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粥的喊聲,在山間回響!


    她是在向天地宣告,她愛王林!


    王林看到她眼裏有晶瑩的淚光!


    他誤以為,這是她離別前的不舍!


    從八達嶺回城後,王林問道:“要不要去酒店?”


    “我玩一天了,晚上還是回我姑媽家。明天早上我再來找你。”


    “好吧,我們明天去香山玩吧?那邊有纜車坐。”


    “纜車啊?我還沒坐過呢!那一定很好玩!”


    “嗯,那我送你回家。”


    王林送周粥到武國強家外麵,說道:“我就不進去麻煩你姑父他們了。我們明天見!”


    “好,明天見!”周粥忽然喊住他,“王林!”


    王林轉過身來:“怎麽了?”


    周粥低聲問道:“背了我一天,什麽感覺?”


    “豬八戒背媳婦!”


    “嘻!”


    周粥淺淺一笑,朝他揮了揮手:“再見!王林!”


    王林回到酒店。


    田曉青等人都來向他匯報工作。


    在香格裏拉酒店租的房間,已經正式改造成了辦公室,招聘的人員也就位了。


    幾個大學生和國企下海的職工,分別都安排了比較高級的職務,北金18個區縣,每個區縣都要組建業務點,每個業務點要5個人,需要90個業務員!


    在業務點這一塊,北金這邊算得上是一個十分龐大的團隊了。


    隨著每個省市業務點的完善,王林發現大區經理的工作過於繁重,而且他們手裏的權力也過於集中。


    為了解決這個問題,王林為每個省各設立一個主管,此外,像北上廣深這些一線大城市,王林再單獨設立一個主管。


    王林管經理,經理管主管,主管管業務主任,業務主任管業務員。


    有些事情,主管也可以直接向王林匯報。


    這樣一來,既減輕了經理的工作重荷,又削弱了他們手裏的權力。


    服裝賣場因為隻在經濟最繁榮的一線城市和省會城市開店,每個城市也隻在幾個商業圈開店,店的數量不會太多,所以一個大區設一個主管也就足夠了。


    這次招聘到的精英人才,王林全部安排在一線主管的位置,同時向他們許諾,隻要做出了成績,前途大大的有!


    華北地區兩省兩市一區,總共五個省市區,衛生巾業務板塊需要五個主管,再加上服裝賣場的主管就是六個人。


    王林分別和六個主管進行了長時間的談話,既要了解他們的個人能力、思想品德,也要給他們打催化劑,催促他們為公司努力拚搏。


    談完工作,時間來到了晚上十點。


    眾人紛紛告辭離開。


    田曉青照例坐在王林的床沿,聽著他安排布置工作,一直默不做聲,等其它人走後,她也沒有起身。


    王林笑道:“田姐,是不是還有事?”


    田曉青正了正身形,說道:“王林,我有意見,可不可以提?”


    “哦?那當然可以提了,你是我最看重的人,也是我倚重的左膀右臂。你的任何建議,我都會很在乎的。田姐有什麽話,但講無妨。”


    “不是工作上的。”田曉青微微紅了紅臉,心下有些踟躕要不要說出來,猶豫再三之後,她還是鼓起勇氣說道,“我知道我的地位,肯定比不上周粥,她是你姐夫家的妹妹,是你的親戚,我卻什麽也不是。可是,你今天當著她的麵,也太不給我麵子了吧?”


    王林怔了怔神,這才回過味來,田曉青說的是早上不讓她跟著去逛長城的事。


    田曉青眼眶微紅的道:“我不是個貪玩的人,我也不是說非得去一趟長城。可是,周粥都邀請我了,我也想去,你也明知道我想去,你還是不讓我去!你故意的!”


    她是真的難受!


    因為她覺得,自己在香江的酒店房間裏,已經主動的獻上了自己的初之吻!


    那麽,自己和王林之間,理應有些不一般的感情和關係!


    雖然兩人之間的感情,今年以來並沒有什麽實質的進展,但她還是能感受到來自王林的某種善意。


    她把這種善意的接觸,理解成了王林的愛意。


    因為田曉青明白,王林是個有家室的男人,他也是個負責任的男人,他不可能主動對她怎麽樣,因為那是在禍害她。


    田曉青把王林對她的若即若離,理解成了一種理性的克製、一種壓抑的愛。


    王林哪裏明白她的想法?


    他看見她委屈的模樣,不由得伸出手來,擦去她眼角滑落的一滴清淚,失笑道:“對啊,我就是故意的。因為我和周粥去遊長城,你要是跟在身邊,會有諸多不方便。”


    田曉青微微一訝,她想的和王林恰恰相反!


    她以為的是,因為自己和王林關係比較特殊,而周粥是王林的妹妹,被周粥看到他倆之間有什麽親密的動作,那就不方便了!


    她哪裏知道,王林所要表達的意思,是想說她會成為他和周粥之間的電燈泡呢!


    王林笑道:“田姐,你要是想去逛長城,等這邊事情忙完了,我再帶你好好去遊覽一番。”


    田曉青羞澀的低下頭:“我不是貪玩,我隻是心裏不舒服。”


    “我懂。”王林說懂,其實他壓根就不懂田曉青的心思,“好了,你先回房休息吧,這幾天我們還會很忙。這段時間,國庫券就交給師傅和羅偉跑一跑,你還是幫我忙幾個服裝賣場開業的事。”


    “好吧,我知道了。”田曉青滿腔的怨恨,在王林三言兩語的化解下,頓時煙消雲散了。


    王林打電話回家,問了問家裏的情況。


    李文秀笑道:“我好著呢!我肚子這一向忽然安穩多了。兒子知道爸爸不在家,所以不敢鬧騰我了。”


    王林道:“寶寶這是在蓄力,準備做臨世前最後的衝刺了!”


    “嗯,你說得對哦!”李文秀笑道,“還有十天就是預產期了,你能趕回來吧?”


    “能!這邊的大區組建完成,各個班子成員都就位了,哪怕還有些工作沒完成,我也可以先回申城。頂多再有一個星期,我就回來了。”


    “我聽琳姐說,周粥也去了北金呢!”


    “她是來看她姑媽的,打過電話給我,到我這邊來了一趟。”王林淡淡的回應道。


    “你要是有空,就帶她到處玩玩,她一個女兒家,小心別碰上騙子了。”


    王林笑道:“你忽然間這麽大方起來了?不怕我和她約會了?”


    “你要和誰約會,我還能管得著嗎?我並不是小心眼的女人!隻是你有什麽事,別瞞著我就行。人心要是費疑猜,兩情終究難長久。”


    王林聽了這話,有一刻的怔忡。


    掛通電話,王林默默的吸了根煙,這才和沈雪聯係。


    沈雪剛剛結束完演出,回到房裏就接到電話了。


    王林的心思就是這麽縝密,總能算到她的時間,這讓沈雪感覺到對方時刻的牽掛,她的心自然甜蜜無比。


    沈雪笑道:“王林,今天林妹妹聯係我了!她說有空要來申城找我玩呢!她還問了我一些經營藝校和劇院的事。”


    王林心想,看來自己說過的話,在林妹妹心裏種草了,或許自己的到來,真的能改變她一生的命運?


    “好,你和她約個時間就行了,邀請她過來指導工作。”


    “我也是這麽說的,還說隨時歡迎她的到來。你怎麽還不回來啊?我感覺你去了一輩子那麽長了!”


    “咳,還得好幾天。”


    “啊?那等你回來,又到月底了!”


    月底,也就意味意著她的月事要來了。


    男女在一起,每個月都特別在意月事的這幾天,總要算計得清清楚楚。


    王林無奈的搖了搖頭:“這可真是不巧!”


    沈雪道:“好了,等你回來再說吧!你不在,我和美芳也有去別墅,隔三差五的去玩玩,遊遊園子,整理一下房子什麽的。”


    “嗯,你們也可以到那邊住。”


    “林妹妹要是過來了,不用請她住酒店,就請她住到別墅裏還好些,我想她一定會喜歡的。”


    “到時再說不遲。”


    通完話,王林衝涼睡覺。


    翌日,王林安排好工作後,仍然約了周粥出遊。


    香山最好看的是紅葉,但這個季節,當然隻能欣賞到春夏之交的翠綠了。


    索道的來回雙程票價是20元。


    這在當時可以說是極高的票價了!


    後世這邊的索道價格,就算是紅葉觀賞期,單程也隻要100元。


    但在八十年代末期,索道是個稀罕玩意,一般地方沒得坐,物以稀為貴。


    這個時代,對比當時的工資來說,很多物價都很不合理,但又確實存在!


    就像電器的價格一樣,一台彩電動轍幾千塊錢,對比一百多塊錢的工資來說,簡直就是離譜。


    當然了,也有富裕家庭,有的人家裏工人多,像周粥家那樣,爺爺奶奶有退休工資,父母有工資,三個兒女都有工資,這樣的家庭就算得上富裕家庭了,一個月的收入就有大幾百,一年隨便有幾千的收入,反正住的是國家公房,吃的也可以在單位食堂解決,一年下來可以存不少錢。


    所以,周粥的生活,從小就衣食無憂。


    反而是參加工作以後,她的愛好多了,要求高了,又不好再問家裏要錢,工資開始入不敷出。


    現在並不是旅遊的旺季,坐索道的人並不多。


    王林買了索道票,和周粥坐了上去。


    香山的索道是敞開式的吊椅,一排可以坐兩個人。


    這種吊椅,遊客坐在上麵,便於觀景,但恐高的人,會有一種無所適從的感覺。


    王林握住周粥的手:“怕不怕?”


    周粥膽子大得很呢,怎麽可能會怕這個?


    但為了讓王林表現,她便低聲道:“有些怕,不會掉下去吧?”


    王林道:“不會的,比起過山車來,這個安全多了,也不驚險。”


    周粥道:“這感覺真是太棒了,山川就在我們腳底下。此時此刻,我想高歌一曲!”


    “你要唱哪首歌?”王林笑問。


    周粥唱了起來:“河山隻在我夢縈,祖國已多年未親近,可是不管怎樣也改變不了……長江、長城、黃山、黃河,在我心中重千斤!”


    王林沒想到,她唱的是這首歌。


    或許,是她要出國的緣故?


    想到即將長久的離別,王林的心忽然間變得柔軟起來。


    他忽然想到,兩個人在表達完愛意之後結束,或許也是一種最好的告別方式?


    周粥是來向我告別的!


    昨天她說出“我愛你”三個字的時候,眼睛都是濕潤的!


    那不正是告別前的不舍和糾結嗎?


    “王林,這裏為什麽叫香山?”周粥問道,“也不香啊!”


    “這個我還真了解過。”王林笑道,“早年間香山上曾栽種有大麵積的杏花,每年花期一到,這裏便花香濃鬱,故而得名。”


    “那很浪漫啊!”周粥四下瞧瞧,“杏花呢?在哪裏?”


    “現在也不是賞花的季節。你得三、四月來。”


    “嗯,下次我們三月來看花!”


    “下次?”王林問道,“你不是來和我分別的嗎?我們還有下次嗎?”


    “分別?”周粥瞪著他,“怎麽了?你厭煩我了?想把我給甩了?”


    “我們又沒有真正的在一起,談什麽甩不甩?”


    “我們是沒有真正在一起,可是,你沒感覺嗎?我們分手以後,仿佛才開始真正的彼此了解,才開始真正的談戀愛。”


    談戀愛?


    王林的確有這樣的感覺!


    就像他和李文秀之間的關係一樣。


    他和李文秀是先結婚,然後慢慢在生活中產生了感情,從一粥一飯之間,從一爭一吵之間,夫妻間的情意,自然就產生了。


    不是冤家不聚頭,打是情來罵是愛!


    人世之間,大多數夫妻之間的小日子,不就是這樣過來的嗎?


    那種一輩子沒紅過臉的夫妻,畢竟隻是少數吧?


    他和周粥之間也是如此。


    兩人之前發展得太快,從認識到確定關係,簡直是神速!


    那更像兩個對異性有需求的男女,彼此吸引,完成了一場青春的儀式。


    反倒是分手以後,王林更加立體、更加具體的,認識了周粥。


    他才了解到周粥身上的音樂才華,並開始欣賞她的內在,喜歡她有趣的靈魂。


    周粥在拋棄最開始的盲目後,也從另一個角度,正視王林的身份、地位和存在。


    激烈的愛情,來得猛烈,卻不持久。


    兩人分手以後,周粥享受到了王林無微不至的關懷和嗬護。


    她慢慢的認識到,這個有些痞痞的男人,不僅長成了她喜歡的模樣,他內在的才華和靈魂,更吸引自己!


    他沒有少年人的輕浮和浮誇。


    那些看似吹牛的橋段,他最後都超越牛皮的水平變現了!


    當旁人以為他是在吹牛時,隻是因為不夠了解他實際的強大!


    他揮手之間,賺到億萬金錢!


    他談笑之間,開起了三家大工廠,安排了五、六千人就業!


    他的雙手,還能放在她的雙手上,和她共奏浪漫的鋼琴曲!


    他對她揮霍萬金,從不吝嗇。


    他寬容她的任性和胡為,願意陪著她做小遊戲、小考驗,哪怕次次都被她戲耍,不能讓他一親芳澤,他也從來不生氣。


    哪怕她故意任性妄為,在他脖子上留下一個吻,害得他差點離婚,他也沒有半個字的怨言!


    世間的有情人啊!


    還要怎麽樣考驗他呢?


    周粥聽他心酸的說出,自己是來向他告別這樣的話,不由得芳心一痛。


    她不想解釋,也不想用蒼白的語言向他訴說!


    那樣的表達方式,太慢了!


    周粥有自己的最為直白的表白方式!


    她傾過身子,抱住了王林,激烈的、瘋狂的、吻他微帶涼意的嘴唇!


    這一刻,夏風吹送。


    這一刻,藍天白雲。


    這一刻,高山在腳下,愛意在唇間!


    周粥再次主動的愛上了王林!


    她要讓神州大地最壯美的風景,見證自己對王林的愛!


    他倆在香山索道的半空中,留下了一個深深的吻、長久的吻!


    這個吻,和香山的索道一樣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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