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這天底下最讓瑞昌皇帝忌憚的人,無疑是天狼王將和丞相,原因無他,隻因這二人最是有不臣之心的可能。


    四大王將中,天鷹王將常年在北漠抗擊匈夷,天虎王將和天獅王將也常年不在帝都洛印之中。隻有天狼王將,不僅身處大殷的權力中心,前些日子還掌控了為大殷國儲備人才的翰林院。再加上,天狼王將是四大王將之中唯一一個常年活躍於朝堂之上的,對瑞昌皇帝的步步緊逼,許多大臣都看在眼裏。


    因為天狼王將在朝堂之上的活躍,不少臣子都開始巴結他,而丞相,就是其中之一。當朝丞相於先皇在位時就已經任職了,在朝堂之上,乃百官之首,可謂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雖然他不是修行者,但是就是王將也要敬他三分。如此情況之下,丞相卻主動向天狼王將示好,其心不言而喻。


    而最讓瑞昌皇帝敬畏之人,無疑是天獅王將顏狂。


    天獅王將雖然名喚“顏狂”,可本人在平日相處之時,卻一點兒也不狂妄。其為人謙遜有禮、體恤百姓,是除開在北方打仗的天鷹王將秦通之外,最受百姓愛戴的王將。而對於瑞昌皇帝來說,天獅王將顏狂更是他修行之路的啟蒙老師,在他還是小皇子的時候,天獅王將就特別照顧他。白駒以前也見過天獅王將幾次,他覺得,顏狂一點兒也沒有王將的架子,反而很像是一個和藹可親的長輩。如此,說天獅王將是瑞昌皇帝最為敬重的人,一點兒也不為過。


    “你真的是天獅王將的義女?”白駒驚詫道。


    “這還能有假?”麵對白駒的懷疑,顏悅哀嘟起嘴巴,不悅道,“我義父每個月都會來看我一次,順便捎給我一些生活用品。有時,他會在這兒住上一段時間,有時,還會帶其他義兄過來。前不久,我義父來看了我一次,才剛走呢!”


    “剛走嗎……”


    “吼——”一陣震耳欲聾的吼叫聲傳了過來。


    白駒和顏悅哀皺起眉頭,下意識捂住了耳朵。


    一旁的竹林開始晃動了起來,一個巨大的身影撥開竹子,衝了過來。白駒一驚,連忙拉起顏悅哀的手,縱身一跳,帶著顏悅哀跳到了一旁的竹子上麵,而那個身影剛好從白駒與顏悅哀的身下衝過,撞進了竹屋裏。


    直到白駒和顏悅哀從竹子上跳了下來,顏悅哀還沒有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


    顏悅哀抬頭,看見前方那個身長一尺的怪物,渾身一顫,本能的恐懼體現了出來。“那……那是什麽東西……”


    “那就是之前我跟你說的野人。”白駒皺起眉頭,他也知道,眼下的情況不容樂觀。之前,它們三個大地境界、一個眾生境界的修行者聯手,都被野人給壓製住了,眼下隻有他自己,還有身邊這個一看就知道實戰經驗近乎為零的眾生境界,這下子有點懸了。


    “好可怕……”顏悅哀感覺自己渾身都僵硬了,在麵前這隻怪物麵前絲毫不敢動彈。


    白駒也察覺到了顏悅哀狀態不對,連忙拍了拍她,說道:“振作一下!現在可不是愣神的時候!”


    “吼!”野人撥開了竹子,雙手捶胸,大吼著,看上去像是氣急敗壞的樣子。接著,野人跳出了被自己砸出來的竹坑,朝著白駒和顏悅哀衝過去。


    “走!”白駒拉著顏悅哀的手就往竹林裏麵跑。一路上,白駒挑選的基本上都是竹子密集的地方,可以通人,但是野人若是想走,就要先破壞竹子了。一邊破壞竹子一邊追逐,野人的速度被大大降低了,和在平地上不可同日而語。


    顏悅哀在跑動的時候,才慢慢回過神來,說道:“真不敢相信,你們之前居然和這樣的怪物戰鬥過。”


    “若論相貌,他還不算恐怖的,北漠以北的雪人那才叫恐怖。但是,雪人確實沒有他難纏。”白駒一邊撥開竹子選擇路線,一邊說道,“對了,我問你,這一片竹林大概有多廣?”


    “大約四五裏吧。不過,沿著這個方向往前,是一座高山。”顏悅哀答道,“而往左邊這條路走,出了竹林,會上到一條通往幽州城的正路。”


    “就朝這個方向走。”白駒決斷道,“要是讓野人進入幽州城,幽州城裏的百姓就要遭殃了!這樣,你去幽州城,找幽狼求援,我來跟他糾纏爭取時間。”


    “不行!”顏悅哀果斷否決了白駒的提議,“我怎麽能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裏,獨自麵對這樣的怪物呢?”


    “沒關係的,你別忘了,我之前宰過一頭野人了,沒事的,相信我!”白駒回頭,看了一眼越來越近的野人,隻得加快了速度。


    “可是,那之後你的生命幾乎都要枯竭了!要不是我精通治療之術,你早就死了!”顏悅哀反駁道,“既然之前你能殺他,這一次為什麽不行呢?有我在,我能在你身邊幫你治療的!”


    “可是如果那樣我會連累你的!”白駒大叫道。


    “因為,你用的是‘殺神印’嗎?”


    “什麽?”白駒一驚,瞪大了眼睛看向顏悅哀,“你居然知道‘殺神印’!”


    “吼——”趁著白駒愣神的勁兒,野人張開手撲了過來。


    還好白駒的實戰經驗十分豐富,很快便反應了過來。他下意識推開了顏悅哀,然後身子一低,閃過了野人“溫暖”的“懷抱”。白駒飛快拔出白吟劍,回身一揮,劍刃在野人的腳上麵劃過,留下一道痕跡,但是並未見血。


    “喝吼!”那野人明顯感受到了痛楚,抬起腳一踢,踢中了白駒。白駒閃躲不及,隻能側劍格擋,無奈野人的力量太大了,白吟劍的格擋隻是讓野人的腳沒有直接踢中白駒的身子罷了。


    白駒的身子向後飛去,“啪”得一聲撞在了竹子上。不過,白駒卻並未感受到痛楚,回身一看,那幾根竹子幾乎是連到了一起,上麵鋪滿了葉子。


    白駒瞬間反應了過來,向顏悅哀投過去一個感激的眼神。


    野人再度撲了過來。


    白駒一腳踏在竹子上借力,從野人的身下竄了過去。顏悅哀見狀,手一揮,竹子上的葉子全部飛走,野人撞在了竹子上,把那些竹子都壓斷了。


    白駒來到了顏悅哀身邊,說道:“我的白吟劍可以破開一點他的身體,但是每一次都不會對他造成太大的傷害。你的天賦是‘花’,這裏的地形對你有利,可以幫我嗎?”


    “啊啊……啊?”顏悅哀低下頭,哀聲道:“可是……我從來沒有跟這樣的怪物戰鬥過啊……就算是以前的戰鬥,也是義父義兄試探我的實力,我從來就沒有真正地跟誰交手過……”


    “沒關係,聽我的就好。”白駒摸了摸顏悅哀的腦袋,安慰道,“這一次,我們必須贏,否則很有可能麵臨死亡的結局。但是,相信我,有你的能力,在這裏,我們至少能立於不敗之地!”


    “真的?”顏悅哀抬頭,看向了白駒,眼神中依然充滿著不自信。


    “真的。”白駒溫和一笑,伸手,輕輕摸了摸她的腦袋。


    “吼——”這時候,野人的怒吼再一次傳過來。


    “我們走!”白駒說著,拉起顏悅哀的手,朝竹林深處跑過去。


    野人緊隨其後,可是,速度越來越慢,吼叫聲也隨之越來越大。


    白駒的嘴角微微上揚,他開口說道:“果然,畜生就是畜生,力氣比人大,也沒有人的腦子。”


    “怎麽回事?”顏悅哀也察覺到野人的速度變慢了。


    “因為,他不是人類啊。”白駒理所當然地說道,“他隻是一頭畜生而已,畜生能有多大的耐心?隻要稍微釣著他走一段,捕捉不到目標,他就煩了。你知道,在打鬥中如果不能保持冷靜,是很容易吃虧的。”


    說著,白駒想起了那天他們四個一起對付野人的場景。從頭到尾,野人都沒有一個明確的攻擊目標,隻是誰打他了,他就打誰。攻擊也是,毫無章法,所以白駒那時候才能夠把握到野人攻擊的破綻。


    略微回憶了一下那天的場景時,白駒腦子裏突然閃過一個想法,但是由於野人的靠近,白駒沒有工夫去細想。


    “悅哀,用竹子困住他!”白駒說道。


    “明白!”顏悅哀應了一聲,手一揮,周圍數根前端被削尖的竹子湧上來,刺向了野人的關節部位。


    白駒迅速上前,朝著野人身上之前自己留下傷痕的腳連續出劍。帶著劍氣的白吟劍一點一點削著野人的腳步,野人痛得直吼叫。


    “吼啊——”野人全身一顫,疼痛這一下子讓他的力量增強到頂峰。他用力張開雙手,將抵住他關節部位的竹子全部打碎,然後用力抬起腳,想要去踢白駒。


    不過,這時候,白駒已然借著竹子爬到了野人的頭上。白駒落下來,一劍揮出,白色的劍氣劈向了野人的眼睛。


    “吼啊……”野人捂住眼睛,後退了幾步。


    “繼續束縛!”白駒落地後,連續揮劍,將野人的腳徹底劈開,鮮血向外迸濺開來。


    一隻腳已經折了,野人半跪在地上。


    白駒連忙後撤,避開迸濺出來的鮮血。就在這個時候,從四周來的竹子再一次架住了野人。


    “神術·劍上歌!”從白吟劍中釋放出來的劍氣包裹住白駒的身體。白駒驟然衝出,踩著竹子往上跳,跳到了野人的頭頂上,接著將“劍上歌”的劍氣匯聚於白吟劍劍尖,一劍刺出。劍氣隨著白吟劍的刺入傾瀉到野人的體內。


    “吼啊——”野人的慘叫聲傳遍了整座竹林。


    白駒拔出白吟劍,迅速退開,落到了顏悅哀身旁。


    鮮血從野人的頭頂上噴射出來,過了一會兒,野人全身脫力,但是由於被竹子駕著,野人倒不下去。


    “呼——”白駒長舒了一口氣,看向顏悅哀,笑道:“終於解決了,謝謝你,悅哀。”


    “不用謝我啦,其實主要還是靠你,我也隻是幫了點兒小忙而已。”顏悅哀撓了撓頭發,說道,“對了,野人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他不是已經被你殺了嗎?我救你的時候,還看見你的身體旁邊那一堆血肉了。”


    “嗯,我能確定,我那個時候殺了他。”白駒確認地點了點頭。


    雖然開啟“殺神印”的狀態下,他幾乎沒有自我意識,但是,以前每一次他開啟“殺神印”必定會有生命逝去。失去意識之前,他很清晰地記得,那時候已經離開幽州城了,所以應該不會威脅到尋刺他們。而之前那個野人,必死無疑!


    白駒說道:“這應該不是之前那一隻,而是另外一隻。對了,悅哀,你以前沒有見過野人嗎?”


    “沒有。”顏悅哀搖搖頭。


    “既然如此,那這一隻也不是野生的了。再加上他能這麽明確地找到這裏,我估計應該也是虛夢閣的人放出來的,目的就是為了殺我。這裏已經不安全了!”白駒對顏悅哀說道,uu看書 ww.uukanshuom “對不起,因為我的關係,你的房子也被毀掉了,還讓這一片地區有了危險。”


    “沒關係啦。”顏悅哀擺擺手,正色道,“關鍵是,接下來該怎麽辦?”


    “接下來,我準備回幽州城。我想,虛夢閣的人,應該還留在幽州城裏麵沒有走。另外……”白駒的目光變得凶狠起來,自言自語道,“現在回想起來,野人並沒有那麽難對付,那天我明明不需要開啟‘殺神印’的,所以,應該有人放水了……”


    “嗯?怎麽了?”顏悅哀疑惑地看著白駒。


    “哦,沒事。”白駒笑了笑,說,“這件事,我得回到幽州城,當麵問一個人。對不起,悅哀,把你連累進來了。”


    “事到如今了,還說什麽對不起呀。”顏悅哀歎了口氣。


    “悅哀,你願意跟我一起走嗎?”白駒提議道,“因為我讓你身處險境,對不起,但是我怕虛夢閣那些人不會放過你。所以,待在我身邊,我順便帶你看看外麵的世界。”


    “這……”顏悅哀抬頭,看了看這片竹林,此時,這裏已是一片狼藉,即便是她,收拾起來也要費很大的工夫。“那好吧,我跟你走。”


    一座山頭上,一滴水珠從山下飛了上來,落在一個藍衣女子的手裏。


    藍衣女子輕輕閉上眼睛,感受著這滴水珠。過了一會兒,水珠在她手心蒸發。她緩緩睜開眼,看向了白駒和顏悅哀所在的方向,喃喃道:“白隙然已經到達大地境界巔峰了嗎……看來,閣主和大人說的沒錯,他果然是可以成就大事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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