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幻的人影模糊不清,可是李彧與陸壓都能夠在腦海中清晰地“看”到鴻鈞清臒的臉容。這種直接作用在對方神識中的神通,已經是天地間最巔峰的本領了。李彧不敢怠慢,恭敬地對著鴻鈞的身影躬身施禮,說道:“鴻鈞道兄,小子李彧,特來拜見。”


    鴻鈞笑嗬嗬的聲音直接在二人的腦海中響起來道:“李彧道友,你也是憑著一己之力開創了一派的至尊人物,不必如此多禮。”鴻鈞說完,又對陸壓說道:“師弟,我和李彧道友有事相商,你就先在外邊候著吧。還是你另有去處?嗬嗬,我現在可沒空搭理你。”


    陸壓朝著李彧聳了聳肩,對鴻鈞無奈地說道:“行了,師兄,我還是自己找些樂子去吧。”說著,陸壓駢起右手二指一劃拉,堅固的空間頓時被劃開了一道狹長的縫隙,接著,陸壓整個人便鑽入到空間縫隙中,消失不見。


    陸壓走後,鴻鈞帶著李彧來到了玉昆山頂上的“洪荒齋”中。


    “洪荒齋”相當寬敞,乃是由玉昆山上那株巨大的“農須殃木”的根莖,自然而然地生長、拱繞而成,也是整個玉昆山上靈氣最濃鬱的地方,是道祖鴻鈞的修煉之所。


    李彧在一張由神木的根須形成的椅子上坐下,雙眼盯著鴻鈞那虛幻的身影,神情嚴峻地說道:“鴻鈞道兄,‘西歧王’的魂魄,已經從那個地方回來了……”


    鴻鈞虛幻的身影在進入“洪荒齋”後便開始實質化,很快幻化形成了一個相貌清臒的老者。隻見他點頭說道:“李彧道友,這件事情,我已經明白了。”


    李彧神情依舊嚴肅,說道:“鴻鈞道兄,我知道這片天地中的事情,沒有哪一件是能夠瞞得過你的,可是為何你知道他回來,依然如此樂觀呢?”


    “嗬嗬,很簡單啊。”鴻鈞老道笑嗬嗬地說道:“就憑四個字——‘征羅神將’!”


    “鴻鈞道兄,我不得不提醒你,‘西歧王’……已經不再是‘征羅神將’了。”


    鴻鈞不以為然地笑了笑,緩緩說道:“李彧道友,我且問你,即將到來的這一次‘封神之刻’,已經是這片天地誕生以來的第幾次了?”


    李彧想了想,說道:“算上這即將到來的一次,已經是第五次了!”


    鴻鈞老道繼續問李彧道:“那從曆次的封神之爭中脫穎而出的至尊人物,你也應該知道都是些什麽人吧?”


    “這個我知道。”李彧點著頭,如數家珍地娓娓說道:“第一次封神成功的,是盤古大神;第二次是鴻鈞道兄你;第三次是‘西歧王’渠煊;第四次,則是小子我。”


    鴻鈞老道連連點頭,附和道:“李彧道友,你說的不錯。五次封神,就有四段紀元。自盤古大神開天辟地、以無上功德自然成神以來,這片天地也已經誕生了將近四萬億年了……”


    李彧聽著鴻鈞老祖的話語,少有地皺起了眉頭,不解地問道:“鴻鈞道兄,你說的這些,與‘西歧王’渠煊的回歸,有什麽關係嗎?”


    “當然是有的。”鴻鈞老道緩緩說道:“李彧道友,你封神成功之後,想必也已經開始明白到,其實所謂的神界是並不存在的。神、聖、妖、仙、凡五界中最巔峰的一界,其實也就是你我此刻所處的這‘聖界’了……”


    “不錯。”李彧點頭說道:“我封神成功之後,已經獲得了遨遊五界的能力,可是眾口傳說中的神界,我卻從來沒有辦法去到過。當時我就開始懷疑,這天地中,是否真的有‘神界’這個地方!”


    鴻鈞老道嗬嗬笑著接口道:“李彧道友,其實我是想告訴你,所謂的神界,是真真實實地存在過的。”


    聽到鴻鈞老道的話語,李彧倏地站了起來,斷然道:“鴻鈞道兄,這不可能!”


    鴻鈞老道笑道:“李彧道友稍安勿躁。我先明白地告訴你,神界是真實地存在過的。在宇宙還是混沌一片的時候,混沌中孕育出了兩個最早的生靈,其中一個,就是盤古大神。盤古大神開天辟地,於宇宙混沌中肇分出神、仙、凡三界。盤古大神也因此成就了無上功德,自然成神了。”


    “這些事情,你怎麽知道的?”李彧震驚地道。


    鴻鈞老道笑道:“我當然知道,因為我的本尊,乃是混沌宇宙中的一條地龍!”


    “地龍?”所謂的地龍就是蚯蚓。李彧有點驚訝,這麽隱秘的事情,鴻鈞老道為什麽要告訴自己?


    鴻鈞接著說道:“盤古和我,是混沌宇宙中最早的生靈。隻可惜盤古大神開辟了神、仙、凡三界之後,便功成隕落身化三清,無法享受到神界的舒適安寧。盤古大神當初開天辟地的壯舉,最後全都便宜了我。可以這樣說,我是第一個居住到神界中的生靈!”


    李彧訝然地瞧著“洪荒齋”四周的情形,疑惑地問道:“就是這裏?”


    “當然不是。”鴻鈞老道續道:“李彧道友,你且先聽我說。自從盤古大神身化三清之氣後,我便在神界當中修煉。很快,憑著神界濃鬱的靈氣,我的修為大進,後來在第二次的‘封神之刻’中成功晉升。當時,我有感於盤古大神對我的恩德,便將三清收為弟子,然後又花了相當長的時間,將三界逐漸完善……從時間上來劃分,盤古大神和我,都是自混沌宇宙中誕生出來的生靈,是古神,與你、‘西歧王’渠煊這些今神,是有很大區別的。”


    “鴻鈞道兄,”李彧恢複了淡然的神情,笑說道:“你說了半天,我還是沒有弄明白,當初盤古大神開辟出來的神界,究竟在哪裏?”


    鴻鈞微微歎氣,說道:“神界……消失了!”


    “消失?”李彧不信,笑說道:“神界好端端地又怎麽會消失?”


    鴻鈞老道臉色逐漸變得凝重,說道:“李彧道友,冥河你知道吧?”


    “知道!”李彧點頭道:“當年‘西歧王’渠煊封神之後,極力要越過冥河到達彼岸去。也就是為了此時,我才與他鬧得不歡而散。哼,他渠煊自恃擁有了強大的實力,並且通過神劫煉製出了‘征羅七神器’,早已經不將本事低微的我放在眼裏了!哼,他恐怕也不會想到,在一萬億之後,我李彧也能夠封神成功吧!”


    鴻鈞老道歎了一口氣,說道:“李彧道友,其實你誤會渠煊了。他之所以想要穿越冥河,其實那是因為我將神界消失的事情告訴了他。”


    “難道是冥河……”李彧疑惑地瞧著鴻鈞老道清臒的臉龐,問道。


    “是的,神界的消失,正是因為突然出現的冥河,將神界與其餘幾界來往的通道,徹底地封堵住了!”


    聽到鴻鈞老道的話,李彧心中不悅,問道:“這件事情,道兄當初為何不曾與我細說?”


    鴻鈞老道籲了一口長氣,歎道:“當初渠煊之所以一去不返,都是因為我將這件事情告訴了他。我當時又怎知道,你會不會在知道了神界消失的原因之後,也想要越過冥河去看一看?所以,我就沒有將這件事情告訴你。”


    李彧嚴肅地說道:“這一次渠煊大哥回來,我已經感覺不到他的生機,想必他已經失去了肉身……”


    鴻鈞臉露微笑,截口道“最起碼他已經回來了,不是嗎?至少他的回歸,並非像你所想的那樣,是一件壞事。我們可以從他那裏,得到許多關於冥河彼岸的信息。”


    李彧聞言站起身來,附和道:“那好,我這去找他。”


    鴻鈞橫身一閃,身形驟然出現在李彧麵前,攔阻道:“慢來。如果渠煊真的想見我們,從他回來的那一刻,早就已經找到這裏來了。既然他暫時還不想見我們,我們此刻還是不要去打擾他吧。反正仙界四塊大陸上的‘封神石’已經陸續出現,我們此刻不妨作壁上觀,且看這一次是誰能夠從封神之爭中脫穎而出,晉升成神。”


    鴻鈞老道頓了頓,又再說道:“我心中已經有了打算,等這次封神過後,我再連同‘西歧王’渠煊、李彧道友你,還有這次封神成功的那位道友,四人一起去探那冥河!”


    李彧聞言,喟然道:“好吧,暫時也隻能這樣了。不過,鴻鈞道兄,關於這一次的封神之爭,我有一個小小的建議……”


    ######


    人間界,極北冰原一如往常般寒冰刺骨。在連血液都能夠輕易凍結的冰洋深處,一條人影迅捷得如同一道白光,倏地竄出了水麵。


    “奶奶的,氣死我了!”白光竄出水麵之後,一個手中握著骷髏法杖的幹瘦老者哇哇大叫道:“勾陳仙帝,你這個陰險卑鄙的家夥!將‘封神石’有可能出現的地方告訴本大巫,原來是不安好心啊!哇呀呀……勾陳仙帝,你這個混蛋……”


    這幹瘦矮小的老者哇哇地怒罵了半天之後,臉上的神情才慢慢顯露出喜色,陰笑道:“不過……勾陳你恐怕怎麽也不會想到,仙界的其中一顆‘封神石’,會落到我邛盧大巫的手裏吧!挖哈哈哈哈——”


    極北冰原寒風呼嘯著刮過,在這位來自上界的邛盧大巫的狂笑聲中,距離較近的一些浮冰已經開始在擴散的聲波中龜裂開來,然後在一連串的“喀喀”大響中碎裂成了無數塊。


    邛盧大巫收起了笑聲,微眯著的眼睛往左右張望了一下,笑說道:“嗯,飛升容易下界難,既然本大巫僥幸降臨到人間界來,自然要好好遊玩一番!”


    邛盧大巫拍了拍腰間脹鼓鼓地突起來的一塊地方,滿意地幹笑了一聲後,身形一閃,便消失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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