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雜的人聲從礦洞中傳出,衛驚蟄往那邊看去,知道是張宗浩與沈秀秀已經將那些村民們救出來了。


    張宗浩一出礦洞,就看見了兩隻穿山甲精大如水牛的身軀,還有那一身銀光閃閃的鱗片。張宗浩疑惑地問道:“銀甲先生,你還沒走麽?”銀甲正不知怎麽回答,那些不知真相的村民們已經紛紛驚慌地叫嚷起來:“呀,是妖怪!”


    “妖怪要吃人,快打死它!”


    更有一些老人央求張宗浩道:“小哥,這妖怪在這村子裏出現,一定會給我們這村子帶來禍害的,你道行高深,請快收了這隻妖怪吧!”


    衛驚蟄聽著這些愚昧的村民們的話語,不禁在心裏為這銀甲一家子感到悲哀,人生自古誰無死,最怕是死得冤屈!這裏的地底因為有銀甲一家子在這裏生活、修煉了八百年,才產生出這麽一座稀有的銀英礦,靠著私下開采,也足以讓這些村民們衣食無憂,現在這些人竟然叫嚷著要打死它們,這讓善良的穿山甲精情何以堪?!銀甲聽了,細小的黑色眼珠中也不由得有些失落。


    “浩兒!”張天師腳踏寶劍傲立半空,巨大的月亮在張天師的頭頂散發出皎潔的光輝,讓人在地麵仰望之下,有一種仙人臨凡的感覺。許多剛剛脫離礦洞的村民乍見之下,都不由得一邊高呼“仙人”一邊跪倒在地膜拜了起來。


    “師父——”張宗浩歡呼一聲,立時跑到張天師的麵前伏倒行禮。


    沈秀秀也看見了衛驚蟄,不由驚喜地道:“咦,衛大哥,你怎麽也在這裏的?”


    衛驚蟄臉上頓時就有些尷尬。他是偷偷跟在人家這一對後麵摸過來的,還撞見了密林中的那一檔子好事,心中就像做了見不得光的事情一般,囁嚅著半天沒吱出聲來,最後才硬是擠出了半句:“小沈,嘿,那個,還真巧,哈哈!”打著哈哈掩飾了過去,背後的汗早就流了下來。


    張天師懸停在地麵三寸高處,扶起張宗浩,清臒的臉上帶著慈祥的笑容,問道:“浩兒,你認識這幾隻穿山甲精?”


    衛驚蟄突然心頭一陣恍惚,那張天師的音容笑貌,竟然這麽像元虛這老頭。撫摸著腰間“陽殛離火輪”的月牙刃,衛驚蟄心中想道:“能不能找到元虛老頭的轉世,就看我能不能將這片‘陽殛離火輪’修好了!”


    張宗浩聽到師父的詢問,當下掏出一片銀光閃閃的鱗片,朗聲將銀甲一家的貢獻說了出來。他人長得本極英俊,這一番話說得也極是鏗鏘有力,頓時許多村民都改變了對銀甲一家的態度,向銀甲一家磕起了頭來。


    銀甲看著這些凡夫俗子感恩地向自己一家磕頭道謝,心中也是激動不已,什麽話也說不出來了。


    張天師也不由得動容,對銀甲一家刮目相看,但最後還是歎息了一聲說道:“浩兒,它們雖然克己修身造福一方,但我天師道祖訓不可違。這樣吧,就讓它們到我們龍虎山去居住修煉,以求日後飛升,你看如何?”雖是對著張宗浩說話,但張天師的眼神卻是望著銀甲,似在征詢銀甲的意見。


    “我拒絕!”銀甲立時回絕。去到人家的地盤,在人家的監視下修煉,這對銀甲強烈的自尊心來說是一種恥辱,雖然張天師是一番好意,但卻是銀甲所不能接受的,更何況銀甲還想到,自己的兒子小甲兒以後還要娶媳婦,還要生孩子,去了天師道的地盤,恐怕自己一家都不得自由,小甲兒還到哪裏找對象去?!


    “哪就沒辦法了!”張天師手一招,雙腳落下實地,湛藍色的寶劍出現在手裏。張天師將寶劍還於身後,掌中出現一個小小的鏡子。


    張宗浩一聲驚呼:“如意陰陽鏡!”


    龍虎山天師道有三件鎮山法寶,第一件是“斬妖除魔劍”,第二件是“通天徹地旗”,第三件則是目前出現在張天師手中的“如意陰陽鏡”。


    銀甲自從聽到張天師說話的時候就知道不妙,現在再看見他拿出這麵鏡子,立時就拉著老伴的手,往地底鑽去。


    當初張宗浩連銀甲是如何鑽地的都沒能看清楚,可見銀甲的動作是如何快法。可惜張天師比它更快,一道淡黃色的光芒從“如意陰陽鏡”的鏡麵上射出,照在了銀甲一家子的身上,頓時銀甲腳下的地麵堅硬得像百煉精鋼一般,銀甲的爪子一碰,疼得差點將爪子弄折,再往外麵竄去,卻發現自己已經無法離開“如意陰陽鏡”射出來的那一道淡黃色的光柱了。


    張天師重重地歎了一聲,對正向自己怒目而視的銀甲說道:“既然是修煉,在哪裏都是一樣。龍虎山靈氣充沛,對於三位的修煉大有好處,還請三位隨本天師一起回龍虎山去吧。”


    “慢!”一直靜靜看著這一幕的衛驚蟄突然走了出來,身上泛著淡淡的玄青色光芒。


    張天師麵色明顯變了,緊皺雙眉,暗道:“修真界道門的人?”


    “小夥子,你有什麽事情嗎?”張天師還是禮貌地問道,畢竟對方顯露出了道門的真氣,明顯是道門的弟子。天師道雖然自逐於修真界,以人間界衛道士自居,但追溯源流,與道門也扯得上關係,所以也不太願意得罪道門的人。


    衛驚蟄想了一下,便說道:“還請天師放過他們,他們、他們其實是晚輩所收服的靈獸。”


    “靈獸?”張天師心頭疑惑叢生。瞧了瞧衛驚蟄肩頭的嚕嚕,看不出來曆,不過顯然嚕嚕的氣息比較像靈獸,雖然天地間靈獸的數目稀少,但有的人機緣巧合之下還是可以收服到一隻,可是自己用“如意陰陽鏡”罩住的二大一小共三隻穿山甲精,散發出來的氣息明明是妖氣,跟靈獸可一點也沾不上邊。


    “天師,請放過晚輩的這幾隻靈獸!”衛驚蟄再一次懇求道。


    “它們真是你的靈獸?”張天師再次詢問。


    “是的!”衛驚蟄笑了笑,指著銀甲道:“不信你可以問它。”


    張天師似乎也知道衛驚蟄是要保下這三隻穿山甲精,不過他也知道這三隻穿山甲精並沒有惡行,也樂得找個借口放過,便道:“如果日後這幾隻妖怪為惡……”


    “那天師盡管來找晚輩問罪好了!”衛驚蟄截口說道。


    張天師饒有興趣地瞧著衛驚蟄,問道:“請問閣下是何門派的弟子?名號是……”


    衛驚蟄靈機一動,隨口胡諂道:“晚輩韋京執,是‘靈仆宮’未來宮主,這兩隻靈獸乃是我‘靈仆宮’新收的靈仆。”


    衛驚蟄怕自己在這裏養傷的消息傳揚開來,特意將名字拆開來念,因為字音相近,沈秀秀也沒有聽出不妥來。衛驚蟄自己也不知道,一時隨口而起的“靈仆宮”,日後竟然真的成為了一個響徹三界的大勢力。


    張天師展顏笑了,也不知是高興還是揶揄,直瞧得衛驚蟄心中發毛,才說道:“那好,既然這是韋少宮主的靈獸,那本天師就放了它們。”說著收起了“如意陰陽鏡”,轉過來對著張宗浩道:“浩兒,隨為師回山去吧。”說著禦劍而起。


    張宗浩不舍地回頭深深地瞧了沈秀秀一眼,也禦劍跟了上去。


    銀甲一得自由,立時就想往地底鑽去,卻不料被眼疾手快的衛驚蟄一把拉住,說道:“喂,銀甲,我救了你,你不會就這麽跑掉了吧?”


    銀甲細小的眼珠盯著衛驚蟄,刺耳的聲音響起來道:“喂,小夥子,你還想幹什麽?”


    衛驚蟄嘻嘻一笑,說道:“很簡單,當我的靈獸,認我為主人!”


    “放屁!”銀甲怒了,它修煉了八百年,還不曾被人這樣輕視過,粗大的尾巴挾著如山的力道一下抽了過來。


    “砰!”衛驚蟄輕舒左臂一擋,這隻被仙元力淬煉過的手臂防禦力的確強橫得驚人,力道反震之下將銀甲整個兒彈出了幾丈遠。


    不但銀甲驚呆了,就連它的老伴也驚得忘記了上前攙扶。


    這樣一個貌不驚人的小夥子,竟然有這麽強。


    銀甲嘿嘿笑道:“好小子,果然厲害,打不過你,我不會逃嗎?”正想一頭鑽入腳下的土地裏,突然銀甲的臉上就變了顏色。隻見一條凶狠的雷電紫蟒從衛驚蟄的右臂上竄出,那股“劈嚦啪啦”的雷電爆響聲讓銀甲聽得耳朵發麻。


    “你鑽吧!”衛驚蟄笑得更開心了:“地裏有的是水,你鑽進了地底,我好把你電暈了再揪出來!”


    銀甲的尾巴狠狠地一擂地麵:“小子,算你狠!”接著縮起了短小的爪子,走上前來,低頭對衛驚蟄說道:“銀甲,拜見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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