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濕的海風帶著一股淡淡的鹹味,輕輕地吹起了牟凡額邊的發梢,卻吹不散牟凡緊張的心情。隻因為今天的這一場比試,是這次道法比試中最關鍵的一場,若能在這一場比試中獲勝,那麽從此以後“牟凡”這個名字,將會被很多的人記住。


    比試台下是三宗數百名弟子,所有人的目光都緊緊地盯著比試台上的兩個年輕人。在眾人的注視下,牟凡卻緩緩地轉過了臉來,朝著正坐在後方觀戰的雲無依望去。


    四目相交,牟凡看到了雲無依充滿關懷與鼓勵的目光,頓時隻感覺到心中一暖,暗想道:“姐姐待我實在是太好了,就算為了她,我也應該奮力一搏,將這次道法比試的第一名拿下。若我奪得第一,想必姐姐她也一定會非常高興吧!”


    牟凡神情振奮,熾熱的眼神卻逐漸冷卻下來,炯炯地盯著前方的對手。


    他的對手不是別人,正是在“天神宗”內被譽為“天才弟子”的丁然。


    丁然一臉從容,如嶽峙淵停般站在比試台上,雖然年歲不大,但顧盼之間已初具一派宗師的風儀。在台下不少年輕女弟子的傾心注視中,表麵上站得筆挺的丁然,卻悄悄地向人群中的清柔傳音道:“清柔師妹,昨晚上睡得可好?”


    人群中的清柔乍聞丁然的神識傳音,頓時臉上一紅,一雙俏眼慌亂地朝左右瞄了一下,見無人注意到自己,清柔方才暗鬆了一口氣,急傳音回應道:“丁、丁哥哥,現在比試就要開始了,你、你可千萬別分心,好嗎?”


    丁然的傳音中帶著笑意,說道:“清柔師妹放心,如今在三宗之內,能夠擊敗我丁然的人,恐怕還沒有出世哩!”


    人群中的清柔朝著牟凡那邊瞧了一眼,語氣中帶著擔憂道:“丁哥哥,你可別小看了那邊的那位牟凡師兄。他既然能夠在連續的比試中勝出,必定有非凡的本領。丁哥哥,你、你還是小心一點的好。”


    “唉,好吧……”丁然無奈地傳音道:“清柔師妹,這次的比試已經是我能夠參加的最後一次,其實我心中也希望能夠在這一次的比試中,能夠與實力相當的對手較量一番……”丁然傳音說著,看到牟凡的眼神已經朝自己望來,當下中止了傳音,淡笑著朝牟凡施了一禮,朗聲說道:“牟師弟,丁然這廂有禮了。”


    牟凡恭敬地還了一禮,說道:“丁師兄太客氣了。三宗之內,丁師兄大名如雷貫耳,牟凡今日能夠與丁大哥交手,實在是榮幸之至!”牟凡說的倒也是實話,丁然成名十幾年,已經連續幾次的道法比試中奪得第一,實力擺在這裏,任是誰也不敢小瞧的。


    兩人遙遙寒喧了幾句之後,比試台邊,“碧落天”宗主雷落已經站了起來,瞧了瞧天色,然後緩緩說道:“好了,這一次的道法比試進行到今天,也已經進入尾聲了!這一場比試,將會決出第一、第二名的歸屬,丁然、牟凡,你們兩個準備好了沒有?”雷落的聲音不大,但全場近七百弟子,每個人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當得到兩人的示意後,雷落大聲道:“那好,既然你們已經準備好了,那這場比試這便開始吧!比試的規則我也不哆嗦了。”當雷落說完,緩緩坐到座位上的時候,這場比試便宣告開始了。


    雷落坐在座位上,心頭有著一絲失落。失落是因為淩茉兒,那個曾被自己寄予厚望的女弟子。


    “唉……要是茉兒在這裏,恐怕丁然、牟凡這兩人,誰也不是她的對手!”雷落心中歎氣,眼神卻無奈地落在了台上的兩人身上。


    此刻,丁然的臉色已經變得嚴肅起來,隻聽他緩緩說道:“牟師弟,我丁然自從十一歲開始參加這三年一次的道法比試,十八年來已經連續六次奪得了第一。這一次,希望牟師弟能夠讓我盡興……”


    丁然微微一歎,目光中有著深深的落寞,常勝固然可喜,可是卻讓人尋找不到努力的方向。丁然目光在台下掃過,目光落在了“崇天門”掌門閭丘達的身上。或許也隻有這位曾經在道法比試中連續幾次奪得了第一的閭丘掌門,才能夠明白自己此刻的迷惘吧!


    看到牟凡回頭朝著雲無依微笑,丁然一邊駢起右手二指凝氣為劍,一邊微笑提醒道:“牟師弟,這等重大場合,你可千萬別分心啊!”


    牟凡信心十足,渾身戰意升騰,也微笑回敬道:“丁師兄,小弟正等著領教你的高招呢。”


    兩人相視一笑,都不再說話。


    隻見場中,丁然右手高高舉起,一層層肉眼清晰可見的玄青色氣流,正迅速往丁然右手手臂上凝聚。這一手法訣,赫然便是“天神禦劍訣”的起手式。


    坐在場邊的“天神宗”宗主冷如冰看到丁然的動作,不由暗忖道:“‘天神禦劍訣’然兒一向很少施展,為何這次會如此迫不及待呢?那個叫‘牟凡’的‘崇天門’弟子,又該如何抵擋然兒的這一招呢?”冷如冰看到丁然的動作,恍惚間想起了自己年輕的時候,同樣是以這一招“天神禦劍訣”與一個傳奇般的人物交手。


    “當年他是靠著‘天殞石’才能夠接下這一招!如今,牟凡這小子又會如何抵擋?”


    比試台周圍熙熙攘攘的三宗弟子看到丁然這氣壯山河的法訣,都不由得屏息凝氣,全神貫注地觀看著。天空中,在丁然右手擎舉的方向,一柄貫通天地的玄青色巨劍以極快的速度形成。氣劍卷起了天空上的氣流,連雲彩也卷得逐漸往劍身的方向移動,在天空中漫卷成一個棉花樣的漩渦。


    看到天空中的景象,人群中不知誰首先驚歎了一聲:“這一招的威壓實在可怕,若是轟到這地麵上,恐怕這小島也會被剖分開來!”


    另外一名弟子也附和道:“不錯!但丁然師弟實力超群,一定能夠將威力控製在一定的範圍,不會殃及旁人的。”


    也有一些幸災樂禍的聲音道:“那邊的那個小子看起來要倒黴了,丁師兄的這一招,也是他那種身手能夠接得住的?”


    人群中逐漸騷亂起來,而牟凡此刻卻隻是靜靜地瞧著丁然凝聚出來的巨大氣劍,心中納悶道:“奇怪,丁師兄為什麽要整這種華而不實的招式呢?難道他以為憑這樣的法訣就能夠擊敗我嗎?”


    “天神禦劍訣”所凝聚出來的巨大氣劍,旁人看起來威力極大,可是隻有場上的丁然、牟凡兩人知道,這一招隻是虛有其表而已。


    丁然俊美的雙目盯著牟凡,心中暗道:“牟師弟,這一招若是你接不住,那後麵的也不用再比了……”


    看到牟凡疑惑的眼神,丁然狡黠地一笑,右手轟然斬落。巨大得貫通天地的玄青色氣劍,在丁然的牽引下,立時便往牟凡頭頂筆直地轟落。


    “這樣的法訣,也能夠傷人?”牟凡能夠感覺得到,氣劍雖然看似強橫,可是所有的力道都往外發散,旁人看起來隻道這一招厲害非凡,可是卻根本體會不到其中的玄機。


    “難道是丁師兄在讓我?”牟凡正盤算著自己應該如何閃避,才不會顯得太輕鬆,同時又不會太狼狽的時候,突然聽到丁然朗喝一聲:“龍拳——”


    牟凡心驚之下,突然便感覺到了“天神禦劍訣”的威力:玄青色的巨大氣劍竟然瞬間凝聚得如同實質,磅礴的威壓讓自己也感到心驚。同時,牟凡的神識也已經發現,丁然右手已經攏握成拳,拳頭外,一個龍頭形狀的拳套憑空出現。在龍頭的兩隻深邃眼眶中,青色的“三昧真火”正歡快地跳動著。


    麵對突如其來的變化,牟凡瞬間明白了:“丁師兄他……他是想一招定勝負麽?”牟凡嘴角泛起了冷笑:“哼,竟然就這麽小看我?”


    “轟隆隆——”一連串的轟響聲中,寬敞的比試台整個被剖成了兩半,漫天的塵土掩蓋了台上兩人的身形。


    場下的人群中,一個聲音暗歎道:“唉……這家夥,敗得好慘,竟然連丁師兄一招也接不下!不過也是,丁師兄這一招實在太厲害了,換了是誰也不一定能接下。”


    經驗不足的弟子習慣用眼睛去感知,而那些經驗豐富的弟子,在神識窺探過漫天煙塵之下的動靜後,才紛紛驚呼出聲道:“這……這個牟凡,竟然接下了!”


    土黃色的滾滾煙塵中,一條絳紫色的電龍呼嘯騰空,歡快地爆響起“劈嚦啪啦”的聲音。


    場邊,見識到這一幕的冷如冰臉色大變,倏地站起來道:“這……這是……為什麽那個牟凡也會這種雷電法訣?”其實,若非電蟒進化成了電龍,恐怕冷如冰早已由此推測到牟凡的來曆了。


    紫色的電龍在空中爆竄,牟凡敦實的身形也漸漸隨著電龍禦風飛上了半空。


    遠處,飛身立在空中的丁然一臉興奮,撫掌笑道:“好極了!好極了!牟師弟,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嗯,看來這一次,我也可以高高興興地打上一場了!”


    牟凡控製著右臂上的紫色電龍盤旋環繞在自己身旁,遙對丁然道:“丁師兄,我也希望你能夠拿些真本事出來,讓小弟我開開眼界。”


    丁然一愕,隨即笑道:“好!好!難得遇上牟師弟如此高手,那小兄我就獻醜了!”


    冷如冰在地麵上仰望著半空中的二人,耳邊聽著丁然的聲音,暗道:“然兒他……難道要用那種法訣了麽?”


    果然便聽丁然的聲音自高空上傳來道:“牟師弟,我也不瞞你,當年我曾獲奇遇,習得了一門‘九鼎問仙訣’的法訣。這門法訣,乃是上界仙人帶到凡間來的,聽說乃是仙界中最頂尖的修道法訣之一!牟師弟,你可要小心了!”


    就在丁然說出這話的時候,距離這個島嶼不遠處,一個尚不足百丈方圓的珊瑚小礁上,一個身穿黑袍的人影緩緩自珊瑚礁中坐起,嘿然笑道:“這孩子也真是……什麽叫‘聽說’?明明就是嘛!我符犁所修煉的‘九鼎問仙訣’,乃是與魔界的‘震日魔天訣’齊名的仙界最頂尖的法訣之一!”


    這個黑袍人影僵硬得如同化石般的臉龐逐漸化開,三綹長髯飛揚垂下,赫然又是幽冥地界的那位一品上仙符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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