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鍾。


    他在鄧儷君家裏喝了不少酒,有些醉意朦朧。


    鄧儷君要留他住宿,說家裏有的是臥室,給他收拾一間即可。


    她說這話時,含情脈脈,有一種今宵離別後,何日君再來的依戀不舍。


    王林連說不必了,我還是回家去。


    鄧儷君輕歎一聲,說你真是個好男人,路邊的野花不要采。


    王林笑著說,你可不是路邊的野花,你是天山上的雪蓮,你是仙山上的靈芝。


    鄧儷君臉色酡紅,送她出了門。


    忠叔一直在等著王林。


    看到王林喝醉了,他也沒想過要下車來扶一下。


    因為王林有美人相扶。


    鄧儷君扶著王林上了車,伸過頭來,碰了碰他的臉,在他耳邊呢喃:“記得你的承諾。”


    王林有些發懵,以為是法國之行的承諾,或者到香江來開時裝周的承諾,便笑道:“記得,我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我不管你是什麽馬難追,你說過當我小男友的!”鄧儷君波的一聲,在他臉上親了一口,然後退出車門外,揮了揮手。


    王林的酒,瞬間醒了一大半。


    答應過要當她小男友嗎?


    那不是開玩笑的嗎?


    她到底哪句話是玩笑?哪句話不是?


    回到家,已經快零點。


    李文秀等人俱已睡下。


    隻有李文娟還窩在沙發上看電影。


    客廳的大燈關了,隻有電視展幕的燈光在閃爍。


    忽明忽暗的電視光線,映著李文娟俏麗的臉,變化出各種魔幻的模樣。


    王林開門進來,乍一看到她的臉,嚇了一跳,熒光閃閃的,真像個漂亮的女鬼!


    李文娟看得入神,也被開門聲驚了一下。


    她輕撫心口,嗚嗚兩聲:“姐夫,你嚇到我了!”


    “你還嚇到我了呢!”王林笑著把燈打開。


    “別開燈啊!開燈就沒氣氛了!快快關上。”李文娟揮著手嚷道。


    王林隻得又將燈關閉,走到沙發邊,一屁股坐在李文娟身側。


    “姐夫,你又喝酒了?”李文娟嘻嘻一笑。


    “喔,喝了一點。你還不睡?”


    “還有半個小時就看完了。”


    “你看幾個片子了?”


    “也就兩個。”


    “也就兩個?兩個電影要看三、四個小時!”


    “沒辦法,隻有等他們睡了,我才敢看鬼片。他們都怕鬼片的聲音嚇到小寶寶了。”


    “你看吧,我去睡了。”


    “別走啊!”李文娟一把抱住他的手。


    “怎麽了?我不回來你不害怕,我一回來你就害怕了?”


    “誰叫你剛才不聲不響的進來,嚇我一跳!我現在一個人不敢看了。”


    “那留著明天再看。”


    “不嘛!陪我嘛!”李文娟用力一拉,將王林拉倒坐下來。


    王林沒想到她忽然這麽用力拉,當即腳一崴,身子重重的倒在她身上。


    李文娟哎喲一聲,抱住王林,發出銀鈴般的笑聲:“姐夫!你壓到我了!”


    王林嗬嗬一笑,屁股往旁邊一挪。


    李文娟秀發淩亂,俏臉緋紅,含羞帶怯的瞄了他一眼。


    剛才那一抱,讓她心慌又意亂。


    不知道她看的是個什麽鬼片,看到後麵,居然出來了男女主角合修的鏡頭。


    王林瞪大雙眼,輕咳一聲:“這什麽電影?”


    李文娟聲如蚊蚋的道:“你買的啊!我隨便放的。”


    “聊齋?”王林看到畫麵上那些古裝衣服,馬上想起來是哪個影片。


    “好像是的。姐夫,你怎麽買這種片子給我看啊?”


    “我、我不是買給你看的,快關了吧!別看了,教壞人了。”


    “看個電影就能教壞人?還沒有你以前買的那些好看。”


    “我以前買的哪些?”


    “以前我們還住在筒子樓的時候,你去香江買回來的那些電影啊。”


    王林頭皮發麻:“你看過?”


    “你就放在櫃子裏,我晚上沒事做的時候,翻出來看過啊。嘻!裏麵好多羞羞的畫麵哦。”


    “……”


    氣氛一下子就變得隱晦起來。


    李文娟的身子,慢慢的靠近王林,往他身上蹭。


    王林感覺到她的氣息變得急促,她那散發著青春香氣的美麗身子,也開始變得熱乎起來。


    李文娟伸手握住了王林的手掌。


    她湊過頭來,都著櫻桃小嘴,慢慢的靠近王林。


    樓梯的燈忽然亮了起來,同時傳來李文秀的聲音:“王林,你回來了!我就說嘛,隱約聽到下麵有你說話的聲音。”


    網


    李文娟像是做賊被抓了現行一樣,嚇得跳了起來。


    “姐,人嚇人,嚇死人!”李文娟朝樓梯口喊道。


    李文秀走下樓來,笑道:“活該!一天到晚就知道看鬼片!”


    還好,電視屏幕上的那個鏡頭已經演完了,正在上演抓鬼大戰。


    李文娟哼了一聲:“你半夜三更不睡覺,起來做什麽?姐夫陪我看看電視不行嗎?”


    李文秀用手掩住嘴,打了個哈欠:“我可不是來陪你的,我是來陪我男人的。”


    她在王林身邊坐下,依偎進他的懷裏,問道:“晚上你去看鄧姐了?”


    “嗯,你怎麽知道?”


    “唐嫣來過我家。”


    “她來做什麽?”


    “就是來看看我們啊!一直到十點半才走。”


    王林心想,唐嫣是來找我的嗎?


    想到唐嫣在電梯裏的那段哭戲,王林不由得微微一歎。


    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


    就連鄧儷君那樣的天後,也會有感情不圓滿的時候,何況他和唐嫣之間?


    看完電影後,三人這才上樓睡覺。


    李文秀等著王林回來,自有一番恩愛甜蜜。


    夫妻之間的那點情事,不可勝記,無須每次都細敘。


    王林喝了酒,加之中午沒有午休,晚上再這麽一折騰,頓時沉沉睡去。


    李文秀擁抱著丈夫,帶著滿足的笑容,緊貼著他而睡。


    接下來的幾天裏,王林仍然陪著李文秀他們逛香江。


    他們是來度假的,不管去哪個景區玩,都不必趕時間,興之所至,遇到好玩的景物,便流連一天。哪裏見到好吃的便留下來細細品嚐。


    反正孩子也帶在身邊,有的是時間來瀟灑和揮霍。


    當著李文秀的麵,王林和沉雪、周粥之間,一向是注意安全距離的。


    能不打起來,當然還是不打的好。


    真到攤牌那天,誰知道是個什麽結局?


    不管怎麽說,王林總希望這幾個女人之間都能和平相處,維持現在這樣的平衡,直到永遠。


    這天下午,王林一行人逛累了,便回到家裏。


    快吃飯的時候,李文秀接到唐嫣打來的電話。


    “好,我知道了,我們一定去。”李文秀對著話筒笑道,“那當然了!嗯,再見。”


    她放下話筒,對王林笑道:“唐季賢過生日!”


    “哪天?”王林心想,這麽巧?


    “明天!唐嫣跟我說,本來不敢打擾我們,但我們都在香江,如果不告訴我們,又怕我們說唐家人不夠朋友。”


    “她邀請我們了?”


    “肯定的啊!我們要是在國內也就算了,不可能特意跑這一趟。現在我們都在香江,如果不去的話,豈不是我們失禮於人了?唐家人個個都重情重義,對我們也頗有照顧。你說是不是?”


    王林緩緩點頭:“行,那我明天去一趟吧!”


    “你?我是說我們一家人都去!”李文秀道,“你上次去拜訪唐季賢,我也沒去。現在也不去嗎?你覺得說得過去嗎?”


    王林微微蹙額,低聲說道:“我不是跟你說過嗎?唐季賢的屁股不幹淨!我們盡量少和他來往。”


    “我們能和他有多少來往?過幾天我們就回申城了!也就明天一餐飯,能出什麽事?”李文秀道,“明天我和文文要是不去,唐季賢對你可真要有意見了。唐嫣打這個電話來,分明就是唐季賢的授意,而且邀請的是我們全家人。”


    王林無奈的道:“行行行,一起去。”


    “你是不是有什麽美女要帶過去?不方便帶我和兒子?”李文秀笑道。


    “胡說八道!”王林拍了她屁股一掌。


    李文秀咯咯的笑。


    王林心想,唐季賢以前過生日,我也沒來過,這次真的是碰巧遇上了,得選個什麽禮物送給他才行。


    李文秀也想到了這一節,問道:“我們是不是要送個大禮?”


    王林道:“嗯,送什麽好?”


    李文秀道:“現金?”


    王林道:“太俗了,人家百億富翁,不缺錢。”


    周軍笑道:“送古董啊!他們這種層級的人,送古董最合適。而且古董的價格不容易估量。”


    王林道:“他明天就過生日,我們上哪裏去找古董?”


    周軍道:“香江有古玩店,我們逛街的時候看到過。”


    李文秀道:“對,那天你不在,我們瞎逛的時候,看到過古玩,那裏一條街都賣古董,就是不知道叫什麽名字了。”


    周粥道:“叫荷裏活!”


    王林笑道:“荷裏活?那不是米國的電影城嗎?hollywood,中文翻譯為好來塢,是一個位於洛杉磯的世界聞名的電影城。”


    周粥笑道:“我知道,就因為這名字太特別,所以我就記住了。不然誰去記一條小街道啊!”


    王林道:“還真有一條古玩街,叫荷裏活?”


    周粥道:“我騙你做什麽?現在時間還早,你趕過去的話,說不定人家還沒關門。”


    王林道:“既然你清楚,那你帶我去。把孩子交給他們帶著就行。”


    李文秀道:“對,周粥,你陪王林去一趟吧!來,把小米給我。”


    周粥把手裏的寶寶遞給李文秀,和王林一起出來。


    荷裏活道,並不像名字般直白,它不是“電影街”,而以聚集了超過100家的古董及古董家私店聞名世界,被國外報紙評為“一輩子必須走一趟的街道”之一。


    古董街是香港開埠以來第一條街,其曆史可以追朔到1844年。


    這條街道位於中環至上環,橫貫香江島的中西區,在太平山腳下,東自雲成街起,西至皇後大道西,可謂一條薈萃港島百年滄桑的“曆史街道”。


    很多人都認為,這條街的名稱是取自米國“荷裏活”的譯音。但實則不然,這條街的名字,原本是來自於街道早年種滿的冬青樹,冬青樹英文就叫hollywood,中文沒有翻譯,隻是根據讀音得名“hollywoodroad”,被人念成了“荷裏活道”,又稱冬青街。


    當時米國的荷裏活hollywood甚至還沒有出現。


    荷裏活道是香江開埠以來最早辟建的街道,看到四處都是“畛畛軒”或“畛畛齋”,就能判斷出到了古董街。


    忠叔提著一個裝錢的箱子,不緊不慢的跟在王林和周粥身後。


    來買古董,當然要提一箱子錢了。


    王林一下車,就被古香古色的街道風景所吸引。


    就連街邊那小小的糖水店,也顯得頗有古風。街道內,古董店和露天工藝品集市星羅棋布,散發著古樸氣息。款式多樣的紀念品俯拾皆是,包括明式家具、中式酸枝家具、掛牆書畫卷軸、寶蓮燈、古代鼻煙壺,以及陶瓷和各類小古玩,種類齊全,應有盡有。


    王林隨意逛了逛,問了問價格。


    他發現這裏的古董都很便宜,幾十塊錢,百把塊錢,就能買到好幾樣。


    “不對。”王林笑道,“這些都不是古董,隻是現代製造的彷品,也可以說是工藝品。”


    周粥抿嘴笑道:“是哦,哪有這麽便宜的古董?你總不能買幾個彷品送給唐季賢吧?那不是丟你的臉嗎?”


    王林道:“到前麵再看看,找一家大的古董店去問問。”


    古董街上擺滿了各種古董攤。


    王林他們說的話,被一個攤主聽到了。


    “你們要買真正的古董?”攤主是個中年人,穿著t恤大褲衩,腳上是一雙人字拖,腰間掛著一個腰包,用來收錢。


    周粥道:“是啊,我們是要買古董。你知道哪裏有真正的古董賣嗎?”


    攤主指了指對麵一扇門:“喏,從這裏進去,你就能找到你們想要的東西。好寶貝多得很!”


    王林轉過身,看了看那扇門。


    門是凋花木門,一連幾個門麵都是,但隻開了扇小小的側門,裏麵昏昏暗暗,讓人莫測高深。


    王林倒是有些遲疑,這種地方的水很深,而他又不懂古董,很容易被人宰!


    如果像北金那樣,有國營的字畫店和古玩店就好了,那種地方買的地方,明碼標價,最起碼貨是保真的。


    周粥看出他的猶豫,笑道:“怕什麽,先去看看!看看總不要錢吧?”


    王林想想也是。


    周粥伸出手來,拉著他的手,走進那扇古老的木門裏麵。


    店麵很大,裏麵擺滿了各種博古架,架子上全是各式古董。


    一個穿著短視對襟立領唐裝的老年人,鼻子上架著一幅金邊眼鏡,站在櫃台後麵。


    周粥上前問道:“老板,你們這店裏,有沒有真正的古董?”


    老人抬頭瞥了他們一眼,緩緩搖頭:“沒有,這些架子上擺的,全部是工藝品,沒有一件是古玩。”


    王林哈哈一笑:“全是現代工藝品?”


    周粥無奈的道:“對麵那個攤位老板介紹我們進來,還說這裏應有盡有,什麽好古玩都有,原來是騙人的!”


    王林道:“算了,我們再去其它地方看看。”


    老人忽道:“請留步。”


    王林道:“老板,我要買真正的古董,你們這裏卻沒有,我們留步也沒用。”


    老人道:“誰說我們沒有真正的古董?”


    周粥道:“咦,老人家,你莫不是老湖塗了?剛才你親口說的,說你這店裏一件真的古玩也沒有!全是工藝品!這就忘記了?”


    老人道:“我沒有說錯。我說的是,這些架子上擺放的,全是工藝品。真正的古董,我也不可能就這麽擺在上麵售賣。”


    王林來了興趣:“原來,你另外還有門道?”


    “幾位既然是內地來的貴客,想必也知道,我們香江古玩街的來曆吧?咱們這珍寶軒,在香江古董街擁有上百年的曆史!如果說,你能在這條街上買到一個真的古玩,那這個古玩,就必定是從我們店裏請走的。”


    “哦?口氣不小啊!”周粥笑道,“那麽,你們的古玩在哪裏賣呢?你不會想引我們到其它地方去吧?”


    “貴客,裏麵請!”老人朝右邊喊道,“小蓮,接客!”


    “哎,來了!”隨著清脆的聲音,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姑娘走了出來。


    她長得明眸皓齒,婀娜多姿,穿著一件無袖的短款旗袍,把胸腰襯得起伏連綿。


    “幾位,這邊請。”小蓮伸出手,做了個請這邊走的手勢。


    王林和周粥相視一眼,都點了點頭,意思是進去看看情況再說。


    右邊的一個博古架後麵,有一扇月洞門,從門裏進去,裏麵居然別有洞天。


    一方小小的院子,種著一棵柳樹,樹下一個石桌,兩個石凳,桌上擺著一個棋盤。


    小蓮引著王林他們,穿過院子,走進一間很寬敞的房間裏。


    這裏麵擺著兩排長長的玻璃櫃子,這些櫃子都是頂著天花板打造的,櫃子裏麵擺放著琳琅滿目的各類古董。


    小蓮笑道:“幾位,隨便看看,挑中哪件,我再和你們談價格。”


    王林點點頭:“好,可以驗貨的嗎?”


    小蓮道:“當然可以,我們是百年老店,信譽第一。如果你們有認識的古董行高手,可以請過來掌眼。這裏麵但凡有一件假的,我們假一賠十。”


    王林笑道:“再賠十件假的嗎?”


    小蓮啊了一聲,怔忡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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