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是李文娟生日。


    當天晚上,過了零點,王林就向她說了生日快樂。


    李文娟說,這是自己過得最有意義的一個生日。


    王林給了她太多,因此,這個生日,李文娟的要求並不高,她隻要玻璃杯。


    他們今天要去參加拍賣會,所以王林答應她,下午再去給她買禮物。


    李文娟自然說好。


    幸子騰出時間來,陪王林他們一起前往拍賣現場。


    東京有很多拍賣行,本土著名的拍賣行就有五家之多。


    今天這次舉行拍賣會的,便是一家本土拍賣行。


    王林他們提前到達了現場。


    現場的拍賣大廳裏,有本次拍賣品的提前展示。


    無數來自五湖四海的買家,都在現場觀看展品。


    王林看到,拍賣的東西,除了文物外,還有許多的現當代畫作和手工藝品。


    李文娟看了看,問王林道:“姐夫,這些都是誰畫的?這些畫家,我怎麽一個也不聽說過?”


    王林笑道:“你才認得幾個畫家?別說國外的畫家,便是我們國內的現當代畫家,你又認得幾個?”


    李文娟噗嗤笑道:“姐夫,我是認得不多,那你認得嗎?”


    王林哈哈笑道:“我也不認得。”


    幸子道:“這些畫家,有我國本土的,也有英法等國的。他們的作品在國際拍賣界很有名氣,像這幅《晨光中的少女》,這個畫家的作品,以前曾經拍賣過300萬美元的高價。”


    王林倒是吃了一驚:“是嗎?300萬美元?那可不便宜,一個現當代畫家的作品,能有如此價值,令人驚奇。”


    畫家是一個特別的職業。


    真正的畫家,就是拿開水澆都澆不死的人,他一心要畫畫,別的事不想幹也幹不了的人。


    畫家也分兩種,一是有單位拿工資的專業畫家;一是靠出賣自己的畫作生存的自由畫家。畫家的職業特點是具有獨立性、真誠做人、藝術真誠。


    這個職業最悲哀、最尷尬的地方在於,活著的人,他的藝術作品,價值一般都不高。所以在畫家圈子裏流行一句話,叫蓋棺定論。


    畫講究意境,講究流派,講究技巧。


    很多畫家的作品,以我們的水平來看,自己不是很認同,但是人家是美術教授,藝術這玩意也不是兒戲,做這行也不是混混日子,所以我們總是覺得也許我們還是不能深入理解人家。


    有些畫家的意識、手法,是高超的,也是高於這個時代的,需要時間來沉澱,需要時間來認可。


    王林不會輕易去評判一幅畫的好壞,因為這是他不擅長的領域。每個畫作都是畫家的親生孩子,隨意的惡評,隻會顯露自己的無知和淺薄。但他可以說,我不喜歡這幅作品,或者說我很喜歡這幅作品。你的作品好不好是一回事,能不能獲得我的認同,那又是另一回事。


    他們走到那套青銅器前,看著玻璃櫥窗裏的展示品。


    一套八隻,包括了古代人常用的各種食具、酒器。


    王林看得很仔細。


    他並不懂古董,也看不出來是真是假。


    但這種拍賣行進行的公開拍賣,都有權威部門出具的鑒定證書,如果真的買的假的,那王林可以索賠,他索賠賺到的錢,將遠遠超過器物本身的價值。


    拍賣行也不太可能自砸招牌,真出一件這樣的事,這家拍賣行的名聲就臭了,在業界混不下去了。


    因此,王林相信這是真品。


    幸子問道:“王林君,這些器皿的形狀,都有些怪異,華夏古代人真的都用這樣的食器嗎?”


    王林笑道:“每個時代的審美都不一樣。貴國的一些文化,在我看來也很怪異。”


    幸子微微一笑:“是。就像世界上著名的獅身人麵像,我們現在來看,覺得也不可思議。”


    在開展之前,王林把所有的展品都看了一遍。


    除了他看中的這套青銅器以外,他還看中了一幅畫,也就是幸子剛才提到過的那幅《晨光中的少女》。


    晨光、少女,這兩個詞放在一起,本身就有一種獨特的意境美。


    給人朝氣、美好、純潔、希望的美感。


    無數的畫家、攝影師,都用這兩個詞進行過創作。


    這是一幅油畫作品,作品中的美少女,坐在黃玫瑰叢中,手裏拿著一支黃玫瑰,目光沉靜的望著前方,晨光微曦,花草上的露水晶瑩可見。


    整幅畫作給人一種美好的向往,一股純潔的氣息躍然紙上。


    心情不好的時候,看一看這樣的畫作,能讓人神清氣爽。


    畫家通過日出以及水麵的粼粼波光營造迷人的氣氛,使景色中最普通的景物都充滿活力,和人物一起形成溫柔的質感。這幅畫采用了現代攝影的手法來表現,像是柔焦鏡頭或柔光鏡而產生暈化朦朧的浪漫情調,使人想起德加畫筆下的舞女,想起意大利畫家莫蘭迪筆下的靜物。


    一幅迷人的畫作,能讓人久久的佇立,讓人陷入遐思,浮想聯翩。


    王林主攻的是設計,但設計需要非常紮實的繪畫功底,所以他其實也是懂一點畫作技巧的。


    當然他並不懂得畫油畫。


    但他會欣賞。


    他覺得這幅畫畫得好,有感情在裏麵,能引起他的審美共鳴。


    “姐夫!走啦!進場了!”李文娟的聲音在耳邊傳來。


    王林思緒,從畫作上被拉回現實。


    “好。”他微微一笑,對著畫作中的少女。


    “姐夫,這畫很好嗎?不過這畫上的女子,倒是很漂亮。”


    “你隻看到女子的漂亮嗎?”


    “嗯,還有晨光的美好。”


    “還有呢?”


    “這畫給我一種特別寧靜的感覺,就像看到了天池的水,能讓我浮躁的心沉澱下來。”


    王林笑道:“這就對了。看畫作,一是看畫功,二是看意境,你能看到畫的意境,這就是審美的提高。”


    李文娟道:“姐夫,我這次出來旅遊,收獲好大,我感覺我回家以後,能設計出更漂亮的衣服來。”


    王林道:“服裝設計可以借鑒這些審美,但服裝的功能是講求實用,所以不能抽象化。”


    “我知道!”李文娟揚了揚下巴,展齒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齒。


    這時,一個清脆的聲音,在王林身邊響起來:“你是愛秀集團的王林王總吧?”


    王林扭過頭,看著眼前的一個年輕女子。


    這個女子很漂亮,就是一眼萬年的那種漂亮,而且氣質超群,那種書香氣質是掩飾不了的,也是演不出來的。這是腹有詩書氣自華的那種美麗。


    她身上的穿著倒是很普通,一件穿得幹淨的白色長袖針織衫,一條緊身的發白的牛仔褲,秀發拿一條很普通的發帶,隨意的紮了個鬆鬆的馬尾。


    王林看著她,仿佛看到了剛才那幅畫作中的少女,竟境是一樣的,給人眼前一亮、清純、美好、朝氣的感覺。


    女子亭亭玉立,微微含笑,看著王林。


    王林雖然不認識她,但還是恭敬的說道:“我是王林,請問你是哪位?”


    女子嫣然一笑,落落大方的伸出手來:“我叫雲若柔。”


    “姓雲?雲朵的雲?”


    “對,雲若柔。”


    王林輕輕握了一下她的手,她的手有一種冰肌玉骨的感覺,微涼,柔軟。


    “雲小姐,你認識我?”王林問。


    “王總,我去年在國內上大學時,你到我們學校來招聘過,我陪我的朋友參加過那場招聘會。”


    “哦,你的朋友是哪位?”


    “郭玲玲,她現在是你的秘書。”


    “這可真是巧了!”


    “這世界很小。”雲若柔嫣然一笑,“我沒想到,會在異國他鄉見到王總。”


    “你現在是在東京留學?還是就業?”


    “我來東京辦點事情。王總,你也來參加這場拍賣會嗎?”


    “隨便看看。”


    “王總,那我們坐在一起吧?我們一起聊聊天,難得遇到一個熟人。”


    “你一個人嗎?”


    “還有我爺爺,他會朋友去了,讓我一個人來參加這場拍賣會。”


    “好,那我們一起進場。”


    李文娟睜著大眼睛,好奇的打量雲若柔。


    雲若柔感受到李文娟審視的目光,便輕輕一笑:“這位漂亮的小姐,想必就是王總的夫人吧?”


    李文娟微微紅了紅臉。


    王林笑道:“她是我妹妹,李文娟。”


    雲若柔露了一絲疑惑,王林的妹妹為什麽姓李?


    李文娟道:“王林是我姐夫!”


    雲若柔笑道:“幸會。”


    進場後,王林他們領到了號碼牌,王林手裏的是98號。


    拍賣場的座位安排得很緊湊,能坐三百多個人的樣子,幾乎坐滿了人。


    一場這樣並不算大型的拍賣會,也不是什麽佳士得、蘇富比之類的大型拍賣公司,能請來這麽多的人捧場,舉辦方的廣告宣傳功不可沒。


    拍賣是財產權利轉讓的最古老方式之一,起源於人類有了剩餘產品之後,為了轉讓自己的剩餘物品而產生的公開競買行為。人們起初是為了轉讓或出售自己的產品,而非可以專事拍賣活動,隻是這種競價買賣方式方便而且成功,才引起人們的興趣和更多的關注。


    現代文明的拍賣模式始於十八世紀的倫敦。1744年和1766年,倫敦先後成立的兩家拍賣行“蘇富比”和“佳士得”。對以後全球二百五十多年的拍賣業產生了巨大的影響。


    幸子坐在王林左手邊,李文娟坐在王林右手邊,雲若柔坐在李文娟身邊。


    王林對東洋的富人階層並不熟悉,但他看得出來,來這裏參加拍賣會的人穿著打扮都不普通。


    東洋的股價雖然已經崩盤,但還沒有到徹底崩潰的地步。


    這個時期的東洋人還是趾高氣揚的,小日子過得不錯,他們在全球買買買的習慣還沒有改變。


    像這種拍賣會,東洋本地人前來捧場的人特別多,也有一些是外國麵孔,亞非歐都有。


    拍賣會開始。


    第一個拍品,是一箱子東洋明治時期的一圓錢幣。


    王林對這個東西的價值一無所知,問身邊的幸子道:“這個在市場上值多少錢?”


    幸子低聲說道:“不值錢。這個是明治七年的錢幣,這一年鑄的錢幣最多,留存在世上的也多,所以不值錢。”


    王林笑道:“幸子,你對古玩也有了解?”


    幸子伸出右手,輕輕撚了撚,笑道:“了解一點點。我父親喜歡收集各類古董。我跟著他學了一些。”


    果然,這個一圓錢幣的起拍價很低,隻有一千日元,也就是30塊錢人民幣。


    這是一枚錢幣的拍賣價格,但這箱子裏麵,裝了一百個這樣的硬幣,也就是說,這一箱子錢幣,起拍價達到了10萬日元,3000元人民幣。


    王林對這個完全不感興趣,也就不關注。


    雲若柔忽然探過身子來,低聲說道:“王總,你可以買下來。”


    王林怔忡道:“幸子小姐說了,這種錢幣不值錢。”


    雲若柔淺淺一笑:“錢幣的確不值錢,但買櫝還珠的故事,王總聽說過吧?”


    王林點頭:“當然。”


    雲若淺道:“王總,你若是相信我,就買下來吧!”


    她為了方便和王林說話,身子是從李文娟身上探過來的。


    李文娟自然聽得一清二楚,說道:“我說你這個人真是奇怪,都說了這種錢幣不值錢,你還叫我姐夫買下來?你有什麽居心?”


    雲若淺笑道:“我剛才說得夠明白了,錢幣不值錢,但有值錢的東西在。”


    王林心念一動,沉聲說道:“你是指箱子?”


    雲若淺輕輕點頭,說道:“正是。”


    李文娟道:“姐夫,你別聽她胡說八道,她一個小姑娘,哪裏懂這些?”


    雲若淺發出銀鈴般的笑聲:“李小姐,我看你比我小吧?”


    李文娟挺了挺腰身:“我哪裏比你小了?”


    雲若淺俏臉暈紅,抿了抿小巧的櫻唇:“王總,相信我。”


    李文娟道:“咦,奇怪,你要是看出來這箱子不同尋常,你為什麽不出價買下來?”


    雲若淺微一遲疑,說道:“我錢不多,我有自己要拍的物品,所以不能隨便花錢。王總,你不相信我的話,那就算了。這個漏,要被別人撿了去。”


    王林真的不懂古玩,聞言倒是微微沉吟。


    他和雲若淺是第一回見麵,上次她陪郭玲玲來麵試,她隻站在外麵看過王林,而王林並沒有見過她。


    而郭玲玲在王林麵前也從來不曾提及這個朋友。


    現在,王林能相信她的話嗎?


    這時,現場的拍賣已經開始,有人舉牌。


    拍賣師喊價了:“55號,11萬!”


    這裏的貨幣都是用日元結算。


    舉一次牌,就是加一萬。


    讓王林大跌眼鏡的是,現場隻有一個人舉牌,再無人競價。


    如果王林不舉牌的話,那這一箱錢幣,就要被55號以11萬日元的價錢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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