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真正字麵意思上、不折不扣的死之長河!


    知更鳥已然殺死了自己,束縛著他們的囚籠已然自行崩壞,在那回蕩著黑暗童謠聲中,假借神明之權誕生的孽子迎來了自己的終末,好似地獄的大門於此間被打開,在祂的屍體之上,以千、以萬、乃至以億計量的人麵蠕蟲扭動著肥胖的身軀爬出。


    在地下封印中沉積的無窮災厄精粹早已將他們的靈魂結構侵蝕,這些懷抱著執念不肯死去的亡者現在隻餘下了對生者本能性的憎恨,這種銘刻在它們靈魂深處的憎恨就連神之孽子尚在的時候都沒辦法徹底壓製,在如今主宰它們的集體意識死去後,這群亡者已是再也沒有什麽東西能夠束縛。


    或許此刻再用蠕蟲這個詞匯已是不太恰當,在一陣一陣連綿不絕的噗呲聲中,一條條蒼白而病態的手臂紛紛自狹小的蠕蟲之軀中鑽出,以非常不合理的姿態將蠕蟲的身軀撐大,然後扒開蠕蟲的頭部,把一個人的上半身從中“拔”了出來。


    帶著無比濃烈腐臭氣息的漆黑汙濁河流悄然自地下湧出,巴薩羅繆縱目望去眼前所見竟全都是隻剩下了這些半是人類半是蠕蟲的亡者,它們沉浮於河流間,姿態雖是各異,但臉上的神色卻盡皆是無比的憎恨與瘋狂。


    這條死之長河中的亡靈似乎根本不局限於“人類”這一物種,隻是這一會,巴薩羅繆的便在其中找到了數十條全身大麵積腐爛露出內裏嶙峋白骨或呈多首惡犬模樣、或呈龐然巨人模樣、或呈猙獰巨龍模樣的各異亡靈。


    他們都是曾經死在凱爾薩德這片土地上的,通過提取這片土地記錄與利用災厄精粹模擬軀體,除了屬性被強製更改為負能量外,就算是比起它們生前之時也差不了多少,甚至還由於直接共享戰鬥經驗庫的原因,其中即使有一個戰死,它的領悟也會被上傳,最後匯集被剩餘所有亡靈共享。


    巴薩羅繆的眉頭皺了起來,望著四周向自己這邊席卷而來的滔天惡浪,其中沉浮著的亡靈不乏氣息強悍莫名的,他有心試探,赤紅色的光之長槍橫掃,槍刃之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出一道龐大的能量斬擊,瞬息間便將數十米開外的那隻複蘇的亡靈巨龍劈裂。


    令人覺得詭異的是,縱使是被巴薩羅繆的這一道斬擊直接破壞的發力結構與靈魂中樞,這隻亡靈巨龍仍然是未曾死去,血肉如同有靈性一般蠕動著拚合了起來,憑借著過人的眼力,他甚至可以看到那巨大創痕處糾結著的漆黑氣流,這些漆黑氣流自亡靈巨龍的蠕蟲下半身爬出,飛快的遊走到了傷口處,化作絲線自行將傷口縫合了起來,隻是幾個呼吸間,這條亡靈巨龍的傷勢便已修複的差不多了,還有餘力向著巴薩羅繆處高聲怒吼咆哮,發泄憤怒。


    “因為本身便是由災厄精粹模擬出的軀體,故此重現了可以豁免大多數形式物理攻擊的龍鱗以及快速通過四周的同源物質修複軀體嗎?”看到這一幕,巴薩羅繆沉吟,如果不是他的斬擊足夠強力的話,恐怕就連對方的龍鱗都沒辦法斬破。


    聽到不遠處巨龍不斷的怒吼咆哮聲,巴薩羅繆心生煩躁,隨手又是一記赤紅色巨大斬擊劈了過去,這一次,對方未能幸免,一絲來自於火獄暗藏在這道斬擊中,在接觸到亡靈巨龍軀體時便好似遇到了最好的燃料,隻是瞬息便瘋狂燃燒起來,覆蓋了亡靈巨龍全身。在火海中,巨龍再一次瘋狂咆哮,。


    巴薩羅繆聽的分明,那是求饒與臣服的聲音,與凡人想象中的巨龍完全不一樣,這些龍種們本質上都是極其狡猾奸詐的家夥,觀念更與人類迥異,求饒臣服這種事情對他們來講是家常便飯,真要是高傲到寧死不屈,也不會成為如今喀難世界族群最為龐大亞種分支最為繁多的怪異族群,更不會讓日耳曼那邊的龍騎兵軍團發展到如今的規模。


    麵對著這個仍然按著生前種族本能進行求饒的亡靈巨龍,巴薩羅繆並未心軟,這群亡靈每一個放到外麵去都會造成大騷亂,為了自己事後不必再去費心費力的解決這些逃出去的麻煩,他覺得還是在這裏直接把它們都解決為好。


    似是感覺到了巴薩羅繆絲毫沒有動搖的意誌,在赤紅色火獄劫炎中,亡靈巨龍開始瘋狂掙紮。它的這一舉動無疑是令它周圍的那些亡靈遭了殃,那赤紅色的火獄劫炎並沒有愧對它的名頭,宛如隻是火焰形態的恐怖瘟疫一般,隻是沾染到了一絲便絕難拔除,雖然沒有浩大的聲勢,但卻擁有著極為古怪而可怕的生命力。


    巴薩羅繆略顯滿意的點了點頭,在心中記上了一筆。


    ——嗯,看來火獄之類的力量還是有用的。


    這一招唯一的問題是消耗極大,單單是呼喚火獄投影的降臨便已經讓巴薩羅繆體內的神恩能量儲備去了七七八八,更別說壓製火獄投影無差別破壞的天性,將之轉化為毒咒般的劫炎形體所消耗的精神力了,就算是現在使用的低配劣化版本,也同樣不是能當平a用的被動技能。


    望著眼前死河中越來越多亡靈,巴薩羅繆不禁感到了一股比之前與神之孽子戰鬥時更為深刻的麻煩感。


    這條河流……恐怕已經直接連接了凱爾薩德這片土地的死亡記錄!


    在達到流出這個終極階位之前,就算是聖徒這種完成了永動機化,可以自行從虛無中製造物質的超凡者,同樣會因為自身生命存在伴隨而來的局限性受到束縛,倘若過度使用自身“真理權柄”,便會被腦海中根深蒂固的漠然神性侵蝕,從而失去自我,最後在瘋狂之中化作類似於自然現象般的存在。


    有生命的便會迎來死亡,有秩序的結構也終將逃不開失序混亂的下場,一切掙紮不過是長短的問題,除非將自身轉化為無生亦無死的存在。


    在先前以億為單位都還嫌不足夠的死亡記錄堆積於神之孽子的體內,作為意外誕生的統合體,祂很大一部分的精力都需要用於壓製體內意識完全混亂不聽指揮的無數靈魂,在如今解放死河的拘束之後,這絕大一部分的力量方才得到了利用,某種程度上或許還需要加上先前被一直還被壓製著的那無數亡靈的力量。


    麵對著這樣在總量上遠超於自己的力量,縱使是巴薩羅繆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鋼鐵的機神沉默不語,下半身的結構悄然自行適應著如今的環境,變化為更加合理的形態。


    手中赤紅長槍橫掃,樸實無華,但每一個被槍刃所觸碰到的亡靈盡皆被輕鬆一分為二重新跌回身下的漆黑河流。


    以絲毫不會動搖的姿態,簡直像是要以一人之身將這數量以億為單位並且還在不斷增加的亡靈軍勢盡數斬殺一般,無論是滔天的巨浪還是無窮無盡的亡靈都無法阻止他的腳步。


    望著巴薩羅繆的這幅姿態,重新以亡靈之身複蘇過來的拉博特歎息,她此刻的模樣極為詭異,身體上因為先前地母投影降臨所造成的女性化暫且不提,令人驚訝的是,就像兩個人被強行粘到一起一樣,在她的背後,竟是有腿有手有身有頭,長出了一個蒼老枯瘦老者。


    他是普羅布斯,曾經的裂分使徒.普羅布斯。


    以脊柱為中軸,拉博特與普羅布斯二人就這樣被強行捏合為這樣一副極為詭異的共生形態。


    這樣的一副形態當然不可能是他們二人自願,而是在地母與鑄父的權柄並未徹底被統合為一體,且神之孽子的降生過程被巴薩羅繆打破後,為了不被那個新生的集體意識侵蝕的情況下,不得不達成協議,被迫結合的結果。


    作為一個前男人,雖然在有些小事上不會在意,但是若是要她真的把自己當成女人坐在普羅布斯這個仇敵大腿上的話,拉博特卻是絕不會答應的,在協調扯皮之下,二人最後才勉強找到了一個大家都可以勉強接受的提議。


    巴薩羅繆再次揮動長槍將周身一隻快要接近自己的亡靈斬殺,莫名間,似乎是感應到了有人提到了自己的名字,他忽的抬首,視線無比準確的越過中間無數阻路的亡靈,望向了拉博特與普羅布斯此時的所在,本能性的再次斬出了一道恐怖的赤紅色巨大能量斬擊。


    “嘖嘖嘖了,普羅布斯大人,看來您口中的棋子是發現我們了,以霍爾莫斯先生現在展現出來的這種級別的能力……”拉博特似笑非笑,絕美的臉蛋上滿是譏諷之色,道:“……你說,他會不會借此機會,把您這位一直在背後試圖掌握他命運的幕後黑手給直接殺了?以我對他的了解來看,對方可不是那種能坐在桌子上好好談判的類型,他恐怕絲毫不會顧忌什麽損失,隻會一心想要把你殺了。”


    從某種程度上來講,拉博特雖然在算計中輸了普羅布斯的一籌,但在融合了普羅布斯的一部分,達成了共生關係之後,卻也完成了自己一直以來的目的。


    隻要普羅布斯還沒有死去,就算她這一部分被打爆了,也會飛快的重新生長出來。除非普羅布斯選擇自殺,否則是絕不可能將她怎麽樣的。


    麵對著拉博特陰陽怪氣的譏諷,普羅布斯並不為之所動,很顯然,他早已明白了在不得已選擇融合之後,自己所將會麵對的處境,臉上也不見惱怒,隻是淡淡的道:“我死了的話,你一樣也會隨著陪葬,已經這個時候了,你就不要想著耍什麽小心思暗中拌我一腳充作報複了。”他的話語停頓了一下,臉上轉而泛起一抹輕蔑的笑容,一字一頓的說道:“我這麽說你明白了嗎?拉波忒.格蕾莉格絲小姐。”


    這話很顯然對“拉波忒.格蕾莉格絲小姐”的心靈傷害很大,她絕美誘人的麵容上當即就泛起了一抹極為動人的紅暈。


    當然,這不可能是害羞,這是因為氣的,論起陰陽怪氣還是普羅布斯這位人生經驗豐富的老者經驗較為豐富,隻是一言,便戳中了拉波忒的軟肋,讓她的內心頓時生出了無法壓抑的怒火。


    “準備一下。”普羅布斯突然說了一句,令拉波忒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下一瞬間,一股極為難以忍受的疼痛感突然傳來,宛若整個內髒都被塞進絞肉機裏麵一般,令她驟然因此而失神。


    普羅布斯這個罪魁禍首自是毫無愧疚,看書 ww.uukansh 麵色鄭重的望向了隻是刹那間便撕裂了無數亡靈組成的牆壁,以無比霸道的姿態向這邊飛來的赤紅色巨大斬擊。


    雖然仍舊隔著很遠的距離,但他依舊可以感受到那股撲麵而來的恐怖高熱以及這道斬擊之中蘊藏著的深沉惡意,當年的異端審判庭,正是以他這種邪神信奉者焦黑屍骸,在火刑架上鑄就了這火焰的赫赫威名。


    在當初那個異端審判庭把火刑架插滿整個喀難世界的時代,普羅布斯也曾親眼目睹無數同伴死在這火焰之下,他當然不會忘卻這永遠令他記憶深刻的顏色!


    拉波忒之前說的時候他還未曾在意,可當巴薩羅繆親身出現在他麵前之時,普羅布斯這才非常驚訝的發現,不知何時,自己當初主持著在巴薩羅繆身上埋下的那些後手現在竟是大半失效,就算是那僅剩下的幾個,他也再無法確認的說,這東西一定可以正常生效。


    麵對著巴薩羅繆這完全超乎他預料到一擊,普羅布斯的麵色異常凝重,毫不猶豫的便明下手段,將自己被拉波忒分攤過去的力量強行搶了回來,絲毫不去理會她那因為劇烈的疼痛而擇人欲噬的目光。


    當然,由於身體結構的原因,他也完全看不見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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