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龍顏大怒


    “平身。”不緊不慢的清冷嗓音,出自紫衣男子的口中。


    程玄璿站直身子,對上他的眼睛。那樣深不可測的藍黑色眼瞳,一眼看去,仿佛是藍湖中鑲嵌著黑曜水晶,無法觸摸,遙不可及。


    “想不到皇兄親自來了。”白黎淡笑著道,笑容是一貫的閑適從容,沒有流露絲毫緊張憂切之色。


    “四皇弟,如果朕不親自前來,隻怕過不了多久,你就會被人說是通敵賣國的同謀。”皇帝勾了勾唇角,話語慵懶隨意,但卻意味深長。


    “難道皇兄相信司徒會叛國?”白黎直視著他,毫不忌諱地問道。


    “朕如何想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今證據確鑿。”皇帝淡淡回道,目光一轉,輕飄飄地落在一旁沉默的程玄璿身上,“這位是?”


    “皇兄,她是司徒的妻子,名叫程玄璿。”白黎代答道。


    “哦?朕並沒有宣見她,看來她的膽子不小。”話雖是對白黎而說,但他銳利的眼眸直勾勾地盯著程玄璿,無形的凜冽氣息直逼向她。


    “請皇上恕罪!”程玄璿一驚,忙屈身請罪,“民婦掛心於司徒將軍的情況,才莽撞地跟來,與四王爺無關的!”


    皇帝揚唇淡淡一笑,道:“你都自身難保了,倒還緊著四皇帝的安危。”


    他這句話背後的意思,程玄璿聽不懂,但白黎卻很明白,神色倏然一斂,出聲道:“皇兄,司徒夫人隻是擔憂司徒的景況。”


    皇帝唇邊的笑容不變,手一揚,道:“都不必緊張,朕今夜既然是微服出宮,自然也不會輕易定罪。”


    程玄璿緊抿著薄唇,恭敬地低垂眼睛。原來當今皇上是如此高深莫測的人,雖然他看起來年紀很輕,但他說的話,似乎句句隱含深意,叫人難以捉摸。


    “皇帝,方才你說這位是司徒卿家的夫人,但是據朕所知,她不過是偏房妾室。”皇帝輕笑出聲,似是饒有興味,“司徒拓身為鎮國將軍,功績彪炳,為我皇朝立下汗馬功勞,他如若娶妻,朕應當賜封其夫人一個名號。”


    聞言,白黎的心中頓時一凜,剛才是他疏忽了,他不應說玄璿是司徒的妻子!


    “皇兄,全怪皇帝一時忘記,她的確不算是司徒的夫人,不過是侍妾罷了。”一般的姬妾侍妾,都不會被載入家譜,如果玄璿的身份並非將軍夫人,那麽還有轉圜的餘地!


    “是嗎?”皇帝不置可否,看向程玄璿,淡淡地道:“抬起頭來。”


    程玄璿依言舉眸。他的臉上即使沒有什麽表情,卻也散發著渾然天成的傲然懾人的氣勢,令人心驚。


    “程玄璿,朕知道,你其實是司徒卿家明媒正娶的妻室,隻是一直未得到正式的名分。朕今日就給你一個機會,現在隻要你點頭,朕就頒發旨意,賜封你為一品將軍夫人。如何?”皇帝慢條斯理地說著,英俊得近乎完美的臉上噙著輕淺的笑容。


    白黎暗自著急,朝程玄璿使著眼色。玄璿,萬不可點頭啊!


    程玄璿靜默片刻,定了定心神,才緩緩道:“多謝皇上恩賜,但是此事並不在於民婦是否願意,如果沒有夫君的真心愛惜,虛名要來又有何用。”


    “說得很好。”皇帝淡笑,一雙灼若寒星的瞳眸卻沉了幾分,“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這是人之常情,朕也不會強人所難。”


    “皇上,民婦並非這個意思!”程玄璿抬眼與他平視,正色道,“民婦絕對相信司徒將軍忠誠愛國,決無叛國之心!民婦也相信皇上英明聖見,決不會冤枉良民忠臣!”


    “良民忠臣?”皇帝勾起唇角,掠起一道諷意,“良民,不知是哪國的子民?忠臣,不知是哪國的臣子?”


    “皇兄的意思是?”白黎聽出弦外之意,暗暗皺眉,插言問道。


    “四皇帝,你和司徒拓相交多年,難道你不知道司徒拓身上流著鄔國人的血?”皇帝的眸光隱約變得冷冽。


    “鄔國人?”白黎極為詫異,斷然否決,“不可能!司徒的父母比的是我國人士!”


    “他的父母確實是我國子民。”皇帝的語調不疾不徐,緩慢道,“朕收到的密報之中,除了司徒拓與鄔國蚩尤軍隊勾結的蓋印軍涵外,還有一分司徒家的族譜。如果此家譜並非虛構編造,那麽司徒拓的祖母便是鄔國人。”


    白黎不禁怔然,他從來不知此事,也從未聽司徒提過。難道是司徒故意有所隱瞞?


    程玄璿亦是錯愕,就算司徒拓的祖母是鄔國人,那又如何?這也是證據之一?


    皇帝淡淡地掃過他們,然後慢步走上主位,高坐其中,不再多說。


    正沉默間,門口出現一個人,踏入正廳,關緊了廳門,才恭敬地道:“皇上,臣已安排了人暗中搜查將軍府,必不會驚動其他人。”


    “很好。”皇帝微眯起狹長眼眸,視線落在來人雙手捧著的錦盒上,“已搜到了什麽?”


    “回皇上,臣剛才搜查司徒將軍的書房,在地麵底下找以暗格,取出其中一盒黃金。”那人捧上錦盒,給皇帝過目。


    “其中一盒?如此說來,就是還有不少了?”皇帝打開錦盒,看了一眼,便又合上。


    “回皇上,事實上,整間書房,地底都被挖空半丈,用以囤積暗藏黃金。粗略算來,可能有幾十萬甚至百萬兩黃金,足以另建十座更毫華的將軍府。”


    皇帝半眯的眸子冷冷地眯成細犀突地一掌拍在茶幾上,震得茶盞砰然作響。


    “皇兄……”白黎欲要開口勸說,卻被皇帝的一個手勢止住。


    “傳朕的旨意,即刻派人把將軍府包圍,任何人不得出入!皇弟,你立刻給朕回自己的府邸!”衣袖一揮,皇帝自高椅上站起,揚長而去。


    程玄璿呆愣在原地。司徒拓這次恐怕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那麽多黃金藏在他的書房裏,如果要說他並不知情,有誰會相信?縱使說有人栽袁可那樣多的黃金,要埋藏起來,所需費時,決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難怪皇帝一聽到此,就龍顏大怒了!――


    她怔仲地走回浮萍苑,原本守在苑外的護衛都已被撤賺顯得異常空蕩。


    “夫人,您去哪了?不好了,出事了!”小秀一見到她走進堂中,忙快步迎上前去。


    “我知道了。”程玄璿點了點頭,神情沉重。


    “夫人已經知道了?”小秀困惑地看著她,問道:“夫人怎麽知道的?奴婢明明才剛在您房中看到紙條。”


    “紙條?什麽紙條?”程玄璿疑問。


    “喏!夫人您看,紙條上說將軍失蹤了!”小秀趕緊遞出手中的紙張。


    程玄璿接過,攤開紙細看,半晌,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玄璿,我聽說將軍出事了!”未關的苑門,東方柔焦急地走來,見程玄璿愣愣出神,不禁擔憂地問道,“玄璿,你怎麽了?先不要這麽但心,我相信將軍絕對沒有做通敵賣國之事,定能沉冤得雪!”


    程玄璿無力地扯動唇角,把手中的紙張移到東方柔麵前,“柔兒,你看。”


    “是什麽?”東方柔低頭一看,刹時驚詫無語。


    兩人安靜了好一會兒,東方柔才開口道:“小秀,你去沏壺茶來。”


    “是,柔主子。”


    等到小秀退下,東方柔看著程玄璿,溫聲道:“玄璿,這件事隻怕另有玄機。”


    “我知道,一定是有人存心陷害司徒拓。”程玄璿抬眸,接話道。但她們相信有什麽用呢?皇帝並不相信,而且也沒有能為司徒拓平反的證據。


    “方才王爺回府之前,曾來告訴我簡略的事情始末。皇上已經暗中召將軍返回,現在將軍突然失蹤了,而且前去傳旨的侍衛被人殺死,一切看起來都像是將軍畏罪潛逃。”東方柔娓娓道來,唇畔甚至帶著一絲淺淺的笑意。


    “柔兒,你不擔心嗎?”程玄璿不解,事情已到如此嚴重的地步,柔兒還笑得出來?


    “玄璿,關心則亂。你漏想了一點。”東方柔微笑著道,“這張紙條所寫的訊息,機密而及時。這個向你通風報信且要救你盡快離開的人,極有可能是此事的關鍵人物。”


    “關鍵人物?”程玄璿一怔。雖然紙上沒有落款,但應該是方儒寒所寫的,難道方儒寒就是陷害司徒拓的主謀?為什麽?他們之間有怎樣深重的仇恨,以致他要置司徒拓於萬劫不複之地?


    “玄璿,這個人再出現時,你一定要想辦法留住他。”整了神色,東方柔嚴肅地道。


    “隻怕以我之力,留不住他。”程玄璿顰蹙著秀眉。方儒寒的輕功厲害非常,如何留他?


    “希望王爺能夠義氣相助。”


    “但是皇上已經下令不許王爺插手此事。”


    看著程玄璿眉頭緊皺的模樣,東方柔的心情亦是凝重。如果沒有王爺的幫忙,隻怕將軍無可翻身了。


    程玄璿靜思了一會兒,輕聲問道:“柔兒,現在將軍府已被皇上派人看守著,你我都難以出府。不過,我有辦法見王爺一麵,你能否幫我?”


    “幫,我一定幫你!”東方柔重重地頷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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