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門之後是一條寬敞的大路,衛驚蟄越走越是疑惑。


    “奇怪,這西歧王塚的通道應該是通往地底的,怎麽感覺是在不斷上升?”麵對未知的凶險,衛驚蟄先是運轉了一下九黎大巫咒,純白色的巫氣在體表繚繞,肩頭天殞石所在的位置,一團濃厚的氣團在凝結,仿佛心髒跳動一般在輕微地一張一縮。衛驚蟄對“天殞石”的了解非常有限,隻知道這石頭對巫氣似乎有著天生的共鳴。


    須臾,衛驚蟄再祭起“天心浩渺訣”,頓時渾身白色巫氣漸散,一股玄青色道家真氣開始在四肢百骸中升騰。道氣一起,“天殞石”立刻起了激烈的反應,一股非常強烈的巫氣自衛驚蟄肩頭天殞石潛伏的部位輻射開來,竟然隱隱有壓製玄青色道氣的意思。


    “嗯,怎麽回事?”衛驚蟄開始發現了不妥,“兩種真氣不能相容嗎?”他哪裏知道自己犯了修真的大忌,別人專修一門法訣尚且時時擔心境界不到會招致真氣的反噬,他倒是將巫道兩家的修真法訣摻雜起來修著玩。


    “嚕嚕——嚕嚕——”嚕嚕在衛驚蟄肩頭一跳一跳,似乎比較喜歡純白色的巫氣,而對那青色道氣似乎有點討厭。


    隨著“天心浩渺訣”的運轉,道氣越來越盛,可是在“天殞石”的激發之下,衛驚蟄體內的“九黎大巫咒”竟然自動運轉了起來,純白色的巫門真氣與玄青色的道家真氣竟然同時出現在了衛驚蟄的身上。


    兩種真氣的運行路子雖然並不相同,但有許多運行路線卻是交叉而過的。兩種真氣互不相讓,竟然開始了對經脈路線的爭奪,這讓衛驚蟄開始感受到了痛苦,身體內仿佛潛伏著兩隻凶獸一般在蠢蠢欲動,一種膨脹欲爆的感覺讓他十分難受。


    衛驚蟄想停止這種狀態,可惜他修為實在有限,兩種真氣的運行竟然脫離了他意識的束縛,逐漸有交戰火拚之勢。


    就在這個時候,一點金光劃破了無盡遙遠的虛空,自西歧王塚深處顯現朝著入口處掠來。這一點金光仿佛有著生命一般,所過之處盡皆染上了淡淡的一層金色。


    金色光點速度很快,瞬間掠過衛驚蟄之處往前急馳。


    “咦?”一道非常驚訝的聲音直刺入衛驚蟄腦海之內,那顆金色光點去而複返,停在了衛驚蟄的頭頂前方。


    “嚕嚕——嚕嚕——”此時嚕嚕發現了這詭異的金色光點,在衛驚蟄肩頭連連跳動著,似乎非常討厭這種金色的光芒。


    此時“天殞石”白光正盛,道家真氣的玄青色光芒已經逐漸被壓下。


    “哼,原來是巫門弟子。”一道聲音從金光中發出,隨即金光大盛,自那光點之中突然又逸出了一點更為細小的光點,飄落到了衛驚蟄的身上。


    在這金色光點逸出落下來的一刹那,小怪球嚕嚕立時撲打著唯一的翅膀飛起,脫離了衛驚蟄的肩頭,似乎識得這金色光點的厲害。


    那逸出的金色光點落在衛驚蟄身上之後,衛驚蟄全身有如被人潑了一盆冷水,剛才還鬥得相當彪悍的一巫一道兩種真氣竟然被壓了下來。


    衛驚蟄看看周圍,竟然已經找不到來時的道路,周圍全是一片灰色的世界,就連自己的腳下也是灰色的,根本分不清東西南北。


    衛驚蟄大吃一驚,第一反應是懷疑自己闖入了幻陣之中。


    其實早在承受劫雷之後,衛驚蟄的腿傷就已經神奇般好了,仗著腿腳靈便一路之上這種殘缺不全的幻陣也闖了好幾個。


    可是現在這個明顯不一般。


    把飛劍拿在手中,衛驚蟄認準了一個方向跑去。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衛驚蟄累得氣喘籲籲,覺得自己已經跑出很遠了,可是天地間還是灰蒙蒙的一片,根本看不到邊際。


    “那一點金色的東西是什麽?難道又是像碑靈一樣變態的存在?”衛驚蟄連續遇上這樣的異靈,而且還總是在它們手裏吃虧,心裏也是非常惱火。


    正想著,這灰色的世界又已經起了變化,隻見一尊金光閃閃的高大神像仿佛來自遙遠的另一界一般,帶著無盡的詭異自遠處虛空中浮現。金色神像寬麵大耳,盤坐在一朵火紅色的蓮台之上。


    衛驚蟄朝著神像跑去,卻發現自己無論如何奔跑,與神像的距離始終沒有變化,沒有拉近,也沒有變遠。


    “怎麽這麽奇怪。”衛驚蟄累得冒汗,心中祭起崇天門的禦劍訣,飛劍開始緩緩飛起停在衛驚蟄的腳下。


    衛驚蟄對於禦劍已經熟練了一些,駕馭著飛劍朝著那金光閃耀的神像飛去。


    一個宏大而蒼老的聲音響徹著整個空間道:“竟然是道家的禦劍真訣!可惜啊,巫門和道門都是我佛門的死對頭。”


    轟隆隆的聲音在空間內四處回蕩。衛驚蟄更是震驚異常,怎麽這種東西說話的聲音都這麽大。


    衛驚蟄發現自己就是禦劍,也無法飛到那神像前麵,不由憤然道:“你是什麽人?為什麽要為難我?”


    那把聲音又響起來道:“可憐可憐,妄圖巫道雙修的無知小輩,本座真不知道你以後還能不能活下去。”


    “你是誰?回答我。”衛驚蟄怒道。


    “本座乃是佛門長老濟癲,你所看到的隻是我在這界的一縷神識罷了。”


    “你是碑靈口中說的佛門高手?你不是死了嗎?”


    “小輩說謊的本事不小,碑靈真的說過嗎?”那把聲音哂道。


    衛驚蟄想了想,發現碑靈還真的沒有說過佛門的那個人死了,隻說沒有死但也不像活著。


    “那你究竟是死是活?”衛驚蟄問。


    “本座已經說了,在這裏的隻是我的一縷神識。本座早在萬年前便在此地坐化飛升了。”虛無的聲音答道。


    “既然飛升了,那你還留個神識在這裏幹什麽,佛門不是早已經不存在於這一界了麽?”衛驚蟄追問道。


    “小輩,你知道佛門為什麽消失在這一界嗎?”那把聲音不答反問道。


    “為什麽?”


    “因為巫門的迫害。萬年以前巫、佛、道、魔四門興旺無比,整個修真界都被控製在這四大修真流派的手中,可是突然有一天,巫、道、魔三門竟然聯合起來,對我佛門發起了攻擊,我佛門數百萬弟子,修為低微的直接魂飛魄散,修為高深的也隻能選擇坐化圓寂涅槃往生。”


    “那應該是你們佛門做事太囂張,否則別人怎麽會去攻打你們?”衛驚蟄冷哼道。


    “我們佛門最講究修己度人,何來的行事囂張一說。”


    “看你的行事就知道,你如果不囂張,就不會困住我在這裏了。”衛驚蟄忿然道。


    “小輩,你知道我為什麽要留下一點神識在這裏?”


    “為什麽?”衛驚蟄也確實想知道。


    “因為我要報仇,我要讓佛門在人間界複興。”


    “那你也不能把我困在這裏!”衛驚蟄真的發怒了,這什麽跟什麽啊,你複興是你的事,可別把小爺扯下水來。


    “困住你,是因為我要借用你的身體。”隨著巨大的聲音響起,虛空中巨大的神像動了,原本很神棍的一個神像,現在更加神棍了。花朵盛開一般自神像身上又長出了幾條手臂,在神像臉部左右各長出了一個頭。


    “一、二、三、四……”數了數竟然有六條手臂,而且手裏還各自拿著類似於法器一類的東西,衛驚蟄心道,“這家夥究竟想幹嘛?”


    “小輩,本座需要你的身體在這一界行走,現在就先超度你的魂魄。”巨大的聲音響徹整個虛空世界,接著一道金光自佛陀神像的其中一隻手掌中祭起,一個巨大的“卍”形符錄由小變大,直往衛驚蟄頭上罩來。


    “又是這種東西,難道這便是佛門特有的法訣?”衛驚蟄根本沒有辦法閃避,這東西覆蓋的範圍太廣了。


    “放心吧小輩,本座這‘不動明王根本印’隻是將你的魂魄超度到極樂世界,你不會感受到一絲一毫的痛苦。”巨大的聲音很得意地說道。


    就在這巨大的“卍”字光印就要接觸到衛驚蟄身體的時候,從衛驚蟄的全身突然湧現出一團同樣閃耀著金光的真氣,與那“不動明王根本印”水**融地匯聚在一起,看似威力巨大的佛門印訣竟然失去了應有的威力。同時,在衛驚蟄的身體表麵還有著絳紫色的電流亂竄。


    紫色的電流雖然細小,但那尊佛像似乎能夠感受到裏麵蘊含的可怕到極致的威力。 “小輩,你這雷電是什麽法訣,為什麽有這樣可怕的威力?”那自虛空中發出來的聲音都開始顫抖了。


    “哈哈哈,”衛驚蟄開心地笑著,突然笑容一斂,正色道,“老實說我也不知道。”事實上被劫雷轟中的時候,衛驚蟄的神智確實已經不清醒,他怎麽可以知道那金光是碑靈的業力,而那紫色電流卻是近兩萬年修為引發的劫雷之力呢。


    “是業力!”佛門長老濟癲神念感覺之下已經知道了衛驚蟄身上冒出的金色氣體的本質。


    “阿彌陀佛!小小年紀竟然就有如此多的業力,如果你不是殺人無數的惡魔,那就是來自九幽地獄的死靈。”


    虛空中濟癲的聲音也似乎因為憤怒而發抖。佛門最忌嗜殺,對於這種罪惡深重的魔星一定要除去。


    此時在整個灰色空間世界中,唯一具有的色彩的就是佛像金身的閃閃金光、紅色火焰蓮台和衛驚蟄身上的紫色雷電。


    “本座留你不得了,為了天下眾生的安危,今天就讓你形神俱滅吧。”佛像金身金光大盛,其中一隻手臂中擎著的一件法器經幢緩緩翻開,一股鋪天蓋地的威壓朝著衛驚蟄立身之處狠狠砸來。一串又一串閃耀著光芒的文字在虛空之中華麗地飛舞著,伴隨著經幢翻開而響起的梵唱,在肅穆**中又帶著亙古滄桑的味道。


    衛驚蟄麵對著根本無法抗拒的威壓,完全喪失了抵抗的能力。這佛門長老濟癲在萬年之前就來到了西歧王塚,是得到了碑靈承認的絕頂高手,之後更是在王塚之內飛升上界,雖然一縷神念根本無法發揮本體多大的威力,但也不是此刻的衛驚蟄能夠抗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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