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陽光依舊毒辣,豐湛城南門的守城千總李圩屯打著赤膊,紅著眼喘著粗氣,任汗水在濃密的胸毛流淌。李圩屯看了一眼頭頂上亮得晃眼的太陽,舔了舔幹裂的嘴唇,對著幾個士兵吆喝道:“媽媽的,連個鬼影都沒有!汪敢、李響,將城門關了,大人我請你們幾個到‘六姑娘’吃酒去!”


    幾個守城士兵轟然叫好,忙不迭地合力將城門關了。


    李圩屯看看城門,又再抬頭看看天,突然看到三個人影在空中飛行。李圩屯駭了一跳,揉了揉眼睛,手搭涼棚再看,卻哪裏有人的影子。


    “媽媽的,這年頭怪事真多,莫不是活見鬼了!”李圩屯嚷嚷著,在一群士兵的簇擁下朝酒肆走去。


    老寒頭正在屋裏算著帳,突然聽到了敲門聲。


    “誰呀?”聽著那特殊的節奏,老寒頭走過去開門。


    看到依稀有點熟悉的衛驚蟄,老寒頭眯著眼睛想了一會,才想起來人是誰:“衛小哥,是你?咦,這幾位是?”


    一個麵覆黑紗的少女翩然從裏屋內走出,瞧了衛驚蟄與他身後的風兒、澤婆一眼,說道:“衛驚蟄,你來了。跟我來吧。”說著轉身往裏屋走去。


    衛驚蟄與風兒、澤婆緊跟著這少女走進裏屋,裏屋的中央有一個繁雜的陣法,衛驚蟄從陣法布置的格局來看,這應該是一個融合了生、轉、聚三種本源特性的複合陣法。


    “這就是地支陣法?”澤婆眼睛一亮,瞧著陣法的圖案訝異道。


    “姑娘,請問你是……”衛驚蟄則瞧著蒙麵少女問道。很久之前自己也曾見過這少女,可惜卻不知道她的名字。


    “我姓墨,叫小璐。”小璐的語氣已經沒有了幾年前那種冷傲:“你們快站到這陣法上來。”


    等衛驚蟄等人站上去後,墨姝在陣法上動了幾下,光芒亮起,衛驚蟄等人隻覺得周圍景物變換,竟然出現在在一個地穴裏。


    這個地穴就像一個地下宮殿一樣,有著許多獨立的洞穴,周圍也被布置了一些火陣,照得地穴中一片明亮。地穴大廳中空無一人。


    “小璐姑娘,你來了?”一個白白淨淨的臉孔從最近的一個洞中探了出來。


    “白芙蓉!”風兒立刻興奮地上前去揪白芙蓉的耳朵。


    白芙蓉一閃躲過,當下笑道:“啊哈哈!風兒,是你啊。哈,太好了,衛大哥,你、你也回來了!”


    白芙蓉的這一喊,立時引出了一群人。


    在紛紛走出的一群人中,衛驚蟄的眼裏隻有一個美麗的身影,清麗脫俗,明眸善睞,臉頰有一點消瘦,卻更顯出那一腔哀怨的楚楚柔情。


    人未至,臉先紅,唇未啟,淚先流。衛驚蟄已顧不得許多人在旁,與柳夢憐緊緊相擁在一起。


    “呆子,是你麽?”柳夢憐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立刻將臉抬起,伸手撫摸著衛驚蟄的臉頰。


    “夢憐,是我!”衛驚蟄眼中也盈滿了歡喜的淚水。六年了,原來這六年來,夢憐也是深深地念想著自己,從來也沒有變過。


    周圍的銀甲、雷師等人都識趣地不作聲,悄悄又退回各自的洞穴去。一旁的白芙蓉卻皺著眉偏開了頭,瞧著正緊抿著嘴唇的風兒,輕輕歎息了一聲。


    墨小璐狠狠在白芙蓉手臂上掐了一把,罵道:“白芙蓉,人家相聚,你不道賀就罷了,還歎什麽氣!”


    “別煩我!”白芙蓉甩開了墨小璐,來到風兒身旁:“風兒,來,咱們玩個遊戲。”


    墨小璐驚呆在原地,以往的白芙蓉,任由自己欺負打罵也是一副笑嘻嘻的死相,今天怎麽突然間變得陌生了?


    “嚕嚕——”嚕嚕歡叫著飛到了衛驚蟄的肩膀上。


    衛驚蟄高興地抱住嚕嚕,摩挲著嚕嚕的四隻翅膀道:“夢憐,這些年你一直在照顧著嚕嚕?”


    “嗯,也不需要怎麽照顧,它自己會飛去找吃的。”夢憐欣喜的臉上還有著淚珠,輕輕偎在衛驚蟄的懷中。


    銀甲尖銳的聲音響起來道:“主人,你不會把我們忘記了吧?”


    衛驚蟄笑道:“哪會呢!大家都出來吧。雷老爺子、水大叔、火大叔,許老爺子,介紹個人給你們認識。”


    澤婆此時走上前來,對圍攏過來的眾人說道:“老婆子是八傑中‘澤’支的後人,不知道哪幾位是我八傑的同門?”


    聽澤婆說自己是“澤”支的後人,頓時雷師、水師、火師都高興地圍了過去,相敘起來。


    風兒臉上也上前興奮地道:“還有風兒我呢,我是‘風’支的。”


    墨小璐一雙妙目瞧了瞧白芙蓉,又瞧了瞧風兒,似是不甘示弱般,上前道:“我也是,我是‘地’支的。”


    白芙蓉趕緊湊上去,站在風兒身邊,哼道:“墨小璐,看你那得意勁!平時你老說自己的地陣如何了得,嘿嘿,我可是聽說八傑陣法中,每一支都有九種本源陣法,‘地’支的九種本源陣法,你能夠布置得出來麽?”


    墨小璐覺得白芙蓉對自己的態度似乎真的變了,不但不怕自己,還敢搶白自己,當下怒道:“這有什麽難的,白芙蓉,你看好了!”


    說著在地上一口氣布置出了九種本源地陣。


    銀甲無奈地對衛驚蟄道:“主人,這幾年來大家都隻是修煉,如果沒有白芙蓉在,我們恐怕連說話都很少。”


    衛驚蟄替柳夢憐輕拭去臉上的淚水,笑道:“由他們鬧吧。”


    墨小璐布置出了九種本源陣法,累得暈了過去,澤婆趕緊上前去扶住她,對緊張擔心的眾人道:“不要緊,這丫頭逞能,精神困乏罷了。”衛驚蟄此時轉頭去看地上那些本源地陣,立時就看得入神了。


    風兒揪著白芙蓉的耳朵道:“白芙蓉,你看看,哼!你把墨姐姐弄暈過去了!”


    白芙蓉哼哼唧唧地哀告道:“風兒,放、放手啊!是她自己體弱,關我什麽事嘛。”


    風兒不依不饒地罵道:“九種本源陣法,如果推演跟不上,強行布置出來會對自己的精神造成傷害的!白芙蓉,難道我以前沒有告訴過你嗎!哼!”


    柳夢憐瞧著白芙蓉的可憐樣,對衛驚蟄笑道:“呆子,你還不叫風兒鬆手?白芙蓉的耳朵都快要被揪下來了。”


    衛驚蟄沉浸在對地麵上的地陣的領悟中,分辨著攻、攻、困、生、殺、轉、聚、剛、柔九種本源特性,一時沒有回過神來。


    銀甲無奈,大叫道:“主人——”突然的大喝讓眾人都嚇了一跳。


    “銀甲,你要死了?喊這麽大聲幹嘛!”風兒與白芙蓉齊喝道。


    衛驚蟄總算回過神來,歉然瞧著柳夢憐道:“不好意思,我剛才在學習這些陣法。好了,現在大家坐下來聊吧。”


    當下一群人紛紛圍坐在一起,訴說起了這幾年來的經曆。


    大陸極北,“玄冰魔宮”門前。


    “薜宗主,請您回去吧,我們宗主她不願見客!”一位渾身都籠罩在一片黑霧中的黑影禮貌地說道。


    薜山急道:“你有沒有把濕婆魔尊的事情告訴她?”


    魔影回道:“薜宗主,在下已經據實稟報,不過宗主她仍然下令讓在下轉告薜宗主您,說衛蒼穹飛升之前,宗主她不會離開‘亂欲海’。”


    “混賬,方妍究竟是怎麽想的?”薜山破口大罵道:“難道她不知道濕婆魔尊的厲害嗎?你讓開,我進去跟她說!”


    “薜宗主,請您別為難在下。”魔影急道,他知道以薜山的修為,自己是擋不住的。


    薜山“哼”了一聲,正欲舉步,突然一道金色光芒如流星劃過,在空間中產生了一條裂縫,一尊端坐在金色蓮台的巨大金身從裂縫中顯現出來,懸浮在高高的天空中。巨大的金身長著十八隻手臂,每隻手臂上都握著一件奇妙的法寶。巨大金身的額頭上還長著三隻眼睛,中央的一隻眼睛中迸射出一道金色的光芒,直落在“玄冰魔宮”內。


    金色光芒射出之後,巨大的金幣似乎耗盡了所有的力量,光芒迅速黯淡成了黑色,縮入了那道裂縫中隱匿不見。


    “這是什麽?”薜山和魔影都被這突然而來,又突然而去的詭異金身驚住了。


    過了片刻,一具豐滿野性的身軀自“玄冰魔宮”內走了出來。


    “宮主!”魔影忙躬身道。


    “阿妍,你終於肯出來了!”薜山大喜,這麽多年來,自己還是如此近地看著麵前的女子,和她說話。


    方妍的眼中有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詭異金光。隻聽她說道:“薜山,既然你說濕婆魔神在你‘羅刹海’,我就陪你去參拜一下吧。”


    “阿妍,你、你肯離開‘亂欲海’了?”白頭翁薜山喜不自勝道。


    “走吧!”方妍不再羅嗦,當選禦風飛上了高空。薜山緊緊跟上,兩人並肩往達沃沙漠方向而去。


    達沃沙漠的地下宮殿中,濕婆魔神正自言自語著;“哼,哼,張天望,你竟然敢抵禦本魔尊的元神力量,哼,哼,等本魔尊恢複了巔峰狀態,一定讓你好看!”


    突然,濕婆魔神轉身向著北邊疑惑道:“這是什麽氣息,怎麽這麽熟悉?嗯,又不見了!哼,哼,究竟是什麽東西?嗯,讓本魔尊好好想想……”


    龍虎山天師道,真仙觀內。張天師收起了“如意陰陽鏡”,那曇花一野的金身,顯然他也留意到了。


    “李前輩,你說的沒錯,濕婆魔神在人間界出現,已經引起他們的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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