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情況突變


    “找什麽人?”程玄璿好奇地問。


    司徒拓淡淡看她一眼,轉而對白黎道:“白黎,你還記不記得鳳清舞?”


    “鳳清舞?”白黎大驚,急道,“萬萬不可!”


    “鳳清舞是什麽人?”程玄璿疑惑地插話,“找她有用嗎?”


    不過兩個男人沒空理會她,隻見白黎的臉色凝重了幾分,沉聲道:“司徒,你考慮妥當了嗎?鳳清舞對你的愛,你應該很清楚,而她對你的恨,你應該更加清楚。”


    “現在還有比她更合適的人選嗎?”司徒拓無奈,道,“四年前她已經接掌了暗門,手下密探無數,隻有她才能在最短的時間裏找到方儒寒和洛兒。”


    “可是,你們已經四年未見,她會幫你嗎?”想起那個剛烈野蠻的女子,白黎至今仍感覺心有戚戚焉。當初司徒拒絕她的愛意,她竟要剜出司徒的心泄恨。如此極端的感情,令人悚然。


    “她會的。”司徒拓篤定地頷首。他很了解清舞的脾氣,現在他有求於她,將來她會要他加倍奉還。


    “你為什麽這麽肯定?”白黎不解地問道。


    “白黎,你去暗門,代我轉達一句話。”司徒拓沒有回答,歎了口氣,低聲道,“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隻要這一句詩,她就會答應幫你?”白黎猶有一絲擔心。


    “我想她會的,但是我欠她的又多了一分。”該說是一段孽緣嗎?但如果沒有她,他也活不到今日。


    “好,我會去辦。對了,司徒,你的祖母是鄔國人?”白黎皺著眉詢問,為什麽從未聽司徒提起過?


    “是。我沒有說起是因為覺得無關緊要。難道因為我的祖母是鄔國人,我就有嫌疑?”司徒拓的嘴角上揚,淡淡苦笑道,“這麽多年來我為皇朝盡心盡力,從無異心。如果皇上因為血緣關係而質疑我,我很失望。”


    “如果皇兄徹底否決你,今日也不會通融準我來探監了。”皇兄行事一貫深沉莫測,自有他的立場與角度。


    “那封軍函上的蓋印,是否已經證實確為鄔國蚩尤軍的帥印?”司徒拓凝眸思索,看來方儒寒和洛兒的身份決不尋常,難道是鄔國皇族?但如此大費周章,就為了設計謀害他,鄔國似乎太看得起他了。


    “已證實,帥印確實無假。”白黎的眉心又皺緊的幾分,再道,“不僅如此,你府中還有幾樣證物被搜到。”


    “還有?”


    “在你書房和臥室裏,另有幾封密函,數去的兩三年你與蚩尤軍往來的信函。”


    司徒拓勾唇自嘲地笑道:“看來這三年,方儒寒費了不少心思。如果不是上次毒茶事件,也許他還會籌謀得更縝密。”頓了頓,他轉眸看向程玄璿,卻沒有說什麽。


    “我和方儒寒七年前曾見過一麵。”程玄璿老實地開口解釋道,“那時在曙山夾道他身受箭傷,我救了他。所以這次事發之前,他來找過我,要帶我離開將軍府。”


    “七年前?曙山夾道?”司徒拓眯了眯眼,心中有一個念頭閃過。


    “司徒,七年前不正是曙城戰役?”白黎的狹眸一亮。


    “沒錯,那年是我第一次立大功,我記憶深刻。”司徒拓的黑眸中掠過一道暗芒,他明白了!


    “司徒,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麽?”


    “我想你也猜到了。”


    見他們倆仿佛在打啞謎,程玄璿不禁心急地出聲問:“你們想到了什麽?”


    司徒拓看了她一眼,揚唇淡笑,道:“多虧你提醒,不然我就會漏了這麽重要的線索。”


    “司徒拓,你別賣關子!快說!”程玄璿催促道。


    “當年曙城戰役,鄔國大敗,損失五萬兵馬,自此鄔國元氣大傷。而鄔國的領軍元帥方成浩,還有他麾下的四個副將,全都戰死沙場。”司徒拓詳細道來,最後加了一句,“那四個副將,都是方成浩的兒子。”


    “看來方成浩不隻四個兒子。”白黎補充道。


    “你們是說方儒寒可能是那個鄔國將軍的兒子?”程玄璿還是有些不明白,問道,“兩國交戰,難免有死傷,就算方儒寒心有恨意,那也應該是針對整個皇朝,為何單單痛恨司徒拓?”


    “因為他們父子五人,都是我親手射殺。”司徒拓的眸光黯了黯。並非他嗜殺,隻是身處戰場,就無可選擇,不是敵死,便是我亡。


    程玄璿沉默了下來。這確實是血海深仇。如果方儒寒真是方成浩將軍的兒子,那他在同一時間失去五個至親,必定痛不欲生。


    靜默了一會兒,司徒拓對白黎道:“我算了一下時日,差不多快到方成浩的忌日了。”


    白黎點頭,接話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會派人去曙城查一查線索。”


    “白黎,這次麻煩你了。”司徒拓斂了斂神情,誠摯地致謝。


    白黎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我認識的司徒拓,可不是這樣婆婆媽媽的男人。我該走了,你們放心等我的好消息。”


    “謝謝你,王爺。”程玄璿亦誠懇地道謝。


    白黎淡淡微笑,看她一眼,便轉身離開大牢。


    ……………………


    “還看?人都走遠了。”司徒拓坐回角落,懶懶地嘲道。


    “你似乎一點都不擔心?”程玄璿走到他身邊坐下。從事發到現在,他好像一直都很鎮定,除了不想牽連她之外,他沒有流露過別的情緒。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擔心又有何用?”司徒拓的語氣淡然,隱約中卻有一分滄桑感。


    安靜了片刻,程玄璿有點好奇地問道:“你和那個鳳清舞是什麽關係?”


    “你吃醋?”他勾了勾薄唇,戲謔道。


    她撇了撇嘴,不以為然地道,“我會吃你的醋?你想太多了!”


    “原來你這麽大度,那我以後三妻四妾,左擁右抱,你也不會有異議了?”


    “你本來就有很多個侍妾!像你這種下流胚子,誰管得了你?”


    “如果你想管我,也許我會考慮考慮,讓你管。”


    “你不用考慮了!我才不想管!”


    見她氣惱的樣子,司徒拓心情愉悅地揚唇輕笑。想不到即使是和她一起坐牢,也感覺舒心安然。


    “笑什麽笑?你到底說不說鳳清舞的事?”程玄璿忍不住怒目瞪他。本來是談正事,被他說著說著就成了不正經的事!


    司徒拓唇邊的笑意慢慢隱去,緩緩道:“清舞比我小兩歲,當年她八歲,我十歲,我為了籌錢替父母斂葬,不得不上街行乞。是她幫了我,也收留了我。雖然那時她才八歲,但她與一般小姑娘很不同,極為古靈精怪,也十分有主見。”


    “後來呢?”程玄璿追問。


    “她是暗門的大。我在暗門裏生活了五年,與她一起讀書習武。她很粘我,把我當作屬於她的東西。我十五歲的時候決定參軍,她原本想女扮男裝和我一起去,但不巧時逢她爹病重。”頓了頓,司徒拓簡單地帶過之後發生的事,“後來我成為了鎮國將軍,而她也接掌了暗門。”


    “那句詩……”程玄璿低聲念道,“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不難聽出,其中蘊涵的深情厚意。是那個女子對司徒拓?還是司徒拓對她?


    “我每次出征回來,她都會送我一幅字,寫著同一句詩。”司徒拓沒有明說,但也已等於解釋。


    “她對你如此傾心,你為什麽不接受她呢?”那般用心,那個女子對他用情極深吧?


    “從一開始,我就把她當成了妹妹看待,那種感覺實在很難轉變。”就是因為知道她逐漸情深,他才會決然地拒絕她,不希望她繼續泥足深陷。


    “那麽,你愛過人嗎?”程玄璿望著他沉降的麵容,突然問。


    司徒拓回視她,眸光一點點地暗了下來。


    “如果你不想說,就當我沒有問過吧。”其實她隻是忽然心有感慨。到底情為何物呢?能令人柔腸百轉,費盡思量,難寢難眠。愛,是否真的具有那麽大的力量?可以叫人如癡如醉,也可以讓人痛徹心扉?


    司徒拓抿著薄唇,凝視著她,低沉地道:“我遇上凝霜的時候,以為那種感覺就是愛。她事兒,自幼寄居在遠房親戚的家中。她的性情十分溫柔,也很善解人意,但是身子孱弱,常常生病,我一心希望能夠保護她,照顧她。也許有一種同病相憐的心態,我想給她我自己的溫暖和幸福。可惜,最終,我還是給不了。她等不了我功成名就,她不想總是獨守空閨,也不想跟著我熬苦。”


    “你不是很恨她嗎?”為何現在聽起來,他似乎把所有責任歸咎於己身?


    “曾經我確實非常憤怒。”他扯了扯唇角,揚起一道苦澀的弧度,“但是說穿了,是我沒有本事,無法給她她想要的東西。”


    “我聽柔兒說,她曾經上門來討卓文。”程玄璿舉眸望著他,他的心底似乎藏著很多苦楚,他好像是習慣用強悍的姿態和暴烈的脾氣來遮掩內心的一切。


    “卓文跟著她,隻會顛沛流離。”司徒拓自嘲地笑了笑,再道,“不過照目前情形看來,卓文跟著我,才是會有苦難,此次的事可能會牽連他。”


    “你別太擔心,這次的事一定會真相大白的,既然你是無辜的,我相信上天不會這樣殘忍地要了你的命。”程玄璿溫聲安慰道。


    司徒拓不語,隻是定定地看著她。或許是因為這一刻的氣氛,他與她共患難,所以他才會說這麽多話。那些不曾訴諸於口的心情和感觸,他第一次對人傾訴。


    他目不轉睛地直直盯著她,眼神裏似氤氳著一絲情愫,溫熱而,程玄璿不有地低下頭去。這樣的司徒拓,讓她感到不自在,好像有什麽東西噬咬著她,她本能地想閃躲,想避開。


    靜謐的牢中,仿佛彌漫著淺淡的曖昧不明的氣息。


    但沒有維持多久,就被打破了。


    “用飯了!”獄吏粗喊一聲,從鐵門下方的小窗裏塞進兩個碗。


    司徒拓抽離凝望著她的視犀走過去把碗端過來,遞到她手中:“吃吧,還不知要被關多久。”


    接過飯碗,程玄璿愣了愣。原來牢飯就是這樣的。一碗白米飯,加兩三片青菜葉子。


    “發什麽呆?”司徒拓瞥她一眼,故意譏道,“你該不是指望著會有大魚大肉吧?”


    “誰這麽指望了?”程玄璿抬頭瞪他。他真覺得她那麽蠢?


    “那你兩眼發傻地直盯著青菜?以為它會變成雞腿?”


    “我又不愛吃雞腿!”


    “我這是比喻,笨女人!”


    “你那是什麽喻?”


    兩人火氣十足地對視著,剛才片刻的感性溫馨,瞬間消散無影。


    “還不快吃?等涼了,你就更吃不下了!”司徒拓不耐地催道。


    “我又不是吃山珍海味長大的,怎麽會吃不下?”程玄璿不服氣,動筷吃起來。


    見她乖乖進食,司徒拓才慢條斯理地舉起筷子,夾了碗中的青菜,放進她的碗裏。


    “你做什麽?”程玄璿移開碗,沒好氣地道,“我才不需要你照顧,你自己快點吃!”總共就幾片青菜,他還夾給她,那他不是隻能幹吃米飯了?


    “你廢話還真多!讓你吃就吃!”司徒拓惱火,一把搶過她的碗,將自己碗裏的一半米飯也都撥給她。牢裏濕氣重,而她的身體底子弱,若再加上吃不飽,會很容易病倒。


    “這麽多飯?你當是喂豬?”程玄璿奪回飯碗,不想再跟他爭,便道,“我先吃了,如果吃不完,你最好別嫌棄是我吃過的!”


    “少囉嗦!快吃!”司徒拓睨了她一眼,才端起自己的碗開始吃。


    兩人各自麵對一麵牆,默默地進食。直到碗空了,程玄璿才發覺,她竟然不知不覺地把飯吃光了!她好像感染到他處變不驚的泰然自若,居然連吃牢飯也能吃得這般好胃口。


    見她吃完,司徒拓滿意地揚唇。很好,她不是一個嬌生慣養的女子。


    忽然間,隱隱約約的,牢房外傳來幾句對話聲。


    “皇兄,斬立決這個決定是否太過草率?”


    “如今證據確鑿,有何草率?”


    “但是這件事還有很多疑點!”


    “四皇弟,你現在是質疑朕的旨意?”


    “臣弟不敢!但是……”


    “不必多說!朕意已決!”


    牢房內,程玄璿震驚地看向司徒拓。斬立決?就是要把他立即處斬?


    ……………………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殘暴將軍的小妾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轉身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轉身並收藏殘暴將軍的小妾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