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歧王”渠煊不費吹灰之力,便讓邛盧大巫形神俱滅,與此同時,在仙界南大陸巫界的一座高塔上,一個身形魁梧的老頭腳下一個踉蹌,差點便從這座幾可接天的白色高塔上摔下來。


    老頭站穩身形後,臉色已經轉為蒼白,隻見他一雙眼皮不住地顫抖,似乎瞬間蒼老了幾百歲一般。老頭稍稍穩定了一下情緒,身形一動,便已瞬移出現在高塔底部的一間密室中。


    昏暗的密室裏唯一的光源,全都來自於地麵上一個奇怪的法陣。法陣複雜的圖案上方,九個古樸蒼老的符咒文字正閃耀著溫和的光芒,其中的三個符文還在緩慢旋轉著,一邊轉動,一邊散發著和煦的白光。而另外的六個文字則已經完全靜止,隻有一點黯淡的光芒逸出,遠遠看去便如同失去了生機一般。


    老頭看著法陣右下角的一個灰色文字,黯然長歎了一聲,悲痛地道:“這一次……是邛盧……”


    正在這老頭黯然神傷的時候,兩個強大的神識驟然降臨。其中的一個神識,嘶啞的聲音悲慟地對老頭傳音道:“仲庚兄,邛盧他出事了!”


    另一個神識傳音卻較為婉轉,聲音中也自帶著一種深深的哀痛:“仲庚大哥,邛盧大哥他……他也隕落了嗎?”


    被兩個強大的神識稱為“仲庚”的這個魁梧老頭,正是巫界碩果僅存的四位大巫之一。而兩個強大的神識,則分別來自於巫界西麵的戈呂大巫與巫界東方的侗車大巫。


    接到兩位大巫的神識傳音,仲庚大巫沉痛地回答道:“是的,‘巫靈法陣’上顯示,邛盧的確已經形神俱滅了!”


    侗車大巫婉轉的聲音傳來道:“仲庚大哥,你知道是誰下的手嗎?是不是真武?以邛盧大哥的實力,在仙界中,也隻有號稱最強仙帝的真武,能夠將邛盧大哥徹底擊殺了。”


    戈呂大巫嘶啞的聲音在虛空中響起來道:“小妹,邛盧一向隻在巫界與仙界邊緣活動,而那裏正是勾陳的地盤。我聽說真武與勾陳有點仇隙,所以邛盧被真武所殺的可能性很小!”


    “你們不用猜了……”仲庚大巫的聲音遠遠地傳送到遙遠的戈呂大巫與侗車大巫的腦海中:“‘巫靈法陣’上已經顯示得很清楚了,邛盧他是在人間界中隕落的……”


    “人間界?這怎麽可能!”婉轉的聲音驚訝萬分地傳來道。


    “仲庚兄,難道……人間界也有邛盧那等實力的高手了?”嘶啞的聲音也傳了過來。


    仲庚大巫魁梧的身影微微顫抖著,傳音說道:“這件事情,我也不是太清楚,所以……我決定親自到人間界走一趟!”


    侗車大巫婉轉柔弱的女子聲音傳來道:“大哥,兩界間的壁壘對實力越高的人約束越大,大哥難道是想神識下界嗎?”


    仲庚大巫斷然說道:“不!我決定親自走一趟。”


    戈呂大巫的神識也傳音說道:“仲庚兄,難道你有辦法突破兩界間的壁壘了?”


    “對!”仲庚大巫瞧著密室中的地麵上那個玄奧複雜的“巫靈法陣”,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最後才道:“兩位,我已經下定了決心,將‘巫靈法陣’帶到下界去!‘巫靈法陣’的威力你們也是知道的,突破兩界壁壘,對法陣逆天的威力來說,隻不過是區區小事而已!”


    “仲庚兄,你……你瘋了!”戈呂大巫聽到仲庚大巫竟然要把“巫靈法陣”也帶走,嘶啞的聲音不由焦急地勸道:“仲庚兄,你難道不知道,‘巫靈法陣’乃是遠古之時,十二位祖巫大人聯手,將妖皇的肉身鎮壓時所設下的封印嗎!”


    侗車大巫的聲音比戈呂大巫的更為焦急,幾乎都帶上了哭腔道:“仲庚大哥,‘巫靈法陣’乃是巫界億萬年來安寧和平的倚仗,大哥你若是將法陣帶走,那……那……”


    仲庚大巫泛著綠光的眼神緊緊地盯著地麵上那個布滿了蠅頭小字的法陣,看著法陣上九個比周圍密密麻麻的小字大了幾號的古老符文,心中也不由得猶豫起來。


    正在這時,巫界一個遙遠的地方,傳來了一陣強烈的波動,天地間的仙靈之氣也倏地淡薄了起來。


    戈呂大巫的聲音興奮地傳音道:“仲庚兄,‘封神石’出現了!是在我的地盤上!我先瞧瞧去!”嘶啞的聲音杳然,戈呂大巫強大的神識已經無聲無息地退走了。


    “大哥,我也去看看!”侗車大巫的聲音頓了頓,又道:“‘巫靈法陣’的事情,大哥你還是再考慮考慮!”說完,連侗車大巫的神識也退走了。


    仲庚大巫獨自站在昏暗的密室中,地麵上,則是巫界最神奇、而且也是從來沒有被哪一位大巫動用過的“巫靈法陣”。


    “巫靈法陣”除了底部那些縱橫交錯的複雜圖案,還有著許多密密麻麻的細小文字。細小的文字如同戰場上的士兵,簇擁著九個更大一些的文字。所有的文字都閃現著白色的光芒——除了那六個代表著已經隕落的六位大巫的符文以外。


    仲庚大巫看著麵前的“巫靈法陣”,感覺到這法陣就如同天地間無數山川、河流、人畜最簡略的縮影,蘊藏著道之不盡的無地奧妙。


    仲庚大巫歎息一聲,緩緩說道:“可惜了……‘巫靈法陣’三種妙用,流傳下來的卻隻有最粗淺的第一種!不過這已經足夠了!”


    仲庚大巫已經下定了決心,眼神堅定地注視著法陣,右手輕揮之間,一個個古老的文字在仲庚大巫的手掌間如同行雲流水一般,漸漸顯現然後又再消散。同時,地麵上那個所謂的“巫靈法陣”,此時突然自地麵上脫離了出來,逐漸幻化出十二個古老的符咒,十二個古老的符咒緩緩地旋轉,不斷地逸散出無數密密麻麻的細小符咒來,如同帝王點將般,很快地形成了一個更加玄奧難解的法陣圖案。


    經過這一番變化後,密室中已經產生了兩個法陣,其中一個是受著仲庚大巫的驅使,正飄浮在半空中的“巫靈法陣”,而另外一個,則是指示著巫界九位大巫生死下落的“九黎法陣”。


    仲庚大咒瞧著地麵上仍然存在的九個符咒,暗暗歎息道:“想不到當年我們九位大巫聯手再在這‘巫靈法陣’上加持了一個‘九黎法陣’,如今竟然如此輕易地便被破去了。十二位祖巫大人聯手布下的法陣,確實是天地間最神奇莫測的創舉啊!隻是……那位能夠以一人之力獨戰十二位祖巫大人的妖皇,又會是怎樣一個驚天動地的人物!”


    仲庚大巫唏噓了一陣,右手一招,法陣圖案迅速變小,如同紅底白字的刺青般鐫刻在了他的右手掌心中。


    對著自己的手掌欣賞了一陣,仲庚大巫傲氣勃發,朗聲大笑道:“法陣在手,三界我有!如今正是‘封神石’陸續出現的時刻,說不得,這一次的封神之爭,我仲庚大巫也應該插上一腳了!”


    仲庚大巫意氣風發的時候,一個虛無的聲音娓娓地傳來道:“可惜啊……可惜!你既知‘巫靈法陣’乃是鎮壓妖皇肉身的關鍵,又怎可如此不顧大局地將它揭下了呢?”


    聲音縹緲無蹤,令仲庚大巫心神劇震,微綠的眼神茫然四顧,最後遲疑不定地問道:“你是誰?你怎麽知道妖皇的事情?”


    縹緲的聲音續道:“我?我是鴻鈞!”


    “鴻鈞?”仲庚大巫心中一懍,疑惑地道:“你是傳說中的仙界道祖?”


    鴻鈞的聲音和藹地傳來道:“傳說不敢當,不過道祖確實是我。”


    仲庚大巫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問道:“妖皇被我們巫界十二位祖巫聯手鎮壓了無數年,仙界也得以安離了無數地的平靜,可是憑什麽,四塊大陸上的安寧福祉,卻要我們巫界獨自承擔!”


    “跟你說了,你也不會懂的!”鴻鈞的聲音續道:“你起出法陣,無非是為了壯大自己的實力,要麽參與封神之爭,要麽鏟除世俗中的對頭吧?可是你又是否知道,就算你封神成功,也將要承擔更多的責任?”


    仲庚大巫魁梧的身影傲然挺立,不屑地道:“哼,你鴻鈞是仙界道祖,我仲庚是巫界大巫,大家不是一家人,不說一家人。我仲庚行事但求隨心所欲,你也不要想對我弘揚什麽大道理。我是不會聽的!”


    “隨心所欲?”鴻鈞的聲音笑了笑,說道:“嗬嗬,這一句話,在無數年前,也曾有一個年輕人像你現在這樣對我說過的,隻可惜,他封神成功,卻依然不能隨心所欲……”


    仲庚大巫神情一懍,眼皮微不可察地跳動了一下,連問道:“封神成功?那人是誰?”


    “‘西歧王’,渠煊。”


    仲庚大巫心頭劇震,嘴皮動了動,擠出了幾個字,道:“西、西歧王……”


    鴻鈞緩緩道:“你也應該聽說過他吧。”


    “你說的,是傳說中那個在無數年前的封神之爭中,擊敗了祖巫帝江大人的那個渠煊?”


    鴻鈞說道:“就是他了。如今‘巫靈法陣’已啟,妖皇的魂魄,在這無數年來雖然不知所蹤,但是他的肉身,乃是天地間唯一一具能夠永恒不滅的,要是妖皇的魂魄歸來,恐怕三界中,也隻有渠煊可擋!”


    仲庚狐疑地道:“渠煊隻不過是擊敗了帝江大人而已,但是傳說中的妖皇,卻必須十二位祖巫大人聯手才能夠鎮壓。你憑什麽說渠煊能夠對付妖皇?”


    鴻鈞的聲音縹緲地傳來道:“這一片天地中,渠煊靈魂不滅,妖皇肉身不滅。這兩人,如果不能共生,則必定同死。既然你已經打算參與封神之爭,那便由得你吧,隻希望莫為他人作了嫁衣……”最後一個“衣”字聲音仍在密室中回蕩,而鴻鈞那似乎無處不在的神識,卻已經銷聲匿跡了。


    仲庚大巫沉默了片刻,方才釋懷道:“哼,將來的事誰管得了?也許妖皇魂魄已滅,永不會回來了呢?如今邛盧莫名其妙地死了,他的仇不能不報!待我下到人間界後,為邛盧報了仇,再去爭奪那八顆‘封神石’!”


    仲庚大巫欣喜地伸出右手仔細地瞧著,左手在右手的法陣圖案上摩挲了片刻,方才滿意地說道:“有‘巫靈法陣’在手,足可以讓我順利封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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