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這麽相信他?”


    “因為,他大概是我見過的,唯一一個可以算到宿命的人。而你我,都隻是身處於宿命之中罷了。”


    “你什麽意思?”婭雪皺起了眉頭,她隱約間感覺,白駒似乎已經猜測到了什麽關於自己的事情。


    “行了,你也不必隱瞞了。”白駒看著婭雪那雙碧藍的瞳孔,說道,“世界誕生之初,盤古開天辟地,將所用之神器‘神印斧’分為了五個神印,將那五個神印寄托於眾生之間,暗中守護這個世界。而每一個神印,對應著盤古上神的一種能力。我身上的,是‘殺神印’,對應著‘力大無窮,非生非死’;而你身上,也有一個神印,如果我猜的沒錯,應該是對應著‘開目為晝,閉目為夜’的‘星神印’吧?”


    婭雪愣了一下,隨即露出一個笑容:“哈哈,真是什麽事情都瞞不了你呀!你是什麽時候知道這件事的?”


    “挺早之前了。”白駒說道,“三年前,我在北漠以北的雪山之中修煉,麵對的對手,是雪人那樣的野生怪物,很多次都在不得已的情況之下爆發了‘殺神印’。有一次,在使用‘殺神印’的時候,我感知到了體內的另一個人格,隨著‘殺神印’使用次數的增多,那個人格的輪廓也越發清晰了起來。慢慢的,我嚐試著跟‘他’溝通。‘他’告訴我,正如你愛著‘他’一樣,‘他’也愛著你,但是真正吸引他的東西,並不是作為人類的你,而是擁有‘星神印’的你。”


    “我明白。”婭雪點了點頭,“白駒,我跟你不一樣。你不願意接受心中那個滿懷殺意的自己,所以在‘殺神印’的驅使之下,才衍生出了另一個人格;而我,從一開始,就接受那個擁有極強控製欲的自己,所以,我能和‘星神印’和平相處,也能夠在運用它的力量之時、保持自我的本心。不管是不是兩個神印相互之間的吸引力,總之,我就是愛上了‘他’,所以,我也不會壓抑自己的欲望。”


    白駒突然說:“那,挑起天獅王將和天狼王將之間的爭鬥,你也用了‘星神印’的力量,對吧?憑你大地境界的修行境界,應該是不可能撼動兩大王將意誌的才對。”


    “是的。”婭雪沒有拐彎抹角,大大方方地承認了,“我不像你,使用原本屬於自己的力量,還瞻前顧後的,一點兒也不果斷。”


    “以後,你打算怎麽辦?”白駒繼續問道,“‘他’是不可能從我的身體裏麵分離出去的,但是,讓你以後不再見‘他’,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對吧?”


    “除非,‘他’能夠殺死你,然後代替你成為白隙然。”婭雪對上了白駒的目光,說道,“我會幫‘他’的,所以,今後,你要小心了。”


    “我會的。”白駒低下頭,眼中,竟然流露出了一絲不舍,“你也是,小心點。”


    “什麽?”聽到這句話,婭雪詫異地看了白駒一眼。


    “沒什麽。”


    白駒果斷地回避,讓婭雪忍俊不禁。她轉過身,看向了石洞的出口,“我要回北方一趟,下次見麵,不知道會是在何時何地了,你要保重……畢竟,你要是出事了,我就見不到‘他’了。對了,最後給你個忠告,小心你那位號稱是‘智絕’的弟弟,也提防一下坐在大殷王朝龍椅上的那個人。”


    語罷,婭雪發動輕功,從石洞之中跳了出去,很快便消失在了白駒的視線之中。


    “小時和陛下麽……”


    白駒的傷勢很快便痊愈了,但是他沒有選擇馬上離開石洞,回去洛印,而是繼續在石洞修煉。自從從“殺神印”的狀態之中恢複過來了之後,白駒感覺,自己體內的法力流動,有了些許變化,隱隱有要突破的跡象。


    之後半個月,白駒連續調動著體內紊亂的法力,全身上下充滿了針紮一般的刺痛。但是,白駒扛下來了,於是突破了,修行境界進入了昊天境界前期。再之後,白駒花費了半個月的時間,才勉強適應了自己此時的法力流動,在調息之下,法力在經脈之間的流動,這才慢慢恢複穩定。


    “是時候該回去洛印了。”白駒起身,從石洞之中走了出去,在叢林之中穿梭著,之後,一片湖水映入白駒的眼簾。


    白駒正好有些口渴。這一個月他不吃不喝的,雖然作為修行者的他,可以很長時間不吃不喝,但是這麽長時間不曾進食、喝水,白駒總感覺口裏有些幹燥。他來到湖邊,喝了幾口水,順便洗了一把臉,頓時感覺整個人神清氣爽。可是,定睛一看,白駒皺起了眉頭。


    “這人誰呀?這麽醜!”白駒下意識說了這麽一句話,緊接著才反應過來,湖水之中的,是自己的倒影。


    他這一個月都待在石洞裏麵,澡都沒有洗過一個,而且之前用“殺神印”殺了那麽多人,衣服上麵的血漬都幹了,渾身都有些發臭。當然,之前白駒都沒有關注過這個,此時看見湖水中倒映的自己,頓感嫌棄。


    白駒環顧了一下四周,又用法力感知探查了一下,確認沒人之後,開始脫去自己的衣裳,並將隨身攜帶的白吟劍、之音劍和煉羽劍立在一旁,然後下水洗澡。


    湖水之中,幾條魚靠近了白駒,接著渾身抽搐了一下,連忙轉頭遊走。


    “欸,這麽大一片湖,居然沒什麽魚,真是奇怪。”白駒撓了撓頭發,自言自語道。


    過了一會兒,不遠處的湖麵上泛起一片漣漪,緊接著,一個女子的腦袋浮現水麵。


    “呼——”那女子長舒了一口氣,臉頰與秀發之上布滿了水珠,宛若出水芙蓉一般柔美嬌豔,勾人心魂。都說女子是水做的,這在那女子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那女子渾身上下都體現著柔軟,似乎是要與這湖水融為一體一般,給人一種天人合一的感覺。


    看見這個畫麵,白駒呆了片刻,隨後連忙回過身,發動輕功,躍出水麵,腳尖在水上點了兩下,躍回岸上,飛快披上的衣服,背身對著女子,說道:“在下不知姑娘亦在此沐浴,故而下水洗澡,還望姑娘恕罪!”


    那女子是側身對著白駒,直到白駒慌忙上岸,發出諸多動靜,那女子才注意到他。


    “是在下的不是,還望姑娘恕罪,在下這就離開!”說著,白駒便準備離開。


    “想走?沒門兒!”那女子抬起手,在自己的穴道上麵點了幾下,解開穴道,然後一揮手,幾顆水滴飛了出去,凍結為冰刺,紮向了白駒。


    白駒明明是背身對著那女子的,可是,那三根冰刺卻在白駒的感知之中異常清晰。這並不是白駒有意調動感官去感知的緣故,而是那冰刺的聲音,在白駒的耳中,屬實太過明顯了。白駒朝旁邊邁了一步,輕鬆閃避。


    “姑娘,此事是在下有錯在先,若是姑娘不肯原諒,也不肯放在下離開,還望姑娘能夠拿出一個解決方案來。”白駒說道。


    見到白駒剛剛閃避了過去,那女子暗自吃驚。她開啟法力感知,想要感應一下白駒的修行境界,可是卻什麽也感應不到。她是一個大地境界的修行者,而看眼前這男子那年輕的容貌,不像是已經突破昊天境界之人,故而那女子覺得,他應該隻是一個普通人才對,那麽,普通人,又怎麽可能躲得過自己的攻擊呢?


    同時,白駒也在用法力感知探知著那女子的底細。白駒得知,那女子是一個大地境界中期的修行者,而看那女子的容貌,應該比自己還要小上幾歲,如此年紀便已經突破了大地境界,實屬天才。方才那女子所使用的是以水化冰,表明那女子的天賦應該與水有關,應當是“獸”或者“器”。


    那女子喝道:“不過是一個地痞流氓,還在這兒裝什麽好人!”


    說著,那女子拍打了一下水麵,然後一揮手,無數的水滴飛了出去,化作無數根冰刺,朝著白駒攻了過來。


    這一次,白駒沒有閃避,而是選擇硬抗冰刺。想當初,白駒在麵對陸山沉的時候,幾乎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無論自己使出什麽樣的招式,都對陸山沉不起作用。現在,正好麵對一個大地境界的修行者,白駒也想要試試,現在進入昊天境界的他,身體強化到什麽地步了。


    “砰、砰、砰……”冰刺撞擊在了白駒的背部,像是撞在了鋼鐵上一般,整個破碎開來,落到了地上。


    而白駒,隻覺得背部被什麽東西碰了一下,沒有任何痛覺,隻有那根剛好紮中他尾椎下方的冰刺,讓他有那麽一瞬間的酸爽。


    白駒說道:“我自認不是什麽正人君子,但是跟地痞流氓,也掛不上鉤吧?姑娘何出此言呢?”


    見自己的攻擊不起作用,那女子暗自心驚了一下,心想:莫非這人真的是昊天境界的修行者?


    那女子說道:“我且問你,我放在岸上的衣服,被你藏去哪兒了?”


    “啊?衣服?”白駒愣了一下,他倒是真的沒有注意。他環顧了一下周圍,真的沒有找到衣服,“那個,我真的沒有藏你的衣服,我連你在這兒洗澡都不知道,怎麽會偷藏你衣服呢?還望姑娘明鑒呐!”


    “你才在這兒洗澡呢!我是在這兒修煉!”


    “我真的是在這兒洗澡……”


    “你……”那女子打量了白駒一下,見白駒的衣服上汙漬很多,又見白駒那蓬頭垢麵的樣子,看上去,確實是需要洗澡了。那女子問道:“你不知道我在這兒修煉,幹嘛還要來這兒洗澡呀?難道,你真的不是為了占我便宜?”


    “真的不是!”白駒連忙解釋道,“我是看這周圍沒人,然後又用法力感知探知了一下,確認周圍沒有別的修行者之後,才下水洗澡的。你知道,這種偏僻之處,野獸很多,一般來說,如若沒有修行者相伴,普通人是不會前來的。”


    “倒也說得通。”那女子點了點頭,“那麽,我的衣服去哪兒了?”


    “這個,我真的不知道,我來的時候,這岸上就沒有什麽衣服……”


    “嗬哈哈哈……水鈴姑娘,你看,這是不是你的衣服。”一個狡詐的聲音傳了過來,緊接著,一個身著華貴之服、風度翩翩的男子從樹林之中走了出來。他的右手,拿著一套藍色的裙擺,左手,則拿著一個紅色的肚兜。


    “鄭文,是你?”大部分身子還潛泡在水中的女子瞪著來人,u看書ww.ukans 眼神之中滿是殺意。


    白駒看了一下來人,認出了他的身份。


    此人是天狼王將鄭毅之子鄭文,是個眾生境界的修行者。


    三年前,“群狼圍劍絕”之後,葉落薇從墨琴閣來到洛印,探望哥哥葉落秋,偶然之間,被鄭文看上,還險些遭到了鄭文的侮辱。當時,由於害怕,葉落薇謊稱自己是雙胞胎姐姐葉落薔。後來,葉落薇回到墨琴閣,鄭文上門提親,葉落薇和葉落薔都不願意嫁給鄭文。當時,恰逢瑞昌皇帝選妃,情急之下,葉落薔決定進宮,成為瑞昌皇帝的妃子,還擺出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態度。無奈之下,鄭文隻得作罷。再後來,葉落秋夜闖皇宮,瑞昌皇帝答應,絕不會碰葉落薔,等葉落薔有了心儀之人後,便將葉落薔嫁之。


    從北漠回來之後,白駒見過葉落薔兩次,一次是在皇宮裏,一次是在醉夢閣。白駒知道,這三年來,葉落薔過得並不好,整日在那深宮之中,難以與朋友相見,葉落薔很是孤獨。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便是鄭文。


    葉落秋是白駒的摯友,葉落秋的妹妹,白駒自然也會當成妹妹看待。而拋去這一層關係,白駒與葉落薔的私交也甚好,雖然曾經的大部分交流都是通過葉落秋以及書信,但是白駒真的很喜歡葉落薔這個人。此時,迫害葉落薔的人,以這樣的姿態出現在了白駒的眼前,白駒動了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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