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城,某家客棧的一間大房子內,店小二將門推開,四個人走了進去。那黑衣人走在最前麵,他轉了個彎,在內室的床上坐下。緊隨其後的,是一個白衣男子與一個藍衣女子,他們二人坐在桌子旁邊。走在最後麵的人,跟小二交代了幾句,便關上門,跟著坐到桌子旁邊。


    “我已經跟小二說了,我們的房間,如果我們沒有主動需要,他們不會來打掃。”鏡刃說道。


    水鈴從腰間取出一個瓶子,打開,數顆水珠飛出,向這個房間的周圍飛去,與這些柱子連為一體。完事之後,水鈴看向了黑衣人,說道:“閣主,我已經在這周圍布上了結界,我們的聲音傳不到外麵,有人靠近了,我也能提前知道。現在,可以告訴我們,之前您說的‘殺神印’,究竟是什麽嗎?”


    月蝠也溫言附和道:“是啊,閣主。‘殺神印’寄主,我等在虛夢閣聞所未聞,那到底是什麽?”


    “這件事本身就是一個秘密,也難怪你們不知道。”閣主笑著說道,“你們知道世界的輪回嗎?”


    月蝠點了一下頭,說道:“這個,我有所耳聞。聞說世界之數,每五十億年為一世,每逢世末,災禍降世,眾生覆滅,天地重歸混沌。若幹年後,將有一人,開天辟地,始下一世之輪回。而開辟我們這一世的人,是上古之神盤古。不過,這貌似隻是神話故事吧?因為時間上距今遙遠,也無從考究。”


    “這是真的。”閣主肯定地說道,“隻是,這個故事距離現在太過遙遠,那時候又不像現在,有史官記載重大事件,隻能靠人們口頭相傳。久而久之,相信的人越來越少,就成了神話故事。”


    “哦。”水鈴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所以說,神話故事都是真的!”


    “神話故事大多是人們口頭相傳的故事,有可能是描述所見所聞,也有可能是編撰出來嘩眾取寵,”月蝠解釋道,“所以,也不一定都是真的。”


    “那,神話故事都是假的嗎?”水鈴偏過頭,疑惑地問道。


    “一半真一半假吧。”看著水鈴那真摯的眼神,閣主並沒有打算在這個問題上深究下去。“因為年代久遠的緣故,有一些細節,是神話故事中沒有提到過、或是漸漸被忽略的。比如,你們知道盤古的形象具體是什麽樣的嗎?”


    鏡刃回答道:“應該就,長得很高大,麵目很猙獰,手持一把開天斧,差不多就這樣吧。”


    閣主看向了月蝠:“我說的,是具體形象。月蝠,你呢,有聽過嗎?”


    月蝠如實回答:“沒有聽過具體是什麽樣的,但是以前聽這個故事的時候,腦子裏總會有一個盤古的形象在。”


    “好了,閣主,你就別賣關子了,具體形象這誰知道啊?”鏡刃雙手環肩,抱怨道,“月蝠,就算是學識淵博的你,應該也沒聽說過吧?”


    月蝠點了一下頭,“的確沒有聽說過。”


    閣主說道:“傳說中,盤古的形象是這樣的:‘盤古力大無窮,非生非死;龍首蛇身,鷹翼虎爪;法天象地,聲震八方;噓為風雨,吹為雷電;開目為晝,閉目為夜;神於天,聖於地,使一神印之斧,劈開混沌,陽清為天,陰濁為地。’”


    水鈴說道:“和我印象中的盤古也差不多嘛。”


    閣主淡淡一笑,繼續說道:“傳統的故事中,大家都知道,開天辟地之後,盤古由於消耗過大,就此隕落。然而,在盤古隕落之前,將自己的剩餘力量全部注入了開天辟地的神斧之中,並將其一分為五,化為五印,散落世間,代替盤古來好好保護這個世界。白駒身上的‘殺神印’,就是其中之一,象征著盤古力量中的‘力大無窮,非生非死’。”


    “那麽,其他四個神印,是什麽啊?”水鈴睜著大眼睛,疑惑地問。


    “其他四個神印,分別是象征著‘龍首蛇身,鷹翼虎爪’的‘莽神印’、象征著‘法天象地,聲震八方’的‘幽神印’、象征著‘噓為風雨,吹為雷電’的‘武神印’和象征著‘開目為晝,閉目為夜’的星神印。”


    “這麽說,白隙然能夠變成那個樣子、反殺野人,靠的就是‘殺神印’的力量?”鏡刃咽了一口唾沫,看向閣主。


    閣主點點頭,別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沒錯,是這樣。”


    聽著自家閣主的話,月蝠陷入了沉思。


    閣主看向月蝠,問道:“月蝠,你在想什麽?”


    見閣主注意到自己,月蝠忙拱手回答道:“閣主,月蝠在想,這個世界上,人心是最複雜的東西,要是讓別人知道這五個神印之所在,一定會想方設法占為己有的。”


    鏡刃看了一眼月蝠,微微有些臉紅。不可否認,剛才聽閣主說完之後,又聯係今天白隙然碾壓野人的表現,鏡刃的確心動了。可是,即便是心動了,也很難去行動啊!不依靠‘殺神印’的白隙然,鏡刃尚且敵不過,更何況是變成那種怪物的白隙然呢?


    “的確如此,所以這件事知道的人很少。另外,就算是知道有神印存在的人,也不敢去白駒那裏搶奪。”閣主說道,“你們別忘了,‘殺神印’的能力是‘力大無窮,非生非死’,換言之,沒有人能夠殺得了白駒。而目前神印狀態下的白駒,能匹敵王將。”


    “王將?”月蝠一驚,“也就是說,白隙然能夠達到昊天境界巔峰!”


    “沒錯。”閣主點頭表示肯定,然後說道,“隻不過,他並不能熟練運用這股力量,不然他不會等到尋刺被擊敗了才使用。今天你們也看到了,那個狀態之下的白駒,幾乎已經失控了。”


    “其實,在下愚見,他的神印之力,更像是被憤怒逼出來的。”月蝠說道,“閣主,您也了解白隙然,白隙然對屬將尋刺,是真心相愛。今日之事,更像是野人在白隙然麵前將尋刺擊敗之後,白隙然由於極度的憤怒,故而使用了神印的力量。而且,依我觀察,那神印之力在白隙然體內寄存,使用之後化作黑色之物在白隙然身上蔓延,這說明神印之力很有可能已然與白隙然融為一體,若是不殺死白隙然,幾乎不可能得到神印之力。”


    “有道理。”閣主說著,瞟了一眼之前對白駒的“殺神印”想法良多的鏡刃,接著說道,“總之,關於神印的事,你們幾個不要往外麵說,也不要對其有什麽想法。行了,話到這裏,月蝠、鏡刃,你們繼續去盯著我們那位雇主,看看他到底想要做什麽。水鈴,你留一下,我還有其他任務要交代給你。”


    “明白!”月蝠、鏡刃走出了房門。


    水鈴往閣主那邊走了兩步,問道:“閣主,你要交給我什麽人物呀?”


    “我需要你……”


    另一邊,幽狼宅內,尋刺緩緩睜開眼睛。她身上受傷的地方已然纏好了繃帶,此時已經感受不到任何痛苦了。


    她短暫回憶了一下,腦子裏閃過野人越來越近的畫麵,一下子從床上彈了起來。


    尋刺掀開被子,跳下床,這才發現,自己居然沒有穿任何衣物!


    從一邊拿起自己的衣裳,穿上之後,尋刺推開房門,卻撞見了正要進門的丫鬟:“我問你,這裏是哪裏?”


    見到尋刺這麽焦急的樣子,那個丫鬟怯生生地回複道:“幽狼宅。”


    “幽狼宅?”尋刺皺眉,“白駒哥哥呢?”


    丫鬟疑惑地看向尋刺:“奴婢……奴婢不知道白駒是誰……”


    “哎呀,那幽狼呢?”尋刺反問道。


    “我家大人在前廳待客……”


    不能丫鬟說完,尋刺便衝了出去,衝向了前廳。


    “幽狼,我問你,白駒哥哥在哪?”衝進前廳之後,尋刺二話不說,直接質問道。


    見到突如其來的尋刺,幽狼和坐在他對麵的白衣客一時間都愣了一下。反應過來之後,那白衣客代替幽狼回答道:“白駒哥哥……是說白隙然吧?我聽幽狼說了……”


    “閉嘴!”尋刺衝著白衣客大喝一聲,然後瞪向幽狼:“我問你,白駒,白隙然,在哪裏!”


    幽狼歎了口氣,回答道:“昨天,我們四人迎戰野人不敵,我被打昏了之後,失去了意識。等我醒來,就看見蔡去疾先生了,是他救了我們三個。可是,唯獨沒有看見白隙然……”


    尋刺偏過頭,瞪向了那白衣客:“你是‘醫聖’蔡去疾?”


    蔡去疾起身,拱手行禮道:“正是在下。”


    “你別給我整些沒用的,回答我,白隙然去哪兒了!”尋刺冷冷地說道。


    蔡去疾回答道:“前些日子,蔡某受幽狼大人之邀,來幽州給一個孩子治病。昨日,蔡某到達幽州城城西之時,見地上躺著一具身體,細看之下發現是幽狼大人,便順便救下。搜索現場之後,我隻發現了幽狼大人、尋刺大人和羅安大人,不曾見到第四者啊。”


    “就是說,你來幽州的時候,野人和白駒哥哥已經不在了?”尋刺總結道。


    “的確如此。”蔡去疾依然是畢恭畢敬地回答。


    尋刺轉過身,朝著大門走去。


    “尋刺請留步!”幽狼起身上前,說道,“尋刺,你這是要去哪兒?”


    尋刺不耐煩地回答道:“這還用說嘛?當然是去城西找白駒哥哥!”


    幽狼說道:“我已經派了不少人手出去找白隙然了,相信不久之後就會有消息。更何況,現在你的傷勢雖然複原得差不多了,但是法力並沒有恢複,要是再一次遇上野人,你該怎麽辦?聽我一句勸,還是先好好調養身子、恢複法力,萬一野人要是出現在幽州城繁華地帶、威脅幽州百姓的生命,能夠守護好幽州百姓的,就隻有你我了。”


    尋刺杵在原地,思索了一下,不得不說,這一次,幽狼說的話在理。保護大殷百姓的安全,本來也是屬將的職責之一,自己身為屬將,就需要履行屬將的職責。另外,白駒處理不好的事情,尋刺自認為也未必能夠處理好,說不定還會拖白駒的後腿。而且,自己就這麽貿然出去找人,無異於大海撈針。為今之計,隻能相信自己的白駒哥哥了。


    良久,尋刺才歎了一口氣,說道:“幽狼,這一次,你說得對。”


    聞言,幽狼大喜,說道:“正好,蔡去疾先生已然治好了葉慶的病,在跟我交代情況,你要不要也一起來聽聽?”


    “也好。”治好葉慶的病,是白駒之前就想要做的事情,現在白駒不在,尋刺覺得自己一定要替他好好照顧葉慶。


    尋刺和幽狼落座之後,蔡去疾才說道:“葉慶的病對在下來說,並非是什麽難治的病,現在病已經治好,接下來,隻需好好調理身子即可。一會兒,我會開一個方子,u看書 ukansh 你們按照方子來抓藥,每天夜裏睡覺之前給葉慶服用。另外,要多讓葉慶出門走動,呼吸新鮮空氣,這樣有助於恢複。”


    “明白了。”壓抑了自己的情緒之後,尋刺一一記下了蔡去疾的話。


    “其他的,就沒什麽了。”


    尋刺點點頭,接著,又問道:“請問蔡去疾先生,是您給我治療的傷勢、包紮的傷口嗎?”


    蔡去疾說道:“的確是在下給你治療的傷勢,但是,男女授受不親,在下可不敢給尋刺大人包紮傷口。是幽狼大人遣婢女給尋刺大人包紮的傷口。”


    尋刺起身,對蔡去疾鞠躬道:“多謝先生救命之恩。”


    “噯,莫要感謝,要感謝,就感謝幽狼吧。若不是他請我過來,我也不會正好碰見受傷的你們。”蔡去疾笑道。


    尋刺看了幽狼一眼,沒有說話。她和幽狼這一次怎麽說也是一起經曆過生死的人了,雖然沒有明說,但是尋刺心裏對他確實滿懷感激。


    “對了,蔡去疾先生,尋刺可否多留先生一些時日?”尋刺問道,“我的白駒哥哥現在生死未卜,若是找到他,在對付野人之後,很有可能也是傷痕累累。我希望到時候先生能夠為白駒哥哥進行醫治!”


    蔡去疾看向幽狼:“你們說的白駒、白隙然,是不是當年名盛一時的‘洛印五虎’之‘才絕’啊?”


    幽狼答道:“是‘才絕’。”


    蔡去疾說道:“如此,蔡某願意留下來。親眼目睹‘才絕’的風範,也是蔡某的願望呢!”


    尋刺行禮道:“如此,便有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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