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那秦仲寒為鄔知雪買下一長竹竿的冰糖葫蘆之後,突然遭受到了一股劍氣的攻擊。憑借幾年來在戰場上的曆練,秦仲寒很輕易就閃避開了。再看向來人,來人已然靠近了秦仲寒,一劍劈過來。


    秦仲寒迅速退卻,閃開這一劍。不料來人突然變招,手中長劍一挑,長竹竿從秦仲寒手中脫手而出。來人隨性一伸手,便接住了那長竹竿,如同探囊取物一般。


    那秦仲寒在這兩個回合的交手中連連敗退,最終退到了鄔知雪身邊。


    鄔知雪上前一步,看向來人。那人頭戴白冠、身著白衣、腰佩白玉、手握白劍,看上去一副俠者模樣,鄔知雪看見,周圍不少女子見到那俠客,臉頰都有些發紅,雖不及當初自己見到秦仲寒那般身手時的程度,卻也離那不遠。


    鄔知雪對那白衣俠客說道:“少俠請住手,不知我與夫君是哪裏冒犯到了少俠,使得少俠要如此對我們出手。”


    周圍不少人認出了秦仲寒與鄔知雪,紛紛上前,攔在秦仲寒與鄔知雪麵前,看著那白衣俠客。“你是誰?為什麽要對秦將軍動手?”“告訴你,秦將軍對我們北漠有恩,在北漠,你要是想動秦將軍,得經過我們的同意才行!”“是啊,你與秦將軍為敵,就是與我等為敵!”


    白衣俠客的耳畔,傳來各種喧囂,自己方才的那一番試探,仿佛成了大逆不道一般。白衣俠客咂咂嘴,笑道:“看來,你小子在北漠過得不錯啊!”


    “你算個什麽東西,竟敢對秦將軍不敬!”話語之間,一個大漢衝上來,展開雙臂就要去抓白衣俠客。而白衣俠客身形一閃,以一種極其詭異的步伐從大漢身前繞到了大漢身後,再伸手輕輕一推,便將大漢推到在地,大漢的臉完全被地上的雪給吞沒了。


    那大漢灰頭土臉地站起來,憤怒地看著白衣俠客。而白衣俠客,卻不慌不忙地拿出酒壺,小酌一口。


    有人認出了白衣俠客的身份:“那人好像是昨日在擂台上擊敗尋刺大人的修行者,好像叫什麽,白駒!”


    經過那人一提醒,周圍不少人都認了出來。“對,是叫白駒!”“是啊,我也記得他!”


    眾人認出白駒的身份之後,一時之間沒有人敢上前,畢竟,那可是擊敗了尋刺大人的修行者。這世間,修行者本就不多,除白駒與秦仲寒外,在場眾人中的修行者,不過一二人而已。而強大的修行者,更是少之又少,那天鷹十二騎已然是大部分修行者中較為強大的一群,而這個白駒,竟比天鷹十二騎的尋刺還要厲害。想清楚這一點後,便無人再敢上前了。


    “白駒……”聽到這個名字,鄔知雪柳眉微蹙。她好像在哪兒聽過這個名字,隻不過一時之間想不起來了。再看秦仲寒,竟是愣在了原地。


    “好像昨日他與尋刺大人的賭約,是許他一夜春宵,難不成尋刺大人真的被他……”“他娘的,侮辱了尋刺大人,又來侮辱秦將軍,今天,我們就跟他拚了!”“對!是秦將軍守住了我們北漠,要是有人敢與秦將軍為敵,就是與我們北漠人為敵!”


    不知是哪些人想到了這一點,白駒周圍的人變得群情激憤,都不顧一切地衝向了白駒。


    “轟!”一道光圈在白駒身遭閃現,然後化作光牆往外推去,將靠近白駒的眾人給掀開。


    一道白光閃過,秦仲寒從那白光中落下,站在白駒麵前。白駒看見,秦仲寒的目光中,含帶著一絲淚花。


    白駒戲謔道:“喲,不是吧,這麽大男人了,這是準備哭一場?”


    秦仲寒淡淡一笑:“好久不見了,小駒。”


    白惦收起了戲謔,回複道:“好久不見了,仲寒。”


    二人對視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


    之後,秦仲寒向眾人解釋了一番,道白駒是他許久未見的故人,並不是什麽敵人。而白駒與尋刺的事,並非是白駒侮辱了尋刺,而是從很早以前開始,白駒與尋刺就已經是戀人了。


    這時,鄔知雪才想起,曾經父親因事去過帝都洛印,回來之後,她聽父親提起“洛印五虎”之事。後來,北方匈夷擾境,皇帝派兵掃北,天鷹王將為帥,“洛印五虎”中的三“絕”為將。她夫君秦仲寒是“洛印五虎”之“武絕”,那白駒,便是“洛印五虎”之“才絕”。


    人群散去之後,秦仲寒給白駒介紹道:“小駒,這是我的妻子,鄔嫦,字知雪。知雪,這是白隙然白駒。”


    鄔知雪雙手放於腰間,微微欠身行禮:“早就聽說過‘才絕’的大名,今日得見,不剩榮幸。若是方才有什麽冒犯的地方,還請‘才絕’贖罪。”


    白駒擺擺手:“別‘才絕’、‘才絕’地叫了,聽著怪別扭的,你跟仲寒一樣叫我小駒便好。你是仲寒的妻子,這麽說,我應該叫你……弟妹!”


    “喂,什麽弟妹不弟妹的,叫嫂嫂!”秦仲寒拍了拍白駒的肩膀。


    白駒反駁道:“仲寒弟弟,你這不厚道啊!你是九月份的,我可有一半以上的幾率比你大呢!”


    鄔知雪開口問道:“夫君,小駒到底是比你大還是比你小啊?”


    秦仲寒道:“小駒從小無父無母,也不知是哪月哪日哪時出生,隻知道他和我一樣,是貞啟六年誕生的孩子,故而,他與我誰大誰小每個定論。也因為這個,當時我們‘洛印五虎’還在的時候啊,他時而以老二自居倚老賣老,又時而以老四自居要我們的好處。”


    “哪有!”白駒瞥了秦仲寒一眼,“我一直比你的大好嘛?”


    “嗬嗬。”秦仲寒幹笑了兩聲,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小駒,你我二人也有兩年沒見了,不如找個地方敘敘舊?”


    “好啊,晚上找個地方等你。”白駒說完,又補充了一句,“你應該知道是哪裏吧?”


    秦仲寒淡淡一笑:“當然知道,你那風流的性子,我估計別說兩年,兩百年都改不了。”


    秦仲寒將鄔知雪送回王將府之後,沒有在家中久留,便離家去應白駒的約了。


    鄔知雪對白駒有過耳聞,印象中,那應該是一個謙謙君子或飄逸俠客的形象,而今日得見,鄔知雪覺得白駒有些超乎自己的想象。近日短暫的相見,鄔知雪隻覺得白駒輕薄、不懂禮數,久別重逢不說喜極而泣、兩眼汪汪,也應是欣喜若狂,哪有人一見麵就動手的?而且,那人似乎一點兒也不在乎自己的名聲,即便被那麽多人當麵指責,也依然那般泰然自若,是持才自傲嗎?


    總之,鄔知雪對白駒的影響不怎麽好。可是,看夫君那欣喜的樣子,鄔知雪也不好提出。畢竟,莫說鄔知雪嫁過來的這幾天,據公公秦通所說,這兩年來秦仲寒一直悶悶不樂,對誰都冷若冰霜。而今日見到白駒之後,夫君給人的感覺明顯不一樣了,就連送自己回來的時候,鄔知雪都能見到秦仲寒臉上的笑意。


    “這白駒究竟有什麽魔力,能讓夫君像換了個人一樣。”鄔知雪尋思道,“唉,算了,夫君高興就好。”


    “籲——”秦通拉動韁繩,令座下的馬停下腳步。


    見秦通回來了,鄔知雪微微欠身行禮,道:“見過公公。”


    “自家人,不必那麽多禮數。”秦通從馬背上躍下來,見鄔知雪還站於王將府門前,遂上前問道:“賢婿這是與漠兒從我親家家裏回來了?為何站在門口不進去呢?”


    鄔知雪解釋道:“說來好笑。兒媳剛剛愣神了,一時之間,竟沒注意到自己還站在家門口,未曾進去,真是讓公公見笑了。”


    秦通擺擺手:“沒什麽,情有可原嘛。漠兒呢?”


    鄔知雪道:“方才,夫君把我送回來後,便出去赴約了。”


    “赴約?”秦通略一皺眉,憤憤道:“胡鬧,把自家媳婦兒丟在家門口,自己去赴約了。這麽晚了,他能赴什麽約啊?在這北漠城之中,除了我那天鷹十二騎與他是舊友,就沒見他與什麽人交往過!”


    鄔知雪道:“與他約的人,是那‘才絕’白駒。”


    “白駒?”秦通一愣,隨即道:“他……他回來了?”


    鄔知雪點點頭。


    “原來如此,這就能理解為什麽漠兒這麽晚了還要出門了。”秦通道,“賢媳,我們先進去吧。”


    “嗯,好。”


    進門之後,鄔知雪問道:“公公,那白駒,是個什麽樣的人呢?”


    “他啊……”秦通回想了一下,“我也不知該怎麽說。今日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今日,在我和夫君回來的路上,白駒突然襲擊夫君,夫君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吃了些小虧。之後,百姓們認出了夫君和我,紛紛上前與白駒為敵、責罵白駒,但是那白駒卻一點兒也不在乎。夫君將誤會澄清了之後,白駒也並未表達什麽感激之情。我感覺他……”鄔知雪柳眉微蹙,似乎是在思索一個較為貼切的詞匯。


    “不拘小節?”秦通道。


    鄔知雪微微點頭:“嗯,可以這麽說吧。”


    “哈哈,那小子,還是這樣,一點兒也沒變啊。”秦通笑道。


    鄔知雪問道:“公公,您覺得,他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呢?”


    秦通道:“算是不拘小節吧。我還記得第一次見這小子的時候,大約是四年前的事了,當時皇上夢書公主選駙馬,設置了三輪考試。第一輪筆試的時候,我擔任考官,所有考生中,就這小子的衣冠最不體麵,躺在椅子上,敞開衣服,露出肚皮,還喝著酒。我本當他是來擾亂考堂秩序的,uu看書ww.uuashu.om 就準備把他轟出去,誰知他卻說:‘第一輪考試比的是才華,而非衣冠。’”


    “這……”聽聞這樣事跡,鄔知雪不知該說什麽好。


    秦通大笑道:“當時,我也是這樣的反應。好吧,既然如此,便讓他考。結果一出來,他高居榜首,分數還比第二名的江時高了數十分。要知道,當時給夢書公主選駙馬的審題官,可是當時的太子、現在的聖上啊!他竟給白駒評了那麽高的分數!”


    鄔知雪猜測道:“會不會是剛好皇上喜歡他的作品呢?”


    “非也,非也。”秦通擺擺手,“後來,他的作品被公之於眾了,接著,傳遍了整個洛印城,當時的考生無一人不服。”


    鄔知雪爭辯道:“可是,我夫君的才華也不差呀!昨日,在我家,他還根據我父親聽的那首曲子,寫下了《別君歌》呢!”


    “《別君歌》?”秦通重複了一遍詩名,誦道:“洛印枯木清風颺,不懼寒風送秋觴。情濃不過三壺酒,雲淡本為一麵妝。尋生探視困宇內,覓世高仰忘穹蒼。刺花遮盡離別事,落入紫霞藏暗香。”


    鄔知雪訝異道:“父親,你怎麽……”


    秦通道:“此詩,是白駒為尋刺寫的。”


    “啊?為尋刺姐姐……”鄔知雪再度驚訝。


    秦通道:“那小子雖然不拘小節,但是才華、實力、人品,無一不是上乘。現在他回來了,以後,你會有機會了解他的,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夜晚,秦仲寒並未歸家。鄔知雪倚在窗邊,望著窗外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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