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有兩個舞蹈老師休息,沈雪和付美芳今天晚上都要帶班。


    王林交待沈雪,晚餐自己解決,便下班回來了。


    他家裏熱鬧得很,王林一進門,就聽到言笑晏晏,語笑喧闐。


    徐英是個很愛說話的人,也會說話,和李文秀又聊得來,兩個人在一起商量著織毛衣、做鞋子、裁衣服、生育孩子的事。


    飯菜都已經準備好,隻等王林回來開餐了。


    菜肴很豐盛,有王林最愛吃的小炒黃牛肉,有李文秀喜歡吃的鴨子,也有李文娟吃不膩的紅燒肉,還有一個水煮魚,一個青菜。


    王林笑道:“徐姐,做了這麽多的好菜。”


    徐英把小炒黃牛肉放在王林麵前,又夾了些菜放在他碗裏,笑道:“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你嚐嚐。”


    王林道:“你在廠裏的食堂學藝這麽多年,雖然沒正式掌過廚,看你的廚藝,色香味俱全,肯定是可以出師了的。”


    他每樣菜都嚐了些,覺得味道真不錯,心想徐英這麽好的女人,長相標致可人,身材也是珠圓玉潤,雖然生養過孩子,卻保養得跟個大姑娘似的,其實年紀也並不大,又燒得一手好菜,隻是男人死得早了些,她要是為了孩子堅持不嫁人,真是太可惜了些。


    王林吃過飯,往周軍家裏來。


    周家三人還在吃飯呢,桌麵上擺著兩葷一素三個菜,其中一道糖醋排骨,看起來賣相還不錯。


    王林背著雙手,站在他們桌子前,看著桌麵上的菜:“粥粥,夾塊排骨讓我嚐嚐。”


    “未必你在家裏沒吃飯?”周粥笑道,“還是說我家的菜香些?”


    “嚐嚐手藝唄!”王林笑道。


    周粥道:“自己拿筷子去!”


    王林涎皮賴臉的笑道:“就便的事,幹嘛要去拿筷子!快點!我張著嘴在等呢,口水掉進你碗裏,可別怪我!”


    “你這個人,真是個無賴!”周粥夾了塊糖醋排骨,放進他嘴裏。


    王林一口咬住了她的筷子。


    周粥手沒握緊,鬆了開來,筷子就留在他嘴裏了。


    她白了王林一眼,取下筷子,笑道:“你還要吃嗎?”


    “夠了。”王林咀嚼著排骨,把骨頭吐進旁邊的垃圾桶裏,笑道,“這肯定是我姐的手藝。”


    王琳道:“錯了!今天的菜,是周粥做的。”


    王林似笑非笑的看著周粥:“粥粥美女,你今天晚上沒約會了?”


    “誰能天天有約會啊?”周粥冷哼了一聲。


    周軍起身,給王林搬了把椅子過來,讓他坐下,又給他添了雙筷子:“王林,喝點酒不?”


    王林道:“我等下要開車出去,就不喝酒了。周粥,你晚上沒事吧,跟我出去一趟。”


    “我又不是你的員工,你喊我出去做什麽?你手底下那麽多人,怎麽不喊他們呢?”周粥瞪眼看著他。


    王林道:“有驚喜給你。”


    “什麽好事?”


    “說了是驚喜,說出來就不靈了。”


    “嘻嘻,是嗎?那我就勉為其難,跟你走一趟好了,你不會是想免費用我幫你做事吧?”


    “嗬嗬!”


    周粥吃過飯,漱口洗臉,換了衣服,和王林出來。


    “你最好真的有驚喜給我,”周粥扮了個凶相,謔謔的笑道,“不然我就懲罰你!”


    “跟上次那樣?用冰棍冰我的嘴?”


    “嘻嘻,這次當然要升級啦!”


    “來吧!你一定會滿意的。”


    兩人上了車,王林開車前往武定路。


    “跑這麽遠?幹嘛?”周粥看看車窗外麵,“你想拐賣我這個良家少女?”


    “嗯!你怕不怕?”


    “我才不怕你呢!你是個正人君子!違背婦女意願的事,你是不會做的。連李文秀那樣的美女,你和她同床大半年,都能忍住不碰她!”


    “……”


    晚上人少,王林開車很快就到了1016號。


    “這是什麽地方?”周粥看著外麵黑漆漆的別墅院子。


    王林先下車打開大門,然後開車進來。


    “下車吧!我們來約個會。”王林打開庭院燈。


    周粥抿嘴笑笑,推開車門下來,然後就被這方幽靜的小院子給震驚到了:“王林,這是誰家?”


    “我們的家。”


    “我們的家?你開什麽玩笑?”


    “我買的,送給你。這不就成了我們的家嗎?”


    “你想得美!我又不是你的女人!誰要跟你成家了?你不怕犯法嗎?還想家外有家呢?”


    “我膽小,違法的事我不會做。但你情我願的事,誰也管不著吧?”


    “我才不願意!”


    “進去看看吧!願不願意,看了以後再說。”


    周粥跟著他,走進屋裏。


    意大利米蘭複古裝修風,一眼就迷住了周粥。


    周粥是個愛浪漫的人,而這種風格正好符合西式浪漫對一個家的一切幻想。


    “王林,這房子多少錢買的?”周粥相信,這的確是他買的,因為他有錢。


    “150萬!”


    “150萬?”周粥誇張的笑了笑,“天哪,你可真有錢!”


    王林帶著她從一樓逛到二樓。


    旋轉木梯,拾階而上。


    二樓的臥室,都鋪著柔軟的進口地毯,異域風情的圖案,充滿了格調。


    豪華大床,五開門的大衣櫃,璀璨奪目的水晶大燈。


    就連窗簾和台燈,都是周粥喜歡的花色和款式。


    王林在床沿坐下來,笑問道:“怎麽樣?喜歡嗎?”


    “喜歡是喜歡,跟我有什麽關係?”周粥靠在書桌上,手撐著下巴,含笑看著王林,“你這想用金錢來收買我的青春嗎?”


    王林笑道:“武家坡裏有一段唱腔,十分的經典:腰中取出了銀一錠,將銀放在了地平川。這錠銀子三兩三,送與大嫂做養奩。買綾羅,做衣衫,打首飾,置簪環,我與你少年夫妻就過幾年哪。”


    周粥笑撐了:“這段唱腔挺有意思的!”


    王林起身,走到她麵前,拉住了她的手,說道:“以前你總說,我們連個幽會的地方也沒有,現在有了。在這裏,我們不管做什麽事都可以。”


    “你想做什麽?”周粥想抽出手來,卻被他握得緊緊的。


    她的芳心,忽然間就嘭嘭亂跳:“我就知道,大晚上的,你帶我出來,沒安什麽好心!”


    “那你還跟我出來?”


    “我——”周粥嫣然笑道,“可惜,我有對象了哦!我昨天晚上相過親了啦!”


    “你還騙我呢?”王林哈哈笑道,“昨天晚上,你是去見你的大學同學了吧?她去國外發展又回來了,是她派司機過來接你,她和太久不見了,還留你住了一個晚上!”


    “咦!你怎麽知道的?”


    “我打電話問過霞姐了!”


    “又是我姐那個大嘴巴!哼!她怎麽這麽聽你的話呢?連自己的親妹妹也出賣!我還想騙你一陣子呢!沒意思!這可是我對你的一個考驗!”


    “考驗我什麽?”王林笑問。


    “考驗你心裏在不在乎我!我看你一點也不在乎!都知道我要出去相親了,你還不攔住我!”


    “因為我知道,你哪怕相一萬個親,你的心還是我的。”


    “我的人要是別人的了,你留著我的心能幹嘛?”


    “所以啊,我趕緊買了這套洋房,想把你的人留住。”


    “真的給我住?”周粥笑道,“我可不會客氣哦!反正你是個大土豪!而我是貧下中農!”


    王林攬住她的腰,將她抱起來,放在書桌上坐著,然後慢慢靠近她的臉。


    周粥也情動了,勾住他的脖子,噙住了他的唇。


    兩人有如幹柴和烈火,一碰就著!


    良久,周粥才離開他的嘴,幽怨的推了推他的胸口:“現在不行。”


    王林道:“為什麽?”


    “她懷著孕呢!我覺得這麽做,不道德。”周粥跳下書桌,走到窗邊,說道,“王林,你別再招惹我了,我怕我會沉淪!”


    王林來到窗邊,點著了一支煙,打開窗戶,任由初夏的晚風吹拂進來,帶著院子裏綠植的清香。


    周粥雙手撐著窗沿,趴在窗台上,看著外麵的院子:“謝謝你,王林,你沒有強迫我做不願意的事。”


    “我要是再強迫一下呢?”


    “不,你不會的。”周粥起身,伸出雙手,整理了一下王林的衣領,說道,“所以你才是我愛著的王林啊!”


    王林抽煙的手勢停滯了。


    周粥把頭輕輕放在他胸口,說道:“也許有一天,我會再次和你好。但肯定不是現在。你給我一點時間,好不好?當我願意和你好的時候,我會把自己洗幹淨了,弄得香噴噴的,任君品嚐,就像我們初次那樣,我會主動的愛你。”


    王林丟掉煙頭,緊緊抱住著她,溫聲說道:“我給你一套這邊的鑰匙,你要是想一個人靜靜了,可以過來坐坐。”


    “暫時不需要。”周粥搖頭說道,“這邊離廠裏太遠了,我平時哪裏有時間來這邊玩呢?我要是想過來,就會喊你送我一起過來。你既然買了,就先留著吧!如果將來真的用不上,你再處理好了。”


    王林一怔,心想周粥的心思,或許是女人裏麵最難捉摸的了。


    李文秀的愛是現實的,沈雪的愛是純粹的。


    而周粥的愛呢?


    有如此刻天上的繁星,似乎明亮,但真要看清楚時,卻發現是如此的遙不可及!


    誠如她所言,除非她真的想通了,她主動想和王林在一起了,不再在乎世俗的枷鎖,可以放下良心上的譴責,否則,兩人之間的感情,終究隻能繼續保持這個頓號的狀態。


    既劃不上完美的句號,也寫不下不完美的驚歎號!


    “好!”王林笑了笑,“不管你將來做出什麽樣的決定,我都能接受。因為我已經接受過一次分手了!”


    周粥低聲呢喃道:“我其實是個很任性的女子,就連我哥都說受不了我,我這個人,想到的事情,就一定會馬上去執行。哪怕明明知道,過後肯定會後悔,但我還是管不住自己。去年我寫了分手信給你,過後我就後悔了!王林,對不起!我不該這麽任性。”


    王林輕撫她的背:“不必說對不起。感情裏沒有誰對不起誰,隻有愛或者不愛。”


    周粥忽然哭了:“王林,我愛你!我深沉的愛著你!可是,我不敢邁出這一步了!真的!我每次看到李文秀挺著大肚子,我就不想和你好!因為我知道這是不道德的事。我是不是很傻?我明明很恨李文秀,卻這麽委屈自己!我明明很愛你,我又不敢和你在一起!我愛得深,卻又愛得懦弱!”


    王林捧起她的臉,吻幹她臉上的淚水:“我後天要去北金了。”


    “去多久?”周粥抹幹淨淚水。


    “不知道,總得十天半個月吧!”


    “這麽久的嗎?”周粥心尖兒一顫,“我想你怎麽辦?”


    王林知道,在他和周粥之間,其實周粥看他,遠遠勝過他愛周粥。


    周粥想盡一切辦法考驗他,故意冷落他,其實都是在刷存在感,就是為了得到他的關注!


    而王林呢?他對周粥,懷有三分歉疚,三分愛意,三分欣賞,還有一分色心。


    對現在的周粥來說,她每天能見到王林,能和他說上一段話,她就很知足。


    如果有一段時間,王林不來找她,不來調戲一下她,她就覺得若有所失,就會找各種理由,來試探王林的心。


    她比王林更在乎,在兩個人的相處中,對方是不是變了心!


    王林有沈雪、也有李文秀。


    而周粥卻隻有一個王林,還是愛而不得的王林!


    喜歡藝術的人,大抵是多愁善感的。


    周粥也是如此。


    此刻,她和王林之間,有了親密的互動之後,她又開心起來了:“王林,我很喜歡這裏!謝謝你為我買下它!我想,將來有一天,我們一定能用上這裏!”


    王林嗯了一聲,看她的目光,溫柔如水。


    第二天是周六,時令也快到小滿了。


    田曉青三人回到了申城。


    王林告訴田曉青,明天一起去北金。


    田曉青他們去過一次北金,發現那邊做國庫券生意的人並不多,反倒是各種倒爺,滿大街都是。估計小小的國庫券生意,人家國際倒爺們還不一定看得上眼呢!


    吳大壯笑著形容那些倒爺,每人手裏舉著一個大哥大,腰間別著一個bb機,說起話來,嗓門大得很,越是人多的地方,他們打電話時越是大聲喊:喂,你說什麽呢?沒信號!聽不清!你大聲一點!東歐那兩車皮貨啊?西歐那兩千萬的訂單啊?


    李文秀和徐英等人,聽他學得有模有樣,不由得哈哈大笑。


    王林道:“別小看了人家,或許人家真的有這麽大的能耐呢!”


    吳大壯嘿嘿笑道:“我看不盡然!吹牛的多!”


    田曉青道:“王林,我們去探過路了,北金有一家香格裏拉大酒店,五星級的,和西安那家一樣豪華,環境很不錯。我們明天去了,可以住在那邊。”


    王林微微一笑:“好,田姐,師傅,羅偉,那你們早些回去休息,明天我們一起去北金,開啟一段新的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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