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駒喚道:“這就準備走了嗎?做好事不留名,還真是有王將的風範啊!”


    鄭毅回頭,看了白駒一眼,言簡意賅地問道:“還有事?”


    白駒看著鄭毅的眼神,正色道:“我問你,這一次爆炸,跟你有沒有關係?”


    “沒關係。”鄭毅皺起了眉頭,顯然白駒對鄭毅的質疑引起了鄭毅的不滿,“王將的職責是守護,而非破壞。”


    “是嗎?”白駒冷笑了一聲,“那麽,你的屬將呢?四大王將之中,隻有你常年居住在洛印,故而,四大王將的屬將,‘暗影群狼’在洛印的數量是最多的。今夜,為何王將都來了,屬將卻沒來呢?”


    “不關你事。”鄭毅淡淡地說道。


    “的確不關我事。”白駒聳了聳肩,“不過,鄭毅我告訴你,現在的我,已經突破昊天境界了,你的屬將,我就不會主動去動。但是,如果你的屬將做出了什麽有害大殷的事情,我一定會殺之而後快。”


    鄭毅的眉目搐動了一下,隨即說道:“你放心,不會的。”


    語罷,鄭毅便離開了這裏。


    白駒回到江時他們身邊,卻不見月蝠與水鈴,一問才知道,二人已經離開。問起緣由,江時跟白駒說,按照月蝠與水鈴的說法,有人雇傭他們前來滅火,至於雇傭者是誰,月蝠與水鈴並沒有透露。


    “不重要。”是誰雇傭虛夢閣來滅火的,對於白駒他們而言並不重要,相比之下,火勢源頭更為重要。白駒問道:“火勢源頭查清楚了嗎?”


    秦仲寒上前一步,回答道:“查清楚了,正如小時所料,這火焰,來源於‘流光之火’火藥。縱火之人,應該是將那一盒火藥分成了兩個部分,一部分放於禮部尚書的臥房,一部分放於吏部尚書府的大門,再將二者同時引爆。”


    白駒詫異:“一盒‘流光之火’能引發這麽大的火勢嗎?”


    江時解釋道:“並非如此。主要是因為建造禮部尚書府的材料多為易燃物,被‘流光之火’一炸,便引燃了整個宅子。”


    “這麽說,就對上了。”白駒喃喃道,“昨日,路過這裏的彩兒看見凶手正在安置‘流光之火’,凶手為了滅口,便將彩兒殺死。隻是,凶手在盜走了‘流光之火’之後,為什麽要安裝在禮部尚書府呢?小時,你說,會不會是禮部尚書的政敵弄的?”


    “禮部尚書在朝堂之中向來軟弱,幾乎沒有什麽政敵。”


    “那,會不會是禮部侍郎幹的?”白駒猜測道,“禮部尚書死了,相信要不了多久,陛下就會升他為尚書,他算得上是最大受益人。”


    “應該也不會。”江時思索道,“據我所知,禮部侍郎不是會搞這些小動作的人。我總覺得,縱火之人,應該是在分散我們的注意力,他們的真實目的,不在於此。”


    這時候,葉落秋開口道:“其實,禮部尚書雖然在朝堂中軟弱,但是在政務中,經常會有仗勢欺人的行為,以及利用職權處處欺壓百姓,還利用大殷與匈夷的戰爭,貪汙了不少銀子。在坊間,禮部尚書的名聲並不好,如今,禮部尚書府被燒了,隻怕百姓會一片叫好。”


    聞言,白駒掃了一眼周圍,即便是禮部尚書的鄰居,對於禮部尚書府被燒毀、禮部尚書葬於大火之中,似乎也沒有露出多麽遺憾或難過的表情。之前,他們稱讚白駒他們滅火,大概隻是因為,這麽大的火焰,如若不及時撲滅,會波及到他們的房子,僅此而已。


    白駒突然想到了禮部尚書的兒子,如果白駒沒記錯,其子應該是叫李樂懷。印象之中,李樂懷是個紈絝子弟,曾經在醉夢閣自以為是地指出葉落秋的妹妹葉落薔的音律問題。後來,白駒得知,李樂懷曾經還調戲過鍾情於白駒的醉夢閣花魁笙月,若非“暗影群狼”之時方及時趕到,笙月真要委身於李樂懷了。當然,在白駒的撮合之下,現在笙月已經嫁給了時方,獲得了屬於她自己的幸福。


    都說“上梁不正下梁歪”,聽了葉落秋的話,白駒好像突然一下子就能明白,為什麽李樂懷會那樣了。


    等等,李樂懷調戲過笙月,而時方一直默默喜歡著笙月……


    這麽看來,李樂懷與時方還有這樣一層關係。李樂懷是錢端殺的,而在錢端死之前,曾經是“暗影群狼”的預備成員,換言之,李樂懷之死,與“暗影群狼”脫不了幹係。以他禮部尚書的勢力,要調查到“暗影群狼”身上並不難,難不成,盜走“流光之火”的,是“暗影群狼”那幫人,而爆炸地點選擇在禮部尚書府,是為了滅口?


    可是,這樣也說不通啊。


    如果時方隻是單純地想要殺死禮部尚書,完全沒有必要冒著風險來盜取“流光之火”。以他們“暗影群狼”的實力,在這洛印朝堂之中,想要弄死禮部尚書就跟弄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實在是沒有必要舍近求遠。再者,就算禮部尚書將錢端殺死李樂懷之事告知於瑞昌皇帝,白駒覺得瑞昌皇帝也不會管,一邊是一個軟弱的大臣,一邊是幫助瑞昌皇帝守護天下的屬將,瑞昌皇帝會站在哪邊,不言而喻。


    看來,真如江時所說,對方另有目的。


    “三哥,你想到什麽了?”見白駒那深思熟慮的樣子,江時知道,白駒應該是想到了什麽自己沒有想到的東西。江時的確能夠擅長從一些蛛絲馬跡推測出事情原委,但是,他常年處理朝政,對於坊間的流言不怎麽清楚。而白駒一直流連於江湖之中,有些事情,白駒比自己知道得更多。


    白駒回答道:“小時,麻煩你想辦法調查一下這些天‘暗影群狼’的行蹤。我懷疑,此事與‘暗影群狼’有關。”


    江時疑惑道:“你剛剛離開,應該是去見了天狼王將鄭毅吧?水鈴能夠這麽快把火撲滅,一定有鄭毅的暗中相助。所以,如果這件事情真的跟‘暗影群狼’有關,鄭毅應該不會來幫忙才對。”


    “隻有鄭毅一個人來了。”白駒皺起眉頭,嚴肅地說道,“怕就隻怕,時方在謀劃的事情,鄭毅都不清楚。”


    聽到白駒這麽說,饒是江時,也愣了一下。


    秦仲寒的父親秦通就是四大王將之一,通過他,江時也知道了許多關於王將的事情。這個世界上,王將需要效忠的,隻有一樣東西,那便是大殷皇權,除此之外,甚至是律法,王將都可以無視。至於對外宣稱的,王將可以不遵守“部分”律法、因為那些“部分”律法無法限製到王將這種昊天境界修行者雲雲,都隻是對外宣稱而已。


    屬將亦是如此,他們所需要效忠的,隻有皇權與王將而已。除此之外,屬將與王將之間,有著一種特殊的契約關係。在屬將正式成為屬將之時,王將會在他們體內留下一個法力刻印,如若屬將做出對王將不利的事情,甚至於隻要有對屬將不利的想法,法力刻印都會發作,將屬將吞噬。所以,無論是基於王將與屬將之間的感情,還是基於法力刻印,屬將對王將,都有絕對的忠貞。


    一般來說,屬將在謀劃什麽事,都要跟王將說。基於這個常理認知,江時從來沒有想過,屬將會有事瞞著王將。所以,當得知鄭毅也前來救火的時候,江時下意識地忽略了“暗影群狼”。


    白駒提醒道:“小時,你別忘了,禮部尚書之子李樂懷,與時方的糾葛。”


    江時久居洛印,白駒不相信,“暗影群狼”之時方與禮部尚書之子的這點事,江時會不知道。


    “我懂你意思,”江時點了一下頭,“我會安排的。”


    四人回到江府,一夜無話。


    第二日一早,秦仲寒與葉落秋便離開了江府。秦仲寒去調查禁軍教頭顧陽,葉落秋在坊間搜集消息,看看有沒有關於禁軍內部其他人的流言。


    白駒本來也想要出門去調查,不過江時阻止了他。江時告訴他,眼下,他最重要的事情不是調查什麽“流光之火”,而是準備迎娶顏悅哀。白駒無奈,隻能乖乖呆在江府了。


    昨夜,葉落秋便已經幫助白駒設計好了白駒想要的“風花陣”,圖紙已經交到了江時的手裏。根據江時的安排,房子的裝修問題五日之內解決,工匠都是修行者,五日之內完工問題不大;而七日後,是個吉利日子,正好白駒與顏悅哀成婚。


    “這麽趕啊?”白駒無奈地看著江時,“那‘流光之火’的事情,你們幾個調查,真的沒問題嗎?”


    “沒問題的。”江時笑道,“這三年來,你不在,二哥在北邊打仗,四哥又浪跡江湖,洛印城中出了這種事情,都是我一個人解決的。這一次,有了二哥和四哥的幫忙,應該能比之前更有效率。”


    “什麽?小時,你的意思是,這三年來,洛印城中也有這樣的事情?”白駒詫異了一下,“這次事件,我們參與其中,也是因為彩兒姑娘被殺了。你是戶部侍郎,這種事情不應該是刑部和大理寺管嗎?你摻和什麽?”


    江時笑道:“三哥,就算這一次死的不是彩兒,隻要你遇上了,你也會管吧?”


    “我才不會管呢!”白駒雙手環肩,偏過頭,無所謂地說道,“若非死的是你妻子的陪嫁丫鬟,我幹嘛要管這個閑事啊?”


    “你就裝吧。”江時笑吟吟地看著白駒。他知道,曾經陸逸謙所推崇的那種俠義之心,已經刻入了白駒的骨子裏。盡管白駒嘴上不承認,但是,這種事情,隻要白駒遇上了,就不會坐視不理的。


    “好端端的,扯這個幹嘛?”


    “我想說,我也和你一樣呀。”江時笑得更甚了。


    這三年,江時也是隻要一遇上這類難以解決的案件,就會對大理寺與刑部伸出援手,不知不覺之間,他們“洛印五虎”中的其他四個,都在受著那個他們打心眼兒裏認可的大哥的影響。久而久之,江時“智絕”的名號在洛印城中廣為流傳起來,“智絕破案”也成為了一段佳話。也正是因為江時在坊間的呼聲這麽高,他才能夠在天狼王將一黨與丞相一黨之間遊離,保持本心。


    白駒也是馬上就懂了江時的意思,隨後歎了口氣,說道:“所以啊,你也應該知道,我很難不去想這些,安心成婚。現在我已經突破了昊天境界,陸大哥曾經說過,‘能力越大,責任越大’,我必須得站出來。”


    “放心吧,有我們呢!”江時會心一笑。uu看書 .uukansu


    這個時候,一個下人走了過來,對江時鞠了一躬,說道:“老爺,有客人來訪……”


    “叫我少爺!”江時嗔怒地瞪了那下人一眼。雖然,在整座江府之中,江時的地位是最高的,照理說,江時也應該擔得起“老爺”二字,但是江時總算不習慣下人們這麽叫他,畢竟,他才二十歲……


    “是是是,少爺……”那下人連忙改口,接著說道,“少爺,有客人來訪,是大理寺卿伍天倫伍大人,他想要見您,說是有事要和您說,想要和您一起去上朝。”


    “馬上就要去早朝了,有什麽事偏要現在說啊。”江時抱怨著,準備出門迎接,“三哥,這幾天你就在府裏好好休息吧,抽空了也可以去你的新房看看。我先走了。”


    “好。”白駒嘴上如是說著,但還是偷偷跟在了江時的身後。


    江府門口,江時與伍天倫寒暄了一番。


    白駒在暗中看見,伍天倫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示意江時上伍天倫的馬車。江時順著伍天倫的手勢走上馬車,緊接著,伍天倫也上了馬車。


    白駒暗自調動法力,強化自己的感官,偷聽著江時與伍天倫的對話。突破了昊天境界之後,白駒的感官能力也強化了不少,他現在在遠處偷聽,江時與伍天倫根本就發現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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