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羅體仁身死,徐煌怒發衝冠。


    他當著眾人的麵,大聲指責畢溫:“畢大人,你竟殺了重犯羅體仁!你.....你這是殺人滅口嗎!”


    畢溫氣的不輕,老臉漲得通紅,手指顫抖著指著徐煌,險些再度暈厥。


    他本想利用羅體仁翻本,結果賠大了,不僅沒扳倒徐煌,還若了一身騷。


    畢溫知道,這定是徐煌的手段!


    不過羅體仁的暴斃,死法實在讓人匪夷所思了!


    連仵作都沒查出來,他究竟是怎麽死的!


    畢大人一天晚上心情鬱悶,他本人雖然無恙,但在揚州衛的根基已然開始動搖,眾官不約而同的避著他。


    這是徐煌在官場上取得的第一個勝利,雖然作用不大,卻是一個好的開始。


    事實證明,落水狗不僅要痛打,最好連狗肉也一起吃掉!


    當徐煌領兵返回通州千戶所後,立即再發問上報巡撫張國維,聲稱羅體仁侵吞軍餉軍田,李知州與之合謀,所貪甚大!


    與書信一起送上去的,還有三萬兩銀子。


    徐煌又送了一萬兩白銀給南京各級官員,用於打點關係。


    饒是獻出了三萬兩白銀,他卻毫不吃虧,在通州抄家時,徐煌一共抄得羅、李兩家高達二十萬兩白銀,還不包括四處鹽場,軍田近兩萬畝!


    就連指揮使畢溫在通州侵占的萬畝田地,都被徐煌借機收走,還有一處鹽場。


    這一波下去,徐煌直接發達了!


    至於操江水師陸鎮海扣押的五條商船,徐煌沒有討要,權當是送給陸鎮海了。


    陸鎮海那邊也沒閑著,將此事上報,助徐煌捅刀。


    但也因為如此,埋下了重大隱患。


    久在官場的老狐狸畢溫開始反擊了,他正醞釀著給徐煌致命一擊!


    ......


    揚州新城,靠近京杭大運河,此處公私商運,每年常有船千艘往來,十分最為繁榮。


    兩淮鹽利之大,讓嗜錢如命的商人們十分眼熱,蜂擁入住揚州。


    新城東關老街內,山陝會館、徽州會館等各地鹽商會館都齊聚於此,在豪華的門樓內,往來的商人不絕,行色匆匆。


    據記載,會集揚州的陝西商人不下五百人,名聲顯赫者有三原梁家,涇陽張家、郭家,西安申家,潼關張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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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兼籍故土,長期居住在揚州,形成陝西商幫,在兩淮地區力壓晉商。


    要論兩淮地區的商人勢力,自然是本土的徽商最盛,比之晉商和陝西商幫,有過之而無不及。


    新安大賈,魚鹽為業,藏鏹有至百萬者,其他二三十萬,則中賈耳。


    在揚州城的徽商,家財上百萬銀兩的是巨富,二三十萬的都算是中小商人。


    這就是揚州,連空氣裏都是金錢的味道!


    此時揚州鹽商總會館內,聚集了眾多商人,他們多是鹽商,有人同時經營著糧食、茶葉、藥布皮毛諸務。


    大宅華貴,大廳寬敞富麗,內中的商人,個個身家巨萬,錦衣袍服,舉手間盡顯富貴之氣。


    指揮使畢溫也在其中,不過今日他並非主角,充其量隻是個陪襯。


    在他旁邊,還有揚州知府、兩淮鹽運使、巡鹽禦史等官員,秩品皆在畢溫之上,還都是文官。


    會館花廳內,藝妓瘦馬雲集,又有揚州極為出名的八位花魁坐鎮,氣氛熱切,如同超級富豪的大型婚禮現場。


    外麵天災人禍,百姓流離失所,千裏白骨,但對這些揮土如金的鹽商而言,卻影響不到他們的富貴生活。


    眾商賈正在交頭接耳,輕言淺笑,這時一名體格肥大,皮膚白淨的中年男子高調入場,卻是鹽商總會會長程之英。


    “程會長!”


    在座商賈紛紛拱手作揖,就連從三品的兩淮鹽運使也站起身來。


    目前揚州城中的幾大總商席位,基本是秦、晉、徽三方人氏,其中徽商占了半數席位,而這程會長,又是徽商中的領頭羊。


    程之英能當上會長,並非他手段通天、財力冠壓眾人,而是有個大靠山,揚州鎮守太監是其幹爹!


    揚州鎮守太監作為皇帝的忠誠家仆,權柄極大,不僅管理兩淮鹽務,還兼為宮廷采辦貴重物品,偵察社會情況。


    不管是當地文官還是武將,亦或是商賈巨富,都爭相認他當爹。


    也不知這程之英用了什麽手段,竟能以商人身份,得鎮守太監青睞,認為義子,將之扶到鹽商總會會長的位置。


    一陣寒暄後,待眾人坐定,程之英細小的雙目緩緩掃過各人,含笑道:“今日諸君高會,想必都清楚來意,在商議大事之前,咱們先解決一下近日發生的通州之事。”


    所謂大事,是新的一年鹽引分配。


    通州之事,自然是徐煌兵發州城,擒拿羅體仁、李豐兄弟之事。


    “那徐煌搞亂了我們揚州鹽業,必須想辦法將他踹走!”有人直言道。


    又有肥頭大耳的鹽商道:“姓徐的小子不知好歹,被他這麽一搞,怕是用不了多久,皇帝就要關注我們東南海貿了,把老子諸多走私生意都給攪黃了!”


    “是啊,那小子哪裏冒出來的,忒不是個東西了!”


    廳內議論紛紛,鹽商們皆是氣憤不平。


    他們並非因為徐煌搞死羅家和李家而生氣,在這些鹽商眼中,羅體仁和李豐不過是個工具人,那李富也不過是個小小場商,死了換了代言人便是。


    讓他們不爽的是,徐煌搞亂了市場!


    這些東南財團,主要靠鹽業和海貿發家,徐煌這麽一鬧,對他們生意造成了不小的影響。


    如果明末有股市,很可能因為此事,大盤就跌停了。


    朝廷一向禁止販賣私鹽和私貿,希望通過官方渠道貿易,為的是多收點稅。


    然禁令有若一紙空文,各地走私仍然非常猖獗。


    東南商人們確實有錢,個個撒泡尿都能肥二畝地,放個屁都能油褲襠,但想從他們口袋拿走一文錢,比登天還難。


    現在好了,一文一武兩個官員因走私落馬,朝廷肯定得查呀,這一查大家都得消停一頓時間,一消停,錢就少賺了。


    俗話說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徐煌成功拉到了東南財團的仇恨。


    就連原本想拉攏徐煌的畢溫,也恨不得將其活剮了!


    會長程之英穩坐位上喝茶,一雙眼睛似閉非閉,說道:“關係到各位的經營,諸位掌櫃都可以說說,該如何應對。”


    作為徐煌的上官,畢溫率先站起來表態,稱自己識人不明。


    又說到自己曾想將徐煌調入徐州衛與流賊廝殺,奈何大寇已死,調任一事上麵就此作罷。


    最後,畢溫作揖道:“諸位,徐煌小兒囂張跋扈,不知進退,聽聞他還發現了一座礦脈,準備開礦煉鐵,還請務必懲戒!”


    揚州知府黃大人眼中閃過一絲陰冷之色,起身說道:“徐煌那愣小子年輕氣盛,處事有欠思慮,做下此等民怨沸騰之舉,若不給他一點顏色瞧瞧,豈不落了我揚州府官場的麵子?”


    親自選定的知府候選人李豐落馬,等同於狠狠地抽了揚州知府的臉麵,他對徐煌深恨之!


    下麵各鹽商交頭接耳一陣,有人點頭道:“是該將這刺頭調走了,免得誤了我等大事。”


    “如何調往?”有人說道。


    “這還不簡單?”


    一名鹽商彈著身上一絲落塵,嗬嗬道:“朝廷不是要我們籌糧運往遼東嗎?讓他去就是了!”


    遼東戰事?


    眾人恍然大悟,程會長點點頭,道:“那就給中軍都督府通個氣,以運糧之名,將徐煌調往遼東!”


    他一錘定音,下麵鹽商們紛紛讚同。


    程之英又搖頭晃腦道:“徐煌之事是小,我們生意是大,下麵商量下今年鹽引比列之事吧。”


    提到新的一年鹽引分配,滿廳鹽商立時來了興趣,紛紛出言爭取,熱烈之況如同菜市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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