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踏入八品周天境之後,薑望將每日衝脈修行的次數調整回早晚兩次。


    接下來的修行,已經並不追求凝聚道旋的速度。相反要主動放緩,穩固根基。


    他搭建小三才,完成小周天是水到渠成。但大周天的積累並未足夠。


    不過即便如此,纏星靈蛇再加上三個星河道旋,薑望通天宮每天誕生的道元也已經達到了三十三顆,這意味著幾乎十天時間就能再構築一個新的道旋。


    薑望正好耗用大量道元演練道術,磨礪自己在周天境的根基。


    如今幾兄弟中,薑望與杜野虎都是八品周天境修士。


    杜野虎在軍中能達到這種修行速度,除了走通氣血衝脈的古兵家路子外,四靈煉體決也必然大成。在這一點上他倒是拉開了薑望。


    趙汝成則悄無聲息地完成了奠基,追趕上淩河的修為。


    兩個九品遊脈境修士,一個八品周天境修士,已經可以獨立組成一個小隊,去完成一些難度稍高的任務。


    道院修者對道勳的渴求是永無止境的。


    比如淩河與趙汝成至少一人要配備一件法器,最低階的兩件法器也需一千點道勳。比如一些常規道術之外的厲害道術,對戰鬥力提升能有立竿見影的效果,也需要一定的道勳來兌換。再比如薑望要給薑安安換好一點的開脈丹,而他現在連價格都不知道,隻能盡可能多的積攢。


    所以,要積極地去做任務。積極地去挑戰。


    既能磨練世情,又能驗證所學,還能幫助國家建設。不得不說,第一個建立道勳製度的人,真正是洞徹世情的大才。


    黃阿湛雖然總跟他們湊在一起,但作為上屆師兄,其人也是有固定隊伍的。


    一般常年在一起做任務的隊伍,以五人為上限。


    薑望他們這個隊伍雖然僅止三人,卻怎麽也不能說弱。


    當初薑望遲遲不能奠基,誰也不曾想到,他邁進周天境的速度如此之快。


    其他人更不清楚在太虛幻境中瘋狂戰鬥,用“功”來鋪路磨礪自己的薑望,如今有多強。


    雖然踏入周天境的時間不久,但如果三城論道現在重開,他有信心爭一爭三年生的魁首。


    以修為和戰力論,薑望已經領先。但隊長仍是淩河。


    早在外門時期就是如此,淩河考慮問題周全,行事穩重。雖然好像存在感並不鮮明,但卻是最不會出錯的人物。而且他在道院裏人緣也最好。


    隊伍剩下的兩個缺額,薑望等人決定在來年的師弟中補充。如果沒有合適的,寧願空著。


    同一個隊伍,要麵臨的考驗太多,意氣相投很重要。絕不是多一個人就多一分戰力,有時候一個不合適的人,會害死整個隊伍。


    小隊成型後接到的第一個任務,就是八品任務。


    而且是道院直接發布給他們的指定任務,無法拒絕。當然,道勳獎勵也循例上浮三成。


    任務前情並不複雜:


    一隊滿員的道院弟子在執行追殺兩個左道妖人的任務中全軍覆沒,隻有一個遊脈境修士幸存。


    據情報顯示,這兩名左道的修為都隻有九品。而這個道院小隊有八品周天境修士兩名,九品遊脈境修士三名。按理說是十拿九穩的事情。


    淩河小隊要做的事情就是,調查這件任務背後的真相。


    而這起任務的唯一幸存者,是方鶴翎。


    ……


    硬著頭皮再至方家族地,薑望的心情無疑很是複雜。


    他在這裏開懷暢飲過,也在這裏死裏逃生過。


    不過令他意外的是,整個方家族地裏,方氏族人行色匆匆,根本沒幾個對他們投來關注。當然更沒有預想中的敵對仇視。


    趙汝成與薑望對視了一眼,便隨手攔住一位過路的女子。


    “姑娘你好,請問方鶴翎在哪兒?”


    這女子本來極不耐煩,見得趙汝成那張俊俏臉蛋,這才緩和幾分,撩了撩頭發:“你問少族長啊……”


    少族長?


    趙汝成有些感興趣了,笑道:“我們都是道院弟子,有事找方師弟。不知姑娘方便告知嗎?”


    聽得趙汝成自承道院弟子,且還是方鶴翎的師兄。這女子已經徹底消解了半路被攔下的怨氣,笑容變得格外燦爛:“少族長在家呢!這裏路雜,我引你過去吧。”


    說著她便引導趙汝成往前走,從始至終,完全忽略了旁邊的淩河與薑望。


    “如此,就有勞姑娘了。”趙汝成溫柔一笑,如春風送暖。


    兩人一路相談甚歡,淩河薑望默默跟在身後,待走到方鶴翎家門口時,這兩人已經差不多開始互相交換生辰八字了。


    自告奮勇與門房說明了來意後,女子才依依不舍地離去。


    趙汝成微笑與她作別,轉回身來,笑了笑:“有趣啊。”


    有趣的當然不是這位姑娘。


    在剛才的交流之中,他們已經清楚方家的變化。


    方家纏綿病榻多年的老族長前幾天剛剛去世,而方家事實上的族長方澤厚理所當然地由虛轉實。


    但現在方家事實上做主的卻是“少族長”方鶴翎。


    因為方澤厚就任族長後,已經把族裏大權全權交給兒子。


    誠然這是早晚的事情,為自己兒子鋪路也是理所當然。但給人的感覺,就不免太急進了些。並且方澤厚年富力強,怎麽也不應該這麽早就養老。


    正在他們心裏轉著念頭的時候,門房已經稟報回來。


    方鶴翎沒有擺架子,直接跟著門房走出大門,臉色並不是很好,但也沒有太失禮。


    這倒是一種進步。本來以他過去的性格,薑望以為怎麽著也要鬧騰一下的。


    “有什麽事情嗎?”他對著淩河問道。


    “是這樣,方師弟。”淩河解釋道:“關於之前你經曆的那起任務……”


    “那起任務我已經交代得很清楚了。道院、緝刑司,都有記錄。”方鶴翎打斷他:“你們可以去翻看,而不是再來問我。你們沒有這樣的權利,我也不存在這樣的義務。”


    “我們有權。”淩河很是沉穩地說:“我們接下了道院的調查任務,涉事的任何人或機構,都需要配合我們。不僅僅你是這樣,緝刑司也是如此。”


    “調查任務?”方鶴翎似乎有些驚愕,但很快就壓了下去,沒有流露出更多的情緒。


    隻是道:“好,那我再說一遍。那一天我們追殺兩個左道妖人,到了杜家鎮外的一座山上。因為已經連到祁昌山脈了,我的腿又受了傷,所以就說要不要埋伏在山外,等妖人下山。


    但是帶隊的張溪至師兄執意不肯,他讓我留下養傷,自己帶著其他人進了山。


    我一直等到第二天,也沒有等到他們下山。我知道出事了,就聯係了當地官府。緝刑司和道院都有人趕過來,在一個山洞裏發現了他們的骸骨。這就是事情的經過。”


    他的右腿的確用紗布裹了好幾層,隱有血痕。


    “隻有骸骨?”薑望問。他不由得又想起在唐舍鎮發生的事情。


    方鶴翎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已看不到仇恨之類的情緒。“是。”


    他又轉向淩河道:“我知道的就這麽多,其他事情我並不清楚。我爺爺死了,我父親傷心過度,不能主事。現在方家上上下下都是我一個人撐著,我很忙,沒有重要的事情不要打擾我。好嗎?”


    說完,看著還沒有挪動步子的淩河,他問道:“還有事嗎?”


    “我想進去上炷香。”


    “什麽?”方鶴翎以為自己聽錯了。


    但淩河隻是很認真地道:“我想給方鵬舉的爺爺上炷香。他生前很疼鵬舉。”


    他真的隻是想祭拜一下而已,很純粹,很簡單。


    方鶴翎默然了半晌,側身讓出了進門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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