然不是他所謂的亡妻遺物。


    本身是胡少孟最早發現的一處海樓遺跡,而他意外察覺之後,以師徒名義強行“幫忙”,結果占據了所有的好處,隻施舍一些殘渣給胡少孟。他認為那是非常合理的,以胡少孟本身的實力,根本連禁製都破不開。


    隻是他沒有想到,胡少孟也絕非省油的燈,表麵恭順,對他唯唯諾諾,實際卻暗度陳倉,偷偷拿走了最好的收獲。


    若不是後來他找到重要的線索,隻怕至今還被蒙在鼓裏,以為自己掌控一切,是最大贏家呢。


    編造一套亡妻遺物的說法,其實也並不是為了取信薑望。而隻是為了引動他的情緒波動,從而破壞他的隱藏,查出其蹤跡。


    當然薑望如果能夠相信,那就更好。


    可惜回應他的,始終隻有沉默。


    沉默的西駝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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