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顯熾盛殺意嗜戰之相,內心卻似冰寒明鏡返照周身。


    六臂的鋼鐵武神低聲歎息,裹挾無盡烈風腳踏聲聲雷震轟鳴之音衝殺而至。


    拔劍、拔劍、拔劍、再拔劍!


    隻是一刹,手中的六把光劍再次啟動,燒灼著空氣,似是感受到了巴薩羅謬猙獰殺意,身上氣質更似妖魔的神之孽子手中亦是出現了一把可怖的蒼白斬斧。


    那斬斧呈現骨質的模樣,周身毫不掩飾的逸散而出深沉的惡念氣息,不論是整個斬斧的長度還是粗壯的斧身搭配在這位神之孽子的身上,都令人懷疑他那纖細的手臂是否會下一刻便因為這斬斧的沉重而生生被折斷。


    祂收起了先前故意表現而出的姿態,展露出無比的漠然,帶著空洞虛無氣質:“本來我還想將這些情報告訴霍爾莫斯先生你,作為感謝你將我從那種狀態之中提前拖出來的報償,如果真的在那種狀態中待到誕生,恐怕我的意識就要被普羅布斯那個老頭子徹底取代,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有著十足的自由。”


    巴薩羅謬發出不屑的嗤笑,這種鬼話誰如果真的信了就可以說是真的傻子了。


    下一瞬,鋼鐵武神胸口的永燃爐心再一次爆鳴!


    字麵意思上的,微型的擬似太陽降臨到了大地之上!


    足以令凡鐵融化成為液態的高溫陡然將這一片狹小的空間充斥,讓此處成為了生靈絕對無法存活的大地,縱使是達到了第二階段的超凡者在身軀未曾全部概念化之前也是絕對隻能試圖逃離,不敢正麵承受。


    強光奪去了視野,而高熱又讓人必須要全心防護自身,尋常的五感再難起到作用,僅僅是一瞬間,巴薩羅謬已是將自身的存在波動與這片空間協同,匿身於光與熱之中,以同樣堪稱不可思議的速度,揮出了近乎同時落下的六記斬擊,封鎖了對方所有的逃避方位。


    可巴薩羅謬把握十足的這一道殺招,卻在神之孽子那同樣敏銳的直覺提前發現了,並以一種極其荒謬的方式化解。


    一瞬間,祂的身軀陡然間四分五裂,六記斬擊如願以償的將對方的身軀撕裂,可對方的傷痕處卻詭異的沒有半點鮮血流出,順著那傷痕橫截麵,那裏麵充斥著的根本不是常人的血液,那層擬似人類的皮膚之下,卻是無數身軀上長著人類的臉麵不斷蠕動著的蟲子,即使是其中的一部分被切為兩半,但這些人麵蠕蟲生命仍舊沒有消逝,甚至在不斷的蠕動之中,重新長出了軀體,化為了全新的一條。


    縱使是暴露在這等恐怖的高溫之中那些蠕蟲也仍然沒有當即死去,而隻是一部分直接接觸的外層化作焦炭,在毀滅過後,新生便隨之到來,那一層漆黑的焦炭剝落之後,新生而出的軀體竟是飛快的具備了抵禦高溫的特性。


    看到這一幕,巴薩羅謬當即明白了對方是如何抵禦自己最初見麵時那一記絕殺的了,地母在生命領域的相關權柄和鑄父在毀滅領域的相關權柄竟是在對方的軀體之上被生生的結合起來,組成了這種荒謬的特性。


    在巴薩羅謬揮劍斬斷對方軀體之時,對方已然先一步憑借某種未知的能力將自身那一部分的軀體先一步''殺死''保存下生機,再在這一波攻擊過後將自身的生命重新鑄造出來。


    堪稱絕妙的手筆。


    巴薩羅謬麵甲後的眼眸微微眯起,浮現危險的神色。


    這一招並非沒有破綻,由於提前出生權柄殘缺的緣故,對方並沒有將這兩種權柄和自身結合到被動生效的程度,從種類上來講,此時的對方更接近於那些人造的邪物,雖然繼承了來自父係和母係的權柄,位格上與創造界的超凡者等同,但本質上卻與火劍之路體係下的超凡者截然不同,也未曾擁有它們那種極難殺死的生命力。


    肉眼可見的,巴薩羅謬的形體結構再次開始了針對現在狀況的適應性調整轉變,在伽門為他加持的進化權柄作用下,六臂結構重新蛻化為了兩臂結構,卻比之前更為堅實粗大,要素能力再次發動六根光劍亦是被接為了一根。


    比之“劍”這種形容,棍棒或者槍矛這種形容或許才算是更為合適,兩根銀灰色的金屬條相互絞合組成了槍體,其上纏繞著無數圈金紅色的咒紋,槍體並非是緊密的結合著,從槍體的縫隙依稀可以看到其中時刻流轉著的實質光流,在槍頭的位置,是兩根平行且形似叉狀的尖銳物,在二者之間,由純粹之“光”組成的真正槍尖伸展了出來,雖然有著無比華麗的外觀,但毫無疑問,這是一把絕對的殺人利器,縱使僅僅是存在於那裏,便自然的讓周圍的空氣溫度再次上升,若是被這枝凶器擦中或是直接貫穿的話,那恐怖的高熱就會直接鑽入軀體,將人內到外焚為灰燼。


    在經過了這一層拘束之後,這枝光之槍的破壞力比起之前的光劍模式卻是不減反增,還多了一層穩定性。


    這正是巴薩羅謬曾經的聖遺物.隆基努斯槍的變種形態,若是說使用哪種兵器最為順手的話,他隻會想到這把陪伴著多年的愛槍,雖說如今不在自己身邊了,但在構造這把全新兵器的時候,巴薩羅謬仍是本能性的采取了隆基努斯槍的結構。


    不由分說的,雖說形態的轉變隻用了連十分之一秒都不到,但神之孽子卻仍是敏銳的捕捉到了這個破綻,發動反擊的攻勢!


    “——這一次,該換成我了!”


    在神之孽子那天生便無比強大的軀體之中,足以輕易與巨龍角力並戰而勝之的恐怖怪力陡然勃發而起!


    霎時間,猙獰而的巨大蒼白斬斧被祂舉過頭頂,在空氣的暴響之中,如自天穹墜落的隕星一般,裹挾著赤紅的火焰轟然而落!


    這種恐怖的凶兵唯一的缺點便是重量,唯一的優點也同樣是重量,這根本不是針對人類之間的戰鬥誕生而出的兵器,它誕生的唯一目的,便是為了狩獵巨龍這種體型巨大的怪異種,倘若是被這斬斧劈實了的話,再加之使用者本身的怪力,恐怕就算是巨龍這種生物也有被直接生生一斬而分為兩截的下場!


    這正是暴力!這正是足以屠殺巨龍等諸怪異種奠定了人類在喀難世界主宰地位的、最為古老的暴力!


    倘若說巴薩羅謬的戰鬥風格是如天空高懸的烈日一般堂皇大氣帶著無可阻擋的氣魄的話,那麽這位神之孽子的戰鬥風格則是更多的帶著一些獨屬於原始時代時先民狩獵的痕跡,也更多了一些獨屬於那個必須要搏命的時代野蠻凶橫、非生即死的味道。


    戰鬥風格雖然看上去都是硬打硬幹的類型,但若是說起其中的本質,卻完全可以說是截然相反,一者乃是正奇相合,完全沒有局限束縛,最終穩定的向著勝利推進,一者卻是完全的投入到了不惜一切代價將對手斬殺這件事情上,在這個時代堪稱邪道中的邪道。


    巴薩羅謬在未來視中早已看到了神之孽子那足以一擊將巨龍斬殺的凶狠斬擊,但他的胸膛之中卻絲毫一點畏懼,也更沒有絲毫躲避的欲望。


    ——躲避?開什麽玩笑!


    這樣才對,這樣才好!


    既然是敵人,那理應生死相向才對,不惜一切代價,不留一切餘地,全身全心的投入到將對手殺死這件事情上去。


    猶豫?遲疑?那是什麽東西?


    戰鬥本就應該是這樣不受任何束縛的東西!


    巴薩羅謬的血液已然沸騰,胸口的永燃爐心在爆溢而出的恐怖能量之下已是發出了危險的響聲,倘若這股熾盛的殺意如果沒有正常釋放出去的話,恐怕首先要死的就是他這個主人了。


    但是?沒有但是!


    這樣正好!


    巴薩羅謬堂堂正正的麵對向著自己轟然而來恐怖斬擊,隻是喜悅的大笑,手中由光輝構成的長槍已是架了起來,擺出經過千錘百煉之後,毫無破綻的起手架勢。


    他努力收斂鋒芒,那自裝甲縫隙中外溢而出的金紅光焰仍然是暴露了他此時體內醞釀著的龐大能量,僅僅是站在那裏,就仿佛將光輝覆蓋地上萬象的灼目耀陽一般,縱使地上的生靈再怎麽爭殺不休,也無法奈何這亙古長存的烈日。


    烈日始終照常升起,它哪會在乎?


    在這一瞬,永燃爐心的亮度再次提升,烈風拂麵,麵對著近在咫尺的恐怖攻勢,但巴薩羅謬的身軀仍然是未曾有著動作。


    皮膚收縮、肌肉繃緊、大筋扭結、骨骼鎖死,恐怖的能量波動不在外泄,反而被死死的壓抑在了體內,然後在巴薩羅謬的壓迫下不可思議的開始了凝聚,就宛如將自己的軀體當成了加壓泵一般,完全不顧身體每一個細胞傳來的瘋狂哀鳴。


    這根本不是防禦的姿態,而是如將要爆發的火山一般醞釀著無比恐怖攻勢。


    愚蠢?那又如何?


    巴薩羅謬正是愚人!若非是愚人怎會刻意做愚行?愚人配上愚行,豈非是恰恰再絕配不過?


    誰敢說自己一生沒想要做過這等肆意發泄破壞欲望的愚蠢行徑?


    就在那最後的生死一瞬,巴薩羅謬體內的能量波動終於醞釀到了極巔!


    正是為了此刻,極致的靜態瞬息之間化作極致的動態,毫無半點猶豫之意的鋼鐵武神揮動長槍,以針鋒相對的姿態,正麵迎上了如隕星一般向下“墜落”的恐怖斬擊!


    稱不得巨大的光之長槍向上橫掃,由光輝組成的槍刃高速顫動著,高度凝練的能量陡然間灌注其中,霎時間,金紅色的巨大月牙光刃橫空,以更為強硬、更為暴力、更為凶狠的姿態直接迎上了神之孽子手中下劈而來的猙獰蒼白斬斧!


    伴隨著一聲恐怖的轟鳴,天與地盡皆因此而齊齊動蕩!


    這一刻,隻餘寂靜,因為連音聲都因此畏懼,因為空氣都隻能迫不及待的趕忙逃開,屬於生命的耳朵根本無法承載這“恐怖”的聲音。


    僅僅是這二人攻勢接觸碰撞所造成的衝擊餘波,便令周圍參差不齊的土地變得相對平整,直接推動著泥土以及牆壁的碎塊推開,將場地上的一切雜物直接清空,讓頭頂所有的殘餘被直接掀飛出去,露出了那其後那無比漆黑的真正天穹。


    餘波便可造成如此破壞力,那主體又將如何?


    就在那一瞬間,作為戰鬥主要承載體的大地頓時直接整個向下沉陷。


    就仿佛有一位無比龐大的巨人從天上向下揮拳一般,在這片土地上先前戰鬥所造成的痕跡已然盡皆消失,在恐怖的壓力下被生生打平,造成了一個深深的陷坑,如果再連接一點水源灌過來的話,uu看書 ww.uunsh.cm 就算作為湖泊也不是不可以。


    僅僅單單憑借肉體的一擊便可以輕鬆的改變地貌,倘若運用全力進行轟擊的話,甚至可以做到讓河流斷截、讓山嶺塌陷、讓整個城市瞬息間成為廢墟,這種堪稱人形災禍的破壞力,卻是被超凡者們普遍掌握著。


    縱使這裏存在的隻有一個肉體被強行拔升到第二階段一個權柄大半殘缺的神之孽子,做到這樣的事情依舊隻是極為輕鬆,甚至不需要去刻意性的去針對進行。


    強者地貌,在這個世界的地理學上,甚至還專門為了想出了特有的名詞,在哲人國之中,也不乏專門研究這種強者地貌的學術派別。


    當然,這是題外話。


    在槍斧相擊的一瞬間,巴薩羅謬便認知到了一個事實。


    這位由無數人的惡念記憶縫合而成的神之孽子,在戰鬥的技業與經驗之上就算比之自己,也僅僅隻差了一籌,甚至在單純的身體素質上,還遠遠超過身受伽門權柄加持的自己。


    不知該說出乎意料還是理應如此,但毫無疑問的是,這是大敵。


    在那個瞬間,巴薩羅謬那月牙狀的巨大光刃斬擊與神之孽子那自天穹如隕星般落下的凶厲斬擊陷入了僵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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